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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秘密

几年前,白梦莎回国探亲,她私下里约见了慕清,想让慕清跟她到国外定居,慕清拒绝了,她无法释怀,当年她哭得撕心裂肺乞求着妈妈不要离开,等待她的是那个狠心的决然离去的背影,如今抛弃她的人带着一丝悔意与温情来找她,在慕清的眼里,更像是一个笑话。

慕清深知,这并非简单的母女重逢,而是一场关于原谅与接纳的艰难抉择。风烛残年时的良心发现,对于慕清而言,更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戏剧,剧情虽感人,却难以撼动她内心深处那份根深蒂固的心死与伤痛,曾经抛弃她的人想认回这个女儿,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

在慕清的心中,人生就像一张清单,记录着过往的点点滴滴,你做过的所有错事,都需要自己来埋单,包括袁刚亦是如此。

慕清仰望苍天,欲哭无泪,天地之大,亲人建在,可她却无容身之地,无孝可尽。

说了很多决绝的话,临走的时候,慕清还是从口袋中掏出那张写有手机号码的纸条,轻轻递给了白梦莎,未等言语,她便转身,步伐匆匆,消失在人群的缝隙之中。

从那以后,白梦莎一直联系慕清,母女关系也有所缓和,白梦莎满心期盼着慕清能回到自己身边,她相信,以自己的资源和人脉,能助力慕清在热爱的舞蹈领域绽放光彩,成就一番不凡事业,而非像现在这般,拘泥于机械电子工程的框架之中,与梦想背道而驰。

这些年慕清不是没有动摇过,可是原谅白梦莎成了她心中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没想到会是这么难。更何况,她遇到了卓华,这个和她如此像的人,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感,更是让她坚定了留下来的决心,所以,她不忍舍弃卓华远走他乡。

白梦莎只有慕清这一个女儿,随着年龄的增长,当事业心和感情都已经变淡的时候,唯独对亲情格外的渴望,她愈发的思念着慕清,为了慕清能回到自己身边,不惜说出当年和袁刚离婚的真相。

慕清听着白梦莎在电话里的讲述,心中并未泛起太大的波澜。这些年,从袁刚那阴晴不定的态度中,她早已猜到了八九分真相。能让一个男人怨恨至此,无非是那些陈词滥调,诸如背叛与出轨之类的俗套剧情。

慕清漫不经心地听着,却越发觉得索然无味。最终,一抹恨意悄然在心底蔓延开来,她意识到,自己过往的不幸与母亲的这个男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慕清终于失控了:“别跟我说你们当年那些破事,我没有兴趣听,而且,我恨透了邵秋逸那个浑蛋!就是因为他,毁了我们这个家,毁了我的童年,他让我变成没有妈妈的孩子,整天浑浑噩噩的生活着,我恨他,别跟我提他!”

白梦莎在电话里哽咽了。

慕清听到电话那边抽泣的声音,轻蔑的冷笑,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挂了,对了,我最近很忙,没什么事儿就别给我打电话了。”

“清儿!”

“怎么?还有什么事要说吗?”慕清的声音冷淡而疏离。

“你不能恨你邵叔叔,因为……因为,他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慕清听闻此言,刹那间,神情凝固,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到最后,眼眶中竟泛起了泪光:“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为了骗我回去,竟然撒这么拙劣的谎,我都为你感到羞愧!”

白梦莎泪如雨下,声音哽咽:“清儿,是真的,我早该告诉你的,相信妈妈,我是不会骗你的,如果你还是不信的话,我可以让你邵叔叔,不,你爸爸与你一同去做DNA鉴定。”

“你住口,他不是我爸爸!”

蓦地,慕清平缓了情绪,她轻轻拭去脸颊上的泪痕,脸上再无波澜,冷冷地说:“就算他生了我又怎么样?他养过我吗?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了吗?当我被别人打的时候他在哪?当我躺在冰冷的医院满身伤痛,内心绝望无助的时候他在哪?当我万念俱灰想要结束生命的时候他又在哪?什么都不曾付出,就想轻而易举地成为我的父亲?那当我父亲也太容易了,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当我父亲。”

“清儿!”电话那一头,清楚的听到白梦莎呼呼的喘着粗气。

“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你可以羞辱我嘲讽我,这些是我亏欠你的,可是妈妈真的知道错了,这些年我真的好想你,我想尽一切所能弥补你,还,还有,刚才你说被人打,自杀是怎么回事?”

“我被人打,自杀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些年你在意过这些吗?你就是个自私冷血的人,你的世界里只有你自己,其余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人,袁刚是这样,我是这样,就连那个姓邵的,也不例外……”对你来说都只不过是路人甲。”

“清儿,不是这样的,妈妈爱你,这些年我每天都在想你,当初我也是迫不得已把你留给了袁刚,这些年他对你怎么样?还要,清儿,你一定要告诉妈妈,究竟是谁对你下了狠手,逼你走上绝路?”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的好丈夫袁刚啊。”慕清漫不经心地说。

“袁刚?他这个畜生,敢欺负我女儿,清儿,你等着妈妈,我这就飞过去带你走,我们新账老账一起算一算。”

“算了吧,别在这里假惺惺了,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你也不想想他为什么打我?还不是因为你!”

“难道他已然察觉到,你不是他的女儿?”

“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总之除了跳舞,他对我特别好,给的零花钱多到令人咋舌。现在我哪都不去,有这么优渥的物质生活享受,谁会和钱过不去。”

“清儿,那你甘心放弃自己的理想吗,你要的物质生活,妈妈也能给。”

“算了吧,不过是从一个泥潭跳入另一个泥潭,没有什么分别。”

“清儿,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伤妈妈的心呢,我是真的关心你,怕你受到伤害。”

“从你走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受到伤害了。”慕清挂断了电话,平静地坐在沙发上,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里淌出,她倔强地一把抹干了泪,拎起那只昂贵的包包,狠狠地摔门而出。

果然,亲子鉴定的结果如白梦莎所言,慕清不是袁刚的女儿,这件事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慕清的心头,让她不禁暗自揣度,袁刚是否早已查觉了他们不是父女关系,只是未曾言明?

慕清心里承受的痛,并不比卓华少很多,她和卓华像两个同病相怜的病友,互相温暖着对方,那段日子她非常依赖卓华,哪怕卓华生病了,她在感情上仍然依赖着他,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另外一个卓华,对舞蹈的狂热和痴迷、生父成谜、都有一个不幸的童年、为了舞蹈不肯死去和她不希望任何人是她的母亲.....唯一不同的是她有好多好多钱。

所以,卓华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深深吸引着她,她能感同身受他的痛苦,她曾经也自杀过,她深知那种活够了的绝望,甚至慕清认为,卓华就是她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两个人的命运早就连在了一起,不知不觉她已经背负了卓华的命运,可她们又完全不同,在慕清心里,人这一辈子,每个人都会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清单。你做过一些错的或对的,终将在迎来结账的那一刻,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无论好坏,总会为自己的对错埋单......

那把明晃晃的刀在袁刚的眼前晃来晃去,袁刚惊恐万分:“清儿,你怎么了?你看看我,我真的是爸爸啊。”

慕清凝视着袁刚那张因惊愕而扭曲的脸庞,嘴角勾起一抹畅快的笑意:“爸爸,让我告诉你个小秘密,白梦莎说我不是你亲生的。”

慕清垂下眼睑,斜睨着眼睛看着袁刚的反应,袁刚怒不可遏的大吼着:“一派胡言!白梦莎在撒谎,你,就是我袁刚的亲生女儿!真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还是找到了你。清儿,你不要信她胡说,她不过是想离间我们父女之间的关系,从我的身边抢走你,她凭什么这么做?我绝不会让她的阴谋得逞!”

袁刚的情绪激动到了极点,身子一晃,险些从椅子上跌落。

“可是我们一家三口总要团聚啊。”慕清的话语轻轻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感。

“清儿,不要相信那个女人说的话,她没安好心,我袁刚对天发誓,我才是你真正的父亲,没有谁比我更关心你了,你放了我,我会加倍对你好的,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清儿,相信我,我才是你爸爸。”袁刚情绪激动,言辞间青筋凸显,声音也因焦急而变得尖锐而异样。

慕清闻言,毫不犹豫地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狠狠摔在袁刚脸上,冷声道:“你自己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袁刚被牢牢绑在椅子上,呼吸急促而紊乱,那双眼睛仿佛要穿透纸张,直勾勾地盯着手中的报告单。猛然间,他一股蛮力涌起,竟带着椅子一同站了起来,身躯因激动而不住地颤抖,声嘶力竭地喊道:“假的!这一定是伪造的!我绝不相信,你,袁慕清,就是我的女儿,这是天王老子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袁刚愤愤地盯着慕清,仿佛谎言被戳穿了一样。

“看来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女儿了,可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还要执意把我留在你身边?是为了的报复白梦莎吗?”

袁刚坐在椅子上呼呼地喘着气:“慕清,你就是我袁刚的亲生女儿。”

慕清手持匕首,寒光映照着她决绝的面容:“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把我留在你身边?”

“我说过了,你,袁慕清,自始至终都是我的女儿,这辈子也只能是我的女儿!不错,你是她和别人的野种,但也得跟我姓袁,你想回到白梦莎的身边,做梦!”袁刚终于撕下了那层伪善的面具,露出一副令人作呕的狰狞。

“你终于不用再装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样了,我明白了,你把我留在身边,就是让我赎罪的,今天我经历的所有痛苦,都是为了赎白梦莎当年的罪孽,你让我们不得相见,我就像一个人质一样被你控制着,这么多年,你就是让白梦莎他们内疚,痛苦,不得好过,你可真是恶毒。”

“是啊,我就是为了报复她,她让我承受屈辱,践踏我的自尊,亏我还隐忍着什么都不打算追究,和她过好下半辈子,可她呢,把我这一生都毁了,我不能让她那么逍遥快活一世,我要留下你,你以为我对跳舞有那么大的抵触吗?不,我只是想打你,唯有如此,方能稍稍缓解我心中的恨意。”袁刚的话语间,牙齿紧咬,恨意难平。

此时,屋内骤然响起一阵凄厉的笑声,尖锐刺耳,仿佛能穿透人心。慕清笑得弯下了腰,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戏谑。

袁刚被那突如其来的笑声刺得心里直发怵,眉头紧锁,疑惑地追问道:“你笑什么?”

“终于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很好,刚才让你得意了那么久,下面,该轮到我了!”

“你要干什么?别忘了,这些年可是我把你养大的,是我给了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把你捧得像个公主一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得感谢我,毕竟,你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慕清将刀刃轻轻贴在袁刚的脸颊上,缓缓滑动,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怎么,这就沉不住气了?怕了?别急,我不会这么轻易要了你的命的,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告诉我一个这么劲爆的消息,那么,我也要回敬你一份厚礼,保证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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