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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对峙

胡令维正细致地梳理着案情,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正谨慎地搜集证据,真相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在这个关键时刻,大家铆足了劲加班加点,全力破案。

胡令维调查了那天晚上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那件神秘消失的上衣,以及那双引人注目的皮鞋,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案件的脉络已然清晰。

胡令维调查何志坚第一次回麻村是1987年,回城后不久,便更名为袁刚,事隔多年,他又回过麻村几次,是为村子里捐款修路。

村长一家子已惨死,麻村死伤惨重,早已没有往日嚣张的气息,村里人再也不用缄默其口,纷纷控诉村长一家子的飞扬跋扈和恃强凌弱的罪行,村里人还提供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让胡令维瞠目结舌。

通过村民的证词及线索的整合,渐渐地胡令维也明白了何志坚,不,也许是那个人为什么改名为袁刚,这个名字不过是他为了掩饰一些龌龊勾当的挡箭牌,他这个慈善家名头不过是罪恶的幌子。

月光照在慕清手中的那把匕首上,一阵寒光四射,刀锋在袁刚的脸上蹭来蹭去,袁刚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她。

“怎么?何志坚,你怕了?真不知道该叫你袁刚还是叫你何志坚,不过,名字,就是一个代号,你以为换一个,就能躲避你做坏事的报应?”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袁刚瞪大眼睛。

“还记得那张照片吗?我只看了一眼,你看看你,那么大的反应,恼羞成怒,和打我的时候一模一样,我觉得这张照片肯定不简单。”

“你就凭这张照片调查我?”

“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可没那心思调查你,但是,那张照片的背景让我胆战心惊,那是在麻村,你和其他两个人勾肩搭背好不开心,还有一个女人端庄地站在最边上。”

“你怎么知道那是麻村?你什么时候去过麻村?”

“那口井,井沿上缠绕着红绳,后面是那棵有百年岁月的歪脖子槐树,那是我做梦时常惊醒的地方,挥之不去,成了我记忆中永恒的烙印。”

“你……你怎么会和麻村扯上关系?”

“那你呢?何志坚,最旁边那个笑靥如花的女人你可还记得?”

“当时我下乡时就在麻村,大家都是朋友,临别时留个念想,所以一起合了张影。”

“合了张影?你做的恶岂止是合了一张影?”慕清狂笑不止。

“慕清,你疯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一个将死之人,还有必要装下去吗?那张照片你在最中间,你的左右两边分别是村长和村长的儿子吴伟,最边上那个笑靥如花的女人就是卓欣荣!”

“就算这样,那又怎么样?那只是一张照片,我们是好朋友,就不该合影留念吗?”

“留念?你还嘴硬!卓欣荣后来疯了,你知道吗?几年后她喝药自杀了,你知道吗?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慕清狐疑地看着他。

“那个疯子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你还真是冷血麻木啊!是你,是你欺凌了她,她疯了,都是因为你!”

“一个疯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那么做的,为什么把责任推在我一个人身上!”袁刚愤怒地看着慕清。

慕清狠狠地给袁刚一个耳光,这个猝不及防的耳光让袁刚心头猛地一颤,一下子冷静了许多。

慕清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仿佛眼眶要眦裂般看着他,眼里的泪汩汩地往外流,黑色的眼线被泪水晕染,化作两道浓黑色的泪,像索命的冤魂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袁刚的面前,俯视着他。

袁刚看着慕清的表情,试探地问:“清儿,清儿,你不该怪我,清儿,你把我放开,以后我们还是父女,这么多年,我的气也出了,我也老了,我除了你没有其他的孩子,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亲生女儿,我知道你喜欢钱,我身后的这亿万家产,都是你的,不要做傻事,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袁刚,你知道吗?1987年你第一次回麻村,那个时候卓欣荣被吴家人欺负凌辱,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你回麻村看望大家,看到了这样的卓欣荣,便心生邪念,欺负了她,你就是那棵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世界崩塌了,她疯了!”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吴伟的娘,那个最该死的女人。”

“你怎么会和她扯上关系?”

“想知道吗?一会儿我全部告诉你的,可你为什么要欺负卓欣荣?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的话,我会在你身上戳上几个窟窿。”

袁刚看着慕清紧握匕首颤抖的样子,阴险地笑着:“我的清儿,我不信你会这么残忍。”

慕清双手握着匕首,利落地向袁刚的胳膊上划去,随着一声惨叫,一股鲜红的血涌了出来。

袁刚疼得脸上渗着汗珠:“好,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对卓欣荣做那种事?”

袁刚忍着疼痛声音颤抖地说:“因为我喜欢她,刚来的时候我就对卓欣荣有了爱慕之意,我知道,大家都喜欢卓欣荣,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我百般讨好她,我为她写诗,和她谈论文学和历史,包括尼采和佛罗伦萨,都是我们谈论的话题。”

“终于,我迎来了命运的转机,上面批下了几个珍贵的回城名额,我买通了村长,就是吴伟的父亲,他帮我争取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虽然我放不下卓欣荣,可是回城对我来说诱惑力更大,我发誓一定要尽快混出个样来,风风光光的来娶卓欣荣。”

“回城之后,我被安排到了机关工作,这对我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时机。在城里,我的眼界开阔了,野心也大了,渐渐地我对迎娶卓欣荣的事也没那么上心了,后来,经人介绍,我认识了你的母亲白梦莎,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沦陷了,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她有着独特的艺术气质,她的出现让我瞬间忘记了卓欣荣的存在,更何况,你的外公可以助我事业平步青云。”

“既然你钟情于白梦莎,为什么还要做这种龌龊的事。”

“后来的事你已经知道了,我和你母亲结了婚,可她对我非常冷淡,我的心很苦闷,无处释怀。第二年当我听说卓欣荣出了事,吴伟终于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坐了牢,我便决定回麻村探望昔日的故人,当我再次看到卓欣荣的时候,她那双眼睛里已然没有以往的灵秀之气,可还重燃了我对她怦然心动的感觉,再加上白梦莎对我的冷淡,最终我没能控制住自己……”

“我曾以为,你爱白梦莎已经深入骨髓,这样看来,一切都是为你的禽兽行为找的借口,你这个人渣,是你把卓欣荣给逼疯的。”慕清愤怒地咆哮着。

“他们都这么做,凭什么让我一个人来背锅,况且,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竟然对我下狠手?你和卓欣荣有什么关系?”袁刚脸色惨白,血渗透了他的衣服。

慕清又一次诡异地大笑,两行黑色的泪痕风干留在脸上,像两道催命符:“不相干的人?那你听好了,我送你的礼物来了。”

慕清狠辣又利落地把匕首扎进桌子里,抓住袁刚的衣领恶狠狠地看着他:“卓华,就是卓欣荣的儿子!那个可怜的人,她的母亲就是卓欣荣。”

“卓华?你的男朋友?怎么会这样?出了这种事,也是没办法,他也只好认命,你们最好不要在一起了。”袁刚没有半点悔过之意,甚至有些得意地看着慕清。

慕清猛地一挥手臂,连续十几个清脆响亮的耳光在袁刚的脸上开花,他的脸瞬间红肿,鼻血与嘴角的鲜血交织,狼狈不堪。

她紧攥着袁刚的衣领:“我们当然不会在一起了,因为他死了!是被你们这些人渣活生生的逼死的!”

袁刚添了一下嘴上的血,也阴鸷地笑了:“那又怎么样?弱肉强食,像他那种人死了也许是解脱!”

慕清幽灵般的笑声回荡在清冷的别墅里,转了好几圈,笑得喘不过气来,边笑边拍着手,袁刚收起了那份得意,阴狠地盯着慕清。

“不错,他是该死,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卓华,就是你的亲生儿子,活该你这辈子断子绝孙!”

“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袁刚梗着脖子,闭着眼睛不看慕清。

“别装了,我有亲子证明,还记得那天我在你头上扯下的白发吗?如果不是你那么明显的情绪变化,我也不会想到这些,我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结果出来的时候,你知道吗?我有一种要死的冲动。”

袁刚颤抖地睁开眼睛:“你的结果是假的,是你伪造的!”

“我也不相信,我接连去了三家医院,结果完全一致。”慕清把几家的亲子鉴定结果甩在了袁刚的脸上。

“你,袁刚,就是卓华的亲生父亲,你的亲生儿子生前备受欺凌,何其悲惨不幸,就在前几天,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他从九层楼跳下去,头摔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住口!别说了!你别说了。”袁刚瞪着眼睛,他的手摸着心脏的位置,呼呼地喘着气。

“我偏要说!你整日过着奢靡肮脏的生活,你知道你的儿子生前有多可怜吗?他活着的时候,就是你们这些恶人,让他遭受这么多的磨难和痛苦,遭受别人的凌辱和摧残,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这个所谓的父亲就应该千刀万剐。人生,总有一张清单的,你所有的罪孽到时候都会有人跟你清算,你以害人利己得来的辉煌,终究得到反噬。”

“你,你住嘴,别说了……”

“怎么?你难受了?你不是很想要儿子吗?这么多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阿猫阿狗的情妇也没给你生出个儿子来,现在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惨死,痛心了,后悔了,我告诉你,晚了,从你做的那些断子绝孙的昧心事开始,你就应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袁刚双目不眨地看着慕清,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乱颤着,他扬起脖子,拳头紧紧地攥着。

“我可怜的卓华,他做错了什么?他是被你们伤害最深的人,他是最软弱的人,他是那个善良到自己淋雨也要为别人撑伞的人,他是连挨打都不知道还手的人,你们霸凌他,侮辱他,迫害他,就是因为欺负他没有半点成本吗?难道身世可怜和软弱就活该被你们欺负吗?凭什么?他可没有做出半点伤害别人的事啊,为什么他死了,可你们这些狗都不如的人还活着,这公平吗?”慕清脸色狰狞的怒吼着。

袁刚此时忍不住笑出声来,渐渐地,变成了放肆的大笑,然后一脸平静地看向慕清。

慕清竟后退了两步,不解地看着他。

“你说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太冷血了。”

“卓华是我儿子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个世界上,我在意的,只有我自己!”袁刚一字一顿,瞪着突兀的眼睛,气势雄浑地把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

慕清默默地听着,然后把那把粘上血的匕首在袁刚身上蹭了蹭,冷冷地说:“既然你在乎的只是你自己,那就好办多了,我还废话什么?”

一把让人不寒而栗的匕首散发着阴冷的光,在袁刚的面前晃来晃去。

袁刚没憋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就凭你,你敢杀我吗?小女孩,知道你手中的东西是什么吗?知道它是怎么杀人的吗?”袁刚气势凶猛,一声声蔑视的呵斥声震颤着慕清的耳膜。

“那个傻子卓华不会还手,可是我——不是他,我会加倍奉还的!”

又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加倍奉还?来啊,匕首给我拿稳了,往心脏上刺!你天生善良,你没那个胆量!”

慕清双手握着匕首,浑身剧烈地颤抖着。

“动手啊,慕清,我的好女儿,我太了解你了,你平时连鸡都不敢杀,怎么敢杀人呢?闹也闹够了,来,把我放了!游戏到此结束,没那个胆量就别扮演杀人犯了!”袁刚蔑视地看着慕清。

慕清与袁刚对峙了一会后,她终于渐渐地放下了匕首,袁刚得意地梗着脖子,左右晃了一下。

“不妨我再告诉你一件事,自从你和卓华好上之后,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那么多钱吗?”

“为什么?”

“傻孩子,那钱不是给你的,那是给我儿子的。”

“你,你早就调查过他?你早就知道......”

“你说呢?既然你喜欢卓华,看到你对他那么好,我心里真的很爽,你知道吗,就当是替你母亲偿还那份罪业吧!”

“你,你简直禽兽不如……”慕清瘫坐在地上。

“怎么?这就承受不住了?明明是你为我处心积虑准备的‘大礼’,没想到吧,竟成了索你命的利刃。”

就在袁刚得意之时,突然,一道寒光在空气中划过,慕清举起了匕首,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阴狠毒辣,对着袁刚的天灵盖,猛刺了过去。

“别!”袁刚嘴唇铁青,闭紧双眼,脖子仿佛缩进了脖腔里。

匕首刺进他的脑皮两毫米,月光透过玻璃打在他那张面色惨白的脸上,冷风把窗帘吹得张牙舞爪,他那双惊魂未定的眼睛突兀地瞪着,唇和牙齿在打颤,呼吸断断续续,胸膛此起彼伏仿佛心脏在跳舞,他坐在椅子上汗流浃背。

慕清妩媚地一笑:“怂包!”

“慕,慕,慕清,你,你有大好的前程,为了我这样一个人,毁了你的一生不值得!”袁刚咽了下口水,佝偻地坐在椅子上,浑身颤抖。

慕清弯下腰,轻轻的贴进他的耳边,柔声说道:“你说得对,为了你这样的人吃枪子的确不值得,不过没关系,多你一个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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