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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东北大过年(上)

年三十的早晨,我还没有从梦境中醒来,就被我妹妹杨海芸给吵醒,我不起床,她就捂我的鼻子,一只手不够用,两只手都上来,更可气的是上床骑在我身上,差一点没把我捂死。她长大一定是虐待狂母夜叉,谁要娶她,这辈子就别安生了,说是要贴春联,贴门神,挂彩灯,穿新衣,小嘴儿吧嗒吧嗒的说个没完没了,真是烦死了。

“我求你了,你从我身上下来吧,你去叫你五哥六哥行不行,让他们贴对联,你老欺负我干什么?”

“咱老爸说的,让咱俩最小的,贴春联,贴门神,贴窗花,还有年画,让六哥五哥挂大红灯笼”我妹妹说着站起来,穿着新衣服在我面前扭来扭去说道“小哥,漂亮不?”

我瞅着她,脑袋都大了“漂亮,真漂亮,个屁。”

我又遭到一阵狂风暴雨虐待,这拳头这力道,不亚于我老妈的大巴掌,我杨老七这辈子谁也不服,谁也不吊,就是服我妹妹杨海芸,真是冤家呀!

我躺在被窝里说道“现在谁家还贴年画呀!都改成电影明星了,我喜欢高仓建,真优美有没有,是不是咱老爸又买的年年有鱼,鲤鱼跳龙门,还有山水画,给没给我买穆桂英挂帅,粱红玉,貂禅,嫦娥”

“没有你想要的,看大美女能当饭吃啊!是几个抱鲤鱼的胖头娃娃,你起不起来呀!再不起来,我就往你被窝放雪块”

这虎妞说到就能做到的主,大过年的,还是别惹这位小姑奶奶支吾乱叫,我眨着我独特的小扁眼睛,看着我妹妹的那张脸我就想哭泣,啥什么候也能像花儿一样的开放啊!

“我起来总算可以了吧,你先出去,我一会就完成你交代的任务”真不知道,是我大还是她大。

对于春联大家都不陌生,春联也叫对联,门对,春贴,意寓着春天不会遥远。春联通常都是以工整,简洁,易懂的文字来描绘美好的希望和对未来的憧憬与祝福。

我家每年的春联,福字都让蔡美美她爸给写,蔡美美她爸的毛笔字在我们中心村都是有名的。单位上的大字报,公告,都是由她爸来写,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用现在的说法就是文化人。

我老爸的毛笔字写的也很不错,但是跟蔡美美她爸一比,那还是有不少的差距,所以我们邻里邻居的春联,福字都是由蔡美美她爸来写,我老爸就退居二线,说白了就是拿不出手了。

我从记事懂事以来,每年的年三十这一天早上,我都抢着去蔡美美家挑一副春联和一个福字。可今年我忘记了,忘的一干二净,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对于过年是这么的厌恶,我感觉不到过年的喜庆和开心,因为我知道,我的美美姐此时此刻不开心甚至很痛苦孤单,是她的状况心态传染了我。

自从我上初中以来,我已经很少想念我的美美姐,毕竟她已经不是我要想的人和想要惦记的人,我觉得,是我没有保护好美美姐,可我现在有这个能力和力量保护她吗?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跳不开对美美姐思念,我已经很平静的心里一下子被打破了,在心中掀起狂风巨浪。

春联是我妹妹取回来的,我真的没有脸到蔡美美家去。我拿着糨糊把春联,福字,窗花,年画都贴完,我看着我妈正在剁饺子馅,我上前说了一句“妈,还有没有我能干的活”

我老妈看了我一小会,好像不认识我似的“那你就剥葱吧!”

我蹲下来,开始了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地帮着我老妈干活。长大对于我来说不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我也不希望,我一下子就长大成熟,可我现在学会了思考,学会了看这个世界,学会了看人。

我把葱剥完,吃完早饭,我老妈就让我和我五哥六哥,去村里的理发店把头剪一剪。东北人有正月里不剪头的习惯,如果剪头发就会克死舅舅,所以东北人很忌讳这一点,没有人会在正月里剪头,所以在二月二,龙抬头的这一天,会有很多人争先恐后理发剪头,就是为了讨个吉利,都想借龙王的光。

理发店里的人太多了,谁还傻呵呵在这里等着,开完票都给我五哥,让他在这里等着,我们要上厕所,就跑的无影无踪,谁叫他是我五哥呢,谁叫我烦他呢。我们这个头发必须要剪一剪,修理修理,想糊弄我妈的法眼,连门都没有。

我就因为有一次没有在年前理发,就遭到我老妈的一顿胖打,你说我为什么要有舅舅呢,迷信,就是迷信,我老妈是一个封建迷信的化身,讲究这个讲究那个,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为此我还特意在正月里偷偷地剪了我六哥后脑勺的一绺头发,他奶奶的,我舅舅在山东老家活的更欢实了,没病没灾的,气死我了,所以我对封建迷信这一套,根本就不相信。

东北人非常重视年夜饭的质量,对于年夜饭,东北人通常无不例外就是那四大件,这四样主菜就是鸡,鱼,肘子,排骨,好像缺一样,这顿饭年夜饭就显得非常的不地道,就没有东北的气息,当然各家各户的做法都不一样,但必须要有,这就是东北人常说的大碗上菜大碗喝酒,大鱼大肉管够造。

尤其是小鸡炖蘑菇,就是农村的笨鸡,由于笨鸡是放养的,都是吃五谷杂粮和小虫子长大的,炖上其味醇厚,其余香浓冽。这个蘑菇最好是长白山上生长的榛蘑,那真是越炖越香,越炖越有味道。

猪肉炖粉条子,东北的名菜,到东北不吃上猪肉炖粉条子就算你白来一趟了,其实猪肉炖粉条子就是大块大块地把猪肉切下来,最好跟宽粉条子一起下锅炖之,用大火狂炖猛炖狠炖,达到天然混一的境界,大火咕嘟一段时间后,顿时满屋四溢飘香,直让你流口水,闻上一闻你就能幸福上半天。

你在盛上一大碗雪白雪白的东北米饭,把那油汪汪的汤水倒入碗里,再来些猪肉炖粉条子,吃吧!吃吧!哎呀呀!!真是他奶奶的幸福死了。

我们前些年过三十的时候,那时候家里生活都不是太好。只有过年才能吃上猪肉炖粉条子,大家都恨不得把一大铁锅都抱在怀里一个劲地造,我老爸看着我们这几个大半小子如狼似虎的样子,在旁边嘿嘿的直乐,那时生活清平但是充满了快乐。

再有一个就是鲶鱼炖茄子,鲶鱼是松花江的鲶鱼,学名鲇鱼又叫四须鲶,胡子鲢,鲶拐子。鲶鱼的外观大部分是呈淡黄色,肚皮是浅白色,其肉质鲜美嫩滑,营养丰富脂肪低。茄子最大的特点能就是吸取鲶鱼的味道和营养,吃到嘴里非常柔软易化,回味无穷啊!东北有句俗话说得好:鲶鱼炖茄子,撑死老爷子。

最后一个就是酸菜炖白肉,酸菜几乎是东北人家家户户必备大众菜,按照传统的做法,是应该把酸菜用猪油炒过之后,在放到砂锅里面炖的,这个白肉最好是五花肉是带有脆骨的部位,吃起来很香,然后将五花肉,以及切好的酸菜和粉丝一道放进锅里用清水炖半小时即成。如果炖时再加上血肠,那效果更好了,吃时蘸着韭菜花、豆腐乳、芝麻酱等调料,此菜五花肉不腻,血肠异香,营养十分丰富。

平时我们都吃不到这种酸菜白肉炖血肠,也只有过年我老妈才精心做这道菜,我们平常的时候都是吃酸菜炖粉条,土豆炖茄子,能有几片白花花的肥肉片子就不错了,计划经济没有办法,七十年代买粮买油要粮本,买肉要肉票,买布要布票,反正都要凭证才能到国有商店买东西,要是你家有一个亲戚在商店粮店上班,那就相当的牛叉叉了,改革开放到现在,好像没有那么多教条了,只要有钱都能买的东西,钱是非常的难挣,那时候谁家如果是万元户,那相当于这个村里的首富了,1万元在我的脑海里想都不敢想,兜里有个一两块零花钱那就相当牛叉了。

至于排骨炖豆角,炖肘子,猪血灌肠,牛肉炖罗卜,也只有在大年三十能见到,能吃到,我老妈也是为了每年的年三十,精心地准备着,忙乎着,操劳着,好在我二嫂每年都给我家送不少吃喝的东西,过年就是我们大开杀界开荤的日子,我们通常都是大吃大喝的,好像要把一年的油水都在这几天吃完,备足似的。

我对我妈精心准备的年夜饭并不感兴趣,我大哥二哥带着老婆孩子,三哥带着我的新嫂子下午回来过年,好家伙,屋里乱哄哄的,到了开晚饭的时候,我老爸让我把两个一千响的大地红放了,年夜饭隆重而庄严。

每年吃晚饭之前,都是由我点炮,我都成了名副其实的炮手了,这也是我家的习惯。

我妹妹负责在大年三十点长寿灯,要彻夜通明,一直点到正月十五元宵节才能结束。

我六哥早上挂红灯笼,到了晚上由他点亮灯笼,而且要点一宿,不能关灯,这都是有讲究的,意味着香火绵绵不断。

东北的农村至今还流传着:年到年到,糕糖祭灶,姑娘要花,小子要炮,老头要顶新毡帽,老太太要块大粘糕。过年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充满快乐,充满幸福。

我家吃年夜饭都是两桌,大人一桌,小孩一桌,我通常都是在小孩那桌,我五哥今年也从大人的桌子上下来了,因为我三嫂进门了,把他挤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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