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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十里挑一

按照毕业10年为节点,吴屿勃工作经历的前半段主要是从事外贸等体制外工作。这个情况在2017年的下半年开始转变。从此,吴屿勃登上了新的舞台。

大约在2016年年底开始,凤凰县进一步加快了融入甬宁主城区的步伐。“一年起步,两年见效,三年蝶变”。凤凰县上下一心,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力争上游。与此同时,吴屿勃在成家后,养家糊口的压力与日俱增,而外贸工作是以订单多寡作为主要的KPI考核。甬宁市维纳斯体育用品有限公司负责人马先生是一个善良有情怀的儒商,他定期去省会城市的著名高校进修管理课程。公司是以盈利为目的的经营主体,吴屿勃虽然工作努力但是其所获的外贸订单实在捉襟见肘。慧眼识人的马先生欣赏吴屿勃潜在的书卷气息,发扬其善于收集网络信息的特长,安排其一项B2C跨境平台的运营机会并针对性调整其业绩考核方式。时至如今,吴屿勃与马先生依然保持良好沟通。

量变产生质变,无心插柳柳成荫。喜欢阅读的吴屿勃逐渐发现自己表达的欲望愈发强烈,他可以在朋友圈发表自己的一些对于历史故事的看法,这当然是在遵守国家法律法规的框架下。虽然幼稚但真诚的文字引来诸多点赞。吴屿勃开始相信,自己往后可以靠文字工作吃饭。再者,吴家自吴宏道过世后,家族话事人位置空缺,甚至外族人开始欺凌吴家。吴屿勃听说,当年在凤凰日报社当记者的族兄吴炜勃先是考上了临县的事业编,后又考回老家,在县委大院当上了公务员。再想想,吴家祖上也有人考上举人当私塾教师的。因此,吴屿勃向往与机关单位有关的工作。

时间来到2017年下半年,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那年秋天,凤凰县发布2017年度招聘社区专职工作者公告。这与吴屿勃的观察结论不谋而合,国家需要更多人才,基层需要更多人才,他的家乡更需要更多人才。他想抓住这次为人民服务的机会。关于公职类招聘考试,他先后也参加过几次,并有一些浅薄的经验。例如,2013年暑假,他成功进入当地粮站工作人员招聘考试的面试,他还参加过2015年以及2016年浙东省公务员考试的笔试。

在这场招聘考试中,位于凤凰县主城区的光明街道也有岗位符合吴屿勃的报考条件。光明街道不仅离家近而且还是县委县政府所在地。于是,吴屿勃果断报考这个既限制户籍、学历,又限制年纪还限制男性的社工岗位。这个岗位的竞争比例大约是20:1。虽然是裸考,但是毕竟看了这么多年书。笔试考了岗位第三名,这个岗位招聘四个人,将有包括他在内的八名考生进入面试。也就是说,面试只要保证前四名,那么正常而言就可以进入招聘的下一环节。

关于面试,吴屿勃有自己的打算,依然是自学前提下的资源整合。首先,参加面试的考生不一定都会准时赴考,这是因为在当时社工的工资吸引力不算高,而且常常有能力的考生同时进入事业编或者公务员的面试。其次,即使是有备而来,面试中紧张是几乎所有考生难以克服的障碍。换句话说,暂且不论精准答题、内在逻辑,能够按照日常的语速把话讲清楚就行。因为平常身居要职的考官一般会看着考生“表演”并淡定打分,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打断考生的,因为考试是有科学流程的,没必要画蛇添足。

记得在面试那天,他先是吃了一根香蕉补充体力,然后穿上富有自信的白衬衫以及显示活力的运动牛仔裤,带上必要的文具后赴考。在候考室,大多数考生依然在做最后的冲刺,聚精会神地看着面试秘籍希望可以全部背下来并且押中。此时,吴屿勃发现自己同岗位的考生加上自己只有5个人。其中一个考生开玩笑道:“如果你不来,我们这四位可以包揽前四了”。幽默的话语化解了考前紧张的氛围,在截止考生入场的最后前5分钟,来到一名同岗位考生。这时,招聘四人的岗位合计有6名考生。面试是一批批进行的,在进入考场的最后一刻,他闭目养神等待着……

面试流程科学规范,此处不便过多展开,以免有泄密风险。最后的成绩是面试第四,综合笔试成绩后岗位第四,进入下一环节。过了几天,他看到凤凰人才网发布相关公告显示,同岗位第一名放弃了。后来,听说他考上了事业编。

几天后,光明街道组织办来了通知,分配新招录的社工到位。吴屿勃被分配到距离自己家直线距离不到50米的佳苑社区。实习期间的临时任务是协助社区党组织副书记开展党建工作:按照上级要求完善社区内党员信息、组织关系调动等。这项工作大约持续两周时间。

其间,佳苑社区借调到街道组织办的陈霞霞同志在新进社工群里统计工作餐就餐人数。关于工作餐有两选一方案:临时午餐补贴20元/人;自行去街道办事处食堂凭餐券就餐。看到这里,不知道书本面前的你会如何选择。至少在当时,绝大多数新进社工选择了20元餐补。但是,吴屿勃的选择是自行去街道办事处食堂凭餐券就餐。为什么呢?因为,在街道食堂会接触到更多的东西,而这潜在价值远远不止20元。当然,吴屿勃不是步行也不是开着电动自行去,而是开着自己价值10万元的小轿车去。

偶尔也有餐券临时用完却需要就餐的时候。这个时候,麻烦来了。吴屿勃在街道食堂杵着,看着那些有饭卡的员工“滴滴”刷卡就餐。明明来过好几次了,就是因为没有餐券,街道食堂管理员便黑着脸开始诘问吴屿勃,“你是谁啊,谁让你来这里吃饭的?”好在吴屿勃的同事陈霞霞拿着餐券及时赶到,“阿姐,不好意思,刚才我帮丁主任修改一篇讲话稿,误了饭点。这位是我们社区新来的小吴同志,最近几天都来街道食堂吃饭,您关照着点哈”“哦,原来是小陈的朋友啊,不用噶麻烦,你在楼上打个电话下来就行,还让你跑一趟……”,这时,这位食堂管理员的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容。细想一下,食堂管理员的作法是对的,既要做好就餐登记也要做好情绪管理。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城管等部门的部分巡逻员工也在街道食堂吃饭。这一天,吴屿勃刚在街道食堂排队就餐,突然,有个人凑近拍了拍他肩膀,“胡萝卜,真的是你啊,老同学,你也来这里上班了?”“啊,你……你是……你是卓斌波”。卓斌波是吴屿勃的高中同学,他在高中时候文化课不太好,有些调皮但是本性不坏,后来参加了美术高考,现在从事城管协管员的工作。不过,高中时代,他俩没有太多交集,一是因为卓斌波会偷偷吸烟,二是因为班主任谢老师把他和其他8名“坏学生”排成一列。当然,在成人世界,会吸烟不一定是坏人,反而是社交达人的标配。不过,胆小怕事的吴屿勃固守“好学生是不吸烟”的人生信条,时至如今,依然不会吸烟,哪怕一口。

“胡萝卜”是有些高中同学给吴屿勃取的绰号,这是因为两者读音相近。“你是托街道李书记的关系进来上班的吧?”卓斌波依然像当年一样喜欢说笑。“不是的,我是自己考试考进来的”一本正经的吴屿勃赶紧辟谣。“好了,我和你开玩笑呐。你是好学生,还像高中那时候一样较真……当年文科班每次考前三的大才子,谢老师的关门弟子,哈哈……”快十年没见了,卓斌波也已经成家,他的妻子是一名教师,他们育有一个女儿。在小县城,同学之间的关系也是很重要的。他们互留了联系方式。

如果说让吴屿勃一直在家门口上班,倒也轻松快活。半个月很快过去了。光明街道组织委员丁主任依次和这批新进社工谈话,并分配新的岗位。吴屿勃的新岗位并不是在佳苑社区,而是在凤南社区。那里属于老县城所在地,离现在的县委大院只隔了一条老街。

凤南社区很早以前属于凤南公社,也就是说,它原本是一个乡镇级别的行政区划,后来一分为三:凤南社区、老街社区、北门社区。而这凤南社区是最大的一块。

凤南社区位于凤凰县城区西南角的城乡接合部,区域面积约1.02平方公里,是农居混合型的老旧社区。该社区成立于1953年,是凤凰县建居最早、建立党组织最早的居委会。曾荣获全国综合减灾示范社区、浙东省老龄工作规范化社区、甬宁市文明社区、甬宁市和谐社区、甬宁市“六好”社区关工委、甬宁市四星级民主法治社区、甬宁市卫生先进社区……

这是一个具有光荣传统的社区。精心打造“安心”工作室,以法治文化来做人民调解工作,用典故、甬宁老话、对联、调解流程等形式开展法制宣传,用爱心、细心、耐心来感化矛盾纠纷,组建了退休老党员、司法干部、人民教师为主的125名义务调解员、信息员、宣传员队伍,并启动跨区域、跨部门的联合大调解模式,探索出司法调解、行政调解和民间调解的新路子。值得一提的是,社区党委书记陈行明是退伍军人,社区党委副主任、民兵连长毛华国也是退伍军人。“安心”工作室负责人闵安心还是退伍军人。在这个新的“家庭”,他深刻感受到军人作风的严谨与担当。他依稀记得2个故事。这两件事情都是与火灾有关。其中一次是发生在社区办公地点附近,当时,吴屿勃正在社区正常上班,他偶然瞥见在窗外有户人家的厨房冒出了烟雾,他大吃一惊,“书记,有火灾!”。说时迟,那时快,社区党委书记陈行明立即展现出军人步伐,跑步前往,幸亏那户人家主人在家,才没酿成过大隐患。在吴屿勃心中,成为军人是自己的向往。在社区,他可以说是从某种程度实现了这个梦想,因为他成为了基干民兵。

强将手下无弱兵,吴屿勃加入了这个大家庭后,深感自己肩上的重任。他的具体工作是担任闵安心的助手,整理并学习制作调解文书。同时,兼任凤南社区团支部书记。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吴屿勃感到很安心踏实,因为这里民风淳朴,来社区咨询的群众就像自家的亲戚一样,没有疏离感。当然,也有群众表达了自家的看法:小吴同志是大学生,社区就好比之前的村,他这年纪当兵去也超龄了,难道要在社区呆一辈子?对于这些质疑,吴屿勃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表示微笑。相比于漂泊不定或者工作不保,社区工作既可以对接街道又可以联系群众,可以担任上情下达、下情上传的联络作用。即使是日后重点培养走上领导岗位的选调生们,他们也需要在基层乡镇或者村社挂职2年。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而言,更应该扎根基层,在砥砺青春中增加阅历,拜群众为师,虚心学习。

该社区辖区内有不少文保单位,包括一些建于清朝的木结构房子。由于历史原因,这里还有一些民国时期风云人物曾经住过的房屋。新中国成立后,这些房屋被作为公房给人民居住。所以,既要保护文物又要拓展发展空间是一道新的考题。当然,防止火灾在这里也被摆上了更加重要的位置。

在吴屿勃刚到社区报到前,光明街道办事处刚刚牵头在县委大院附近成立老城区征迁指挥部。该指挥部由光明街道办事处党工委副书记任总指挥,街道办副主任等相应级别的干部任副总指挥,并从县委县政府抽调科级干部或者辖区内社区党组织书记担任组长,由普通社区干部、退休返聘有工作能力的老干部以及部分劳务派遣人员任组员。为了提高工作效率,促进业务交流,吴屿勃作为新鲜血液也被借调补充到这个指挥部。

与社区待遇有所不同的是,被借调到征迁指挥部的社工每月可以额外获得800元补贴,而且有包一日三餐的待遇。而留在社区的其他社工不包三餐。征迁指挥部的工作紧凑有序。入户意愿调查、讲解政策、促进签约都是有明确的时间节点。各个小组内开展争先评比,每天更新签约率。签约期间的节假日不放假,工作时间延迟到晚上八点。如果拆迁户预约晚上八点后前来签约,他们也可以等。

当然,并不是每天都需要加班连轴转。两个征迁项目间隙是用来业务培训的时间,工作节奏稍缓。征迁指挥部办公室主任还就地取材,用一些办公用品等简单材料灵活开展趣味运动会增进内部团结。这个时候也成了吴屿勃看书读报自我提升的契机。杂志、报刊是他每日必读的精神食粮。此外,他还结识了一位忘年交。2018年,时年95岁的周老有一处房屋列入征迁红线内,他是参加过抗美援朝、舟山战役的革命功臣。他精神矍铄但有些驼背的他经常拄着拐杖、拎着一个有些破旧的袋子来到吴屿勃所在的三组反映诉求。袋子里面是他珍藏多年的宝贝,里面是有关他从军经历的证明等资料,有些纸张已经泛黄。不知道是其他组员政策讲解有偏差,还是周老想找地方宣讲自己的革命经历,他总是喜欢来找吴屿勃聊天,只是聊天的内容似乎别无二致。吴屿勃是个喜欢历史有耐心的年轻人,在三组,只有他愿意一遍遍地听周老唠嗑。吴屿勃认为,为建立共和国立下汗马功劳老兵的心声哪怕只是抱怨,也该被听到。毕竟,没有这些最可爱的人在年轻时候冲锋陷阵,哪有后辈在办公室吹空调看报告的惬意状态。作为回馈,周老还告诉了吴屿勃一些历史课本上没有涉及的故事。在战火纷飞的死人堆里爬出来,历经岁月洗礼,并保持初心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那是一种怎样的力量支撑着他?那一定是红色信仰的力量。周老对于战争以及人性的看法让吴屿勃大开眼界。2018年下半年,为了落实国家对退役军人的优抚优待政策,全国各地都开展了对退役军人的信息采集工作,周老和他千千万万战友的英雄故事得以被更多人知晓。

此外,征迁指挥部也需要开展文字工作。例如,宣传几位先进的业务能手。这项工作,吴屿勃也参与其中。他和一名同事搭档,吴屿勃写文稿,同事小王负责拍照。几天后,他们的劳动成果贴上了宣传栏。确实,相比于面对面的群众工作,吴屿勃认为自己更适合纯粹的文字工作。为此,他决定报名2018年凤凰县社区学院秋季班,通过网络教育学习辽北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社区陈书记也认同吴屿勃具有一定的文字功底,便安排其参与社区宣传领域的工作。

在一项征迁工作完成后,在一次饭局,有一位同姓科级干部询问吴屿勃的老家在哪?他一度愣住了,其实他的老家在龙溪村,不过不知为何,在他心里,他感觉自己的老家似乎那样陌生,因为将近30年都住在县城,而老家的记忆日渐凋零……

在2018年春天,光明街道宣传条线接到凤凰县委宣传部指令,要求各镇街在工作群里定期上报涉及社情民意的工作信息。这项工作需要每个下属各社区落实。吴屿勃就是凤南社区的信息员。这是一项政治性、理论性、业务性都很强的工作,不仅需要充分吃透上级意图,更需要用合适的方式搜集梳理群众的观点看法,有条不紊且不可偏激。

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平常像闷葫芦一般的吴屿勃写这项公文倒是得心应手。他撰写的一篇信息经过县委宣传部审核后上报浙东省委宣传部某内参平台并获得录用。这不仅是吴屿勃个人的成绩,也打破了光明街道自参与该项工作以来零的纪录。吴屿勃再接再厉,又有若干篇信息被录用。时任光明街道宣传委员李诚明是中文系科班出身,他对于吴屿勃比较赏识,鼓励其参加代表街道的演讲比赛。时任街道团支部书记毛海洋也认可吴屿勃的潜力,表示关注。

来自县委大院到征迁指挥部挂职的干部都是人中龙凤,他们身上的光辉点值得好好学习。比如处理实务要有条理,抓住工作重点,稳步推进。在征迁指挥部,吴屿勃也看到了一些被征迁户不同的故事,体会到人情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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