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饭桌上,关总一边热情地招呼林炎晖多吃点,一边语轻车熟路地给他提出建议“炎晖啊,你初来乍到,首先得和马师傅把关系处好。马师傅经验丰富,你们关系亲近了,学手艺就容易得多。我和他也熟得很。”说着,关总就拿起手机,当场给马师傅拨了过去,“马师傅啊,炎晖是我家亲戚,往后你可得多照顾着点,。”
电话那头,马师傅爽朗地回应:“放心吧关总,这孩子可机灵了,很会办事,我肯定会多上心的。”
关总又看着林炎晖,认真地说:“要是工作里碰上啥不懂的,可千万别瞎干,不管啥时候,随时给我打电话。”林炎晖便跟关总讲起自己之前的工作经历,关总听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鼓励道:“有这些经验打底,你肯定学得更快,要不了多久,就能自己独立开车作业了。你也知道,我自家的活多数是散活,时间零碎,实在抽不出空带学徒。但我这同行就不一样,他们的活大多是工地包月,工作内容相对简单,车也好开,对你来说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听了关总的这番话,林炎晖心里变得踏实起来。
临走时,关总还不忘亲切地嘱咐:“你就住在对面小区,晚上要是没啥事,就常来家里坐坐,我晚上基本都在家。”今晚这一趟拜访,就像给林炎晖吃了一颗定心丸,让他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信心。
夜幕悄然降临,宿舍里渐渐热闹起来,其他驾驶员陆续回来了。只见老刘和小付一道走进院子,他们负责驾驶 70吨的重型吊车。老覃是大师傅,也是马师傅的授业恩师,小付则是跟着老覃学习的学徒。小付年初就来这边工作了,之前在宁波以包月的形式工作,最近才回到杭州。马师傅和老覃都是河南的,而小付来自东海黄川。
晚上十点左右,又有一拨人走进宿舍。猫猫,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年轻小伙,来自河南安阳,是马师傅介绍来的学徒,跟着另一辆 70吨的吊车干活。还有光头栗伟,三十岁上下,是东海人,开的是 16吨的吊车。
林炎晖住在宿舍墙角的上铺,小付就在他的下铺。平日里没活儿的时候,他俩这两个新人总爱凑在一块儿,分享工作中的点点滴滴,也多次一起搭档完成任务。没一会儿,郦经理来了。林炎晖的上铺旁边堆满了行李箱,他虽看不到郦经理,但郦经理那带着东海口音的话语却听得清清楚楚。
“大马啊,那边明天不用去了,把车开到阿里巴巴去。今天刚来的那个人呢?”听到这话,林炎晖赶忙从铺上起身,朝郦经理挥手,大声说道:“老板,我在这儿呢!”郦经理闻声看过来,眼里满是疑惑,“原来是个小年轻啊,我还以为是岁数大的。”
想来也是,公司业务繁忙,人员众多,流动性大难免会有些混淆。后来又接触了五六次,郦经理才终于记住他叫小林,也清楚了他是跟着马师傅学习的学徒。郦经理离开后,大家便关灯休息了。林炎晖躺在床上,满心都是期待,心里想着阿里巴巴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公司,自己刚来就能接到这样的活儿,未来肯定充满无限机遇。
悬空操作,心惊胆战
6月 1日,清晨 5:30,闹钟准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林炎晖起床后迅速完成洗漱,随后匆匆前往小区对面的早餐店,买了三个白馒头和两袋豆浆当作早餐。6:00整,他们准时出发,目的地是位于古墩路和西溪路交叉口、铂莱雅大厦对面的阿里巴巴园区。
清晨的街道还带着一丝宁静,交通十分顺畅,一路都没有堵车。他们驾驶着吊车沿着沈半路向南行驶,到达留石高架后右转。
接着继续往南沿着古墩路前行,一直开到西溪路交叉口。施工单位是中某建筑,一家颇具规模的“中”字头单位。
一进入园区,里面的景象与外面截然不同,交通异常繁忙,车辆来来往往,停车位几乎被占得满满当当。内部道路十分狭窄,仅设双向两车道,早晨抵达的货车把道路挤得水泄不通,只能单向缓慢通行。林炎晖小心翼翼地沿着蜿蜒的山路缓缓驶入,只见一栋建筑依山而建,那便是蚂蚁金服的所在地。
最让林炎晖印象深刻的是一个拐弯处,建筑的墙角突兀地多出一块,而且还是个上坡路段。在这里行车,必须眼疾手快,找准时机,全油门加速才能顺利通过。他们今天的工作地点在八号塔吊后面的斜坡上,作业内容是吊运两车混凝土。要把料斗里的混凝土精准地吊至三层楼的最佳位置,跨距为 20米。这个工作条件还算合适,距离不算太远,如果再远一些,就得采用特殊方法了。幸运的是,到达楼上的垂直距离仅为 17米。
一切准备就绪后,马师傅看着林炎晖,鼓励道:“小林,你来试试。”马师傅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儿,觉得林炎晖操作得还算靠谱,便放心地下车休息了。
他之前天天加班,实在是累坏了。林炎晖刚上手,操作还不够熟练,趴臂的时候前后晃动有 1米左右,只能勉强应付。他握着操作杆,心脏砰砰直跳,小心翼翼地悬在半空,眼睛死死盯着料斗,等到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小,才缓缓将料斗送到平台上,让工人师傅接住。放完混凝土后,他再稳稳地吊回来,重复着操作。
第一车料放完时,林炎晖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可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整个过程他都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到了第二车,情况变得有些棘手。放料的位置有点远,导致吊车出现超载的情况。林炎晖坐在驾驶室里,清晰地感觉到车身微微前倾,那一刻,他的心跳陡然加速,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再也不敢往前送料了。这可是他第一次遇到悬空超载的状况。
他已经出了 26米的大臂,再远一点就不够长了。他试图再出两三米,却一时疏忽,忘记将大钩子的绳子放长,结果大钩子拉过顶,只听“崩”的一声,限位器的重锤被硬生生挤压成两半,“啪”的一声掉了下来,两个滑轮也被拉坏了。听到有东西从上空掉落,林炎晖吓得脸色惨白,赶紧停止操作,这才发现限位器的保护开关不知何时被关掉了。
他赶快地松掉大钩卷扬,心情瞬间跌入谷底,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刚刚还一切正常,转眼间就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他害怕得,心里不停地打鼓:这下可闯大祸了,把车整坏了可怎么办。没过多久,老覃匆匆赶了过来,了解情况后,打了个电话给郦经理说明情况。出乎意料的是,郦经理并没有发火,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毕竟学徒开车,钩子过顶的事确实是难以避免的)
老覃看着惊魂未定的林炎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看看,多危险啊,绳子差点就断了,你可真是幸运。”林炎晖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心里依旧忐忑不安。后来,他在淘宝上搜索滑轮,想买几个来换上,可因为不清楚具体型号,最终只好无奈放弃。
马师傅走过来,熟练地把绳子重新调整了位置,绕过了坏掉的那组滑轮,这样操作就不受影响了。鹅头架上有两组滑轮,坏了一组倒还能勉强工作。期间,关总来了一趟,和炎晖打了个照面就回去了,今天的活是他的客户安排的。
中午,林炎晖、马师傅、老覃和小付四个人沿着西溪路前行,转入灵溪北路。快到天目山路路口时,他们找到了一家饭馆,准备吃午饭,稍作休息,好应对下午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