“你简直是无可救药。”
严雪说出了和女配闺蜜相同的话,厌恶地看着这个蠢货。
她当然知道替换了她人生的假千金是个性情压抑、凉薄自私、心胸狭隘的草包。
事实上她都不知道自己对封沫的这个生日宴会有什么执念,以至于每次死亡后的重启点都在去往这个宴会的路上。连她送给封沫的生日礼物,也被送出去了无数次。
记得购买礼物时,严雪刚刚成为省状元。
那时候,养父还没有因为在凑学费途中酗酒而出车祸。她也只是单纯地在为高考结束后的未来谋划,想和班上这位不好惹的千金小姐搞好关系。
但谁能知道自己才是那豪门的真凤凰,而她想要讨好的那位千金却是顶替了她人生的跳梁小丑。
谁又能知道之后末日会来临,此时的恩怨根本算不上什么?
而她只想活着!
虽然严雪也没有预料到封沫的畸变时间会这么早,还比记忆中的严重得多。但有件事她记得很清楚。
那就是在封沫这次给自己下药后,宴会后厨那里爆发了规模不小的人吃人事件,后来才被封锁了区域。
但这件事也是严雪记忆里异变开始爆发时候的征兆。
【是该好好排查了。】
【我还缺几件实验材料。】
严雪从包包底层摸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匕首,然后把匕首藏于手侧,走向宴会的另一侧。
重启这么多遍,这世界可能也就只有严雪从来没有异变过了。她神情认真地扫视着宴会人群,确定没有被畸变物盯上以后,才放心走向酒店后厨的方向。
在富丽堂皇的大厅、华贵典雅的礼服、奢华高调的吊灯等背景下。封沫转了一下握在手中的酒杯,坐在周围觥筹交错的人群中,犹如一朵在豪门盛开腐烂到极致的花朵,静静注视着严雪远去的背影。
似乎是感受到封沫的注视,身着黑色晚礼服的那个身影回眸望了一眼,乌发雪肤,清冷如雪,只剩下一只的纯黑色眼眸里的神情看不真切,飘然而去。
封沫冷冷地注视着她,窝在软皮沙发里一动不动。
“宿主你简直太厉害了!”棉花糖惊叹地看着封沫的这段演技大爆发,看着女主因为戏疯子的话目光由“毫无波动”转为“看到疯狗般的晦气”,不禁大为震撼。
瞧瞧封沫这自私丑陋的表情,瞧瞧这颠倒黑白的话术以及脱口而出的恶毒诅咒,简直是恶毒本恶!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这个人非常不行!
系统觉得封沫的这些表演都是它未来带新宿主的宝贵经验,认真记了下来,边记还在边感慨:戏疯子就是厉害,连女主这个从来不会对别人黑脸的人都黑脸了!
封沫示意它少安毋躁,然后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继续与女主飙戏。即使现在女主已经转过身看不到她了,但她仍然保持着完美的愤怒状态,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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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你怎么不走哪?”
棉花糖好奇地看向封沫。
对方在严雪走后,就一直窝在沙发上迟迟未动。棉花糖见她迟迟未动,这才开始好奇。毕竟戏疯子的自主能力很强,完全不用它像是其他前辈那样催做任务。
这次却摊在这里不动,实在太反常了。
只见封沫的眉头拧成一块,目光看似在细细打量手中的礼盒,实则没有焦距地盯在空地。即使听到它的呼唤,也只是眼神微微凝住,不过一秒就又涣散开去。
不去搞事情的戏疯子,让系统略微有点不适应,见状趴到她脸上,问道。“宿主你怎么了?怎么了?”
说着,它便感受到了封沫脸上滚烫的热度,复而焦急地再问。“你是发烧了吗?宿主!宿主!宿主!”
封沫被棉花糖唤得恢复了点清明,目光泛着眩晕。她将这件“女主随手买的,却骗她是自己编的”的银质手链随手塞进手提包中,抬头看向那明亮的大吊灯。
其实,封沫一点也不奇怪严雪的真实性格会是这样。一个在那酒鬼养父手里爬出来,甚至反过来感化养父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真单纯善良的主儿?真单纯恐怕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所以女主用更多的谎言去敷衍她都没有关系,她并不在意。
“没事。”
封沫晃了晃自己晕乎乎的脑袋,对系统道。“我没事,就是身体有点不对劲。”
系统听封沫的语气不像是很严重的样子,还有些不解,以为是原身的心脏病发作了,点开她的身体数据正欲查看。
但下一秒,却听到封沫说。
“我现在看到一个人……就想亲…压墙上猛亲。”
这话几乎刚落地,棉花糖就虎躯一震。
戏疯子这不会是看到女主后春心荡漾,想要洗白恶毒女配,然后找对象吧?说好的,永远都为演艺事业发光发热呢?!
系统无比怨念地盯着封沫。
“你不是说你清心寡欲得很吗?”
封沫摸了摸自己潮红滚烫的脸,依旧面不改色道。“唉,没办法。再清心寡欲的人,喝了能药倒整头牛的春药也得起飞。”
“啊?”
听到封沫的话,系统一打开数据,果然看到了封沫身体里标红的丙酸睾酮、甲基睾丸素,顿时有些五味杂陈。
它喜的是寡王宿主对找对象果然没兴趣。
忧的是作为系统,它连自己宿主是什么时候中招的都不知道,还傻乎乎看着封沫强忍着难受,带病飙戏。
其实,封沫中药的原因主要是她未及时接收记忆。
不像是上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假千金在觉醒后,依旧还在作恶行凶。她作恶的原因仅仅是得知“自己被赶出家门死亡后,世界就迎来末日”的事实!
然后,假千金就和那些疯狂邪教徒一样,偏执地认为“不断重启世界”的女主是导致一切崩坏和自己不幸福的元凶!
还准备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和女主同归于尽!!
但刚在给桌子上的几瓶酒里下了“毒药”之后,就被审判员带走了。然后就是封沫被传送到了这里,换了一瓶桌子上“自以为没有下药,其实已经下药”的酒,喝了。
这要不是卖药的那个黑心商贩搞错了她的意思,以为女配想买的是春药。恐怕现在封沫就得死回去。而相对的,女主也逃不掉。
毕竟女配在女主前几百次重启里已经形成了刻板印象——觉得假千金只是个会给她下春药的蠢货。
这简直是一锅端啊!
封沫扶额。
“你要不要叫医生?”棉花糖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蛋急了。
“不能找医生,找医生就崩人设了。”封沫腿有点软,说着便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我上楼冲个冷水就好了。”
“像女配这种自尊心极强还自私的人,绝对不愿意暴露“自己给真千金下毒药,结果下成了春药”这种乌龙事。”
“要不要这么拼啊!”棉花糖想到封沫之前中了药还若无其事地与女主飙了那么久的对手戏,现在又为了不崩人设去冲冷水,简直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尼玛也太执着了!不愧是戏疯子!
在系统敬佩的目光中,封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稳住身形。她故意在摄像头下摆出一副喝醉了酒的样子,扶着扶手。上楼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楼下。
封沫本是在寻找女主的身形,却又和追寻她身影的反派目光对上。在发现封南墙在偷窥自己后,她唇畔的笑纹加深,眸子里的厌恶更加明显。
恶毒女配非常讨厌这个养子。虽然对方是个很有野心也很有能力的人,但女配却知道对方有个致命弱点。
那就是绘画。
与她这位废物千金的爱好是喜欢唱歌一样,这位野心勃勃的养子也有一个在她母亲眼里代表着堕落的爱好,那就是绘画。
但对方却比她会装得多,至今没有被母亲发现。
恶毒女配就是嫉妒他这一点!
因为封南墙对绘画极有天赋,所以精神污染后,畸变的能力也与绘画有关。而若是恶毒女配将他藏得极深的小爱好告诉封裕,她那严苛的母亲一定会立刻将这位养子从继承人名单里剔除出去,再换一个人培养……只可惜恶毒女配对告密这件事没有兴趣。
封沫利欲熏心的视线在封南墙脸上徘徊片刻,最后还是放过对方,收回目光。
“姐姐,现在就去休息吗?”
封南墙敏锐地捕捉到封沫那丝打量的视线,与她对视片刻,一抹惊讶从眼中闪过。但很快便恢复如常,然后对着封沫勾唇浅笑。
“闭嘴!”又被叫姐姐的封沫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不咸不淡地瞄了封南墙一眼,顿时就无比嫌恶地收回了目光。好似她刚才看到的不是友好的微笑,而是一堆垃圾。
傲慢自大get。
封南墙对于封沫这种傲慢无礼的行为毫不在意,只是对她的突然离席颇为惊讶。
他可爱的姐姐不是向来很喜欢在这种宴会上展示自己的吗?虽然她每次都会因为自作聪明,惹得母亲震怒,但这也阻止不了她显摆自己。
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位主家的豪门姐姐在宴会还没结束的时候离席——难道封沫她不在乎母亲的看法了吗?
看到其他合作公司的总裁端着餐盘吃的正起劲,封南墙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笑脸迎了上去。
“真恶心,笑容跟严雪那个假人一样。”
进到酒店房间后,封沫扫了一眼原主留在桌子上的那张稿子,然后径直去了浴室。
即使一个人的时候,她仍然还维持着假千金的恶毒人设。
她将淋浴头打开,冷水倾洒而下,然后就静静站在冰冷的水流之下,站了很久,但身上的情潮却不降反升。
封沫只好想些别的,转移注意力。
她脑海里一会出现破碎的大楼、哭闹的孩童,一会又出现上个世界的那位片场暴君,一会又出现这个世界的女主面容,最后才定格在她刚刚一扫而过的那张乐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