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学校园这片充满朝气与梦想的天地里,苏静这位计算机系96本的女生,宛如一朵绽放在角落里的雏菊,虽不张扬,却散发着独有的芬芳。她身形小巧玲珑,身高不足一米六,那轻盈纤细的体态,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她轻轻托起。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灵动的韵律,恰似一只活泼的小鹿,在校园的各个角落灵活地跳跃着。
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是她最显著的标志。这短发不仅让她看起来清爽精神,更将她骨子里的俏皮可爱展现得淋漓尽致。她的面庞白皙似雪,泛着柔和的光泽,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梨花,纯净而动人。一双明亮的眼眸犹如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水,倒映着她对知识的无限渴望,对生活的满腔热忱。
在这个小小的班集体里,苏静担任女生的文体委,对这份工作倾注了全部的热情与心血。组织活动时,她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果断与干练,有着自己独特且高效的行事风格。在宿舍这个温馨的小窝里,苏静与车晓娜、冯丽娟等人亲如手足。每到夜幕降临,宿舍灯熄灭后,这里便成了她们的秘密乐园。她们躺在床上,借着窗外的皎洁月光,毫无保留地分享着彼此心底最深处的小秘密,羞涩地谈论着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份心动。
这些天,学校组织献血活动,苏静没有丝毫的犹豫,果断报名参加。在她看来,这是一件极具意义的事情,能够帮助他人,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一路上,车厢里充满了苏静的欢声笑语,大家也被她的热情所感染,从而放下对献血的顾虑,都怀揣着一颗热忱的心,满心期待着完成这次充满意义的爱心之举。
抵达血站后,白色的墙壁与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采血处,采血称上的托盘轻轻晃动着,仿佛在为即将奉献出的爱心打着欢快的节拍。同学们有序地排着队,一个个勇敢地伸出胳膊,血液顺着针管缓缓流入血袋中,那殷红的液体,仿佛是生命的希望之光,承载着同学们的善良与担当。
轮到苏静了,她略带紧张地坐在采血椅上,护士熟练地为她消毒、扎针。起初,一切看似十分顺利,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唯独苏静的采血袋始终装不满,护士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赶忙喊来了值班医生。
医生是一位中年男子,脸上带着职业性的严肃。他快步走来,对着苏静的胳膊用力拍打了几下,动作稍显粗鲁,苏静疼得微微皱眉,却强忍着没有吭声。随后,医生又将采血称放低,双眼紧紧盯着采血袋,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可血液依旧没有达到二百毫升。
“你感觉怎么样?”韩清洋在一旁关切地询问苏静,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关切。
“我头晕得厉害,眼前发黑,还恶心想吐!”苏静的声音微弱无力,脸色变得异常苍白,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大夫,我同学快晕倒了,您赶紧把针拔了吧!”韩清洋大声说道,声音因焦急而微微颤抖。
医生瞪了韩清洋一眼,不耐烦地说:“喊什么喊!没看我正处理呢吗?”那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烦躁,似乎对韩清洋的急切呼喊十分不满。
韩清洋愈发着急,转身大声喊道:“王书记,您快来看看,苏静晕倒了!”
听到学生的呼喊,王书记提着挎包迅速从大厅的一角跑了过来。此刻,他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看了一眼后急忙问道:“大夫,我的学生这是怎么了?”
“这位同学可能是血压太低,血液流不出来,稍微缓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解释道。
全班同学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围拢过来。大家看到苏静面色惨白,虚弱地趴在窗口前,顿时七嘴八舌地说道:“王书记,您看她都晕倒了,快把针拔了吧!”
看着身边这群焦急的学生,王书记对医生说道:“大夫,您把针拔了吧!她不献血了!”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医生无奈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赶忙取下了针头。冯丽娟用药棉轻轻按着苏静的采血点,和王书记一同将她搀扶到护理床上。躺在床上的苏静,脸色如白纸一般毫无血色,嘴唇也变得惨白。过了一会儿,她的额头上才渗出一层冷汗,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小静,你感觉怎么样了?”车晓娜见她醒了过来,关切地问道。
苏静茫然地看了看围在身边的同学,轻声说道:“晓娜,我没事!”随即又闭上了眼睛,两串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醒了就好!大家都别围在这儿了,散了!散了!给这儿通通风,没献的同学赶快去排队,咱们争取中午返回学校!”王书记的一番话,驱散了围在一起的同学们。
又经过两轮采血,计算机系 96本的学生终于完成了献血任务。在王书记的指挥下,同学们排着队登上了大巴车。车窗外,阳光依旧明媚灿烂,可车厢里的气氛却显得有些压抑沉闷。司机一脚油门,车子缓缓离开了千里堤血站,向着八里台疾驰而去。
中午,火辣辣的太阳高悬天空,光线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韩清洋坐在车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炎热,反而觉得有些寒意。他扭头看了看身旁的苏静,只见她把头靠在车窗上,双眼紧闭。她的头发略显凌乱,几缕发丝贴在她那苍白如纸的脸颊上,显得格外柔弱无助。
“苏静,你好点了吗?”韩清洋轻声问道,声音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柔而温暖。
苏静没有吱声,只是微微晃了晃脑袋。她的心里乱作一团,那种从未有过的虚弱感让她感到无比害怕。
“你觉着冷吗?”韩清洋又关切地问道。
“嗯。”苏静的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韩清洋立刻脱下自己的上衣,轻轻盖在了苏静的身上。苏静用力裹了裹衣服,眼角又淌出几滴泪水。她的心中满是感动,韩清洋无微不至的关怀,让她在这冰冷的虚弱感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韩清洋。”过了一会儿,苏静突然叫了他一声。
“唉!”韩清洋连忙应道,眼神中满是关切。
“我感觉我可能快要死了!”苏静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真的被这种极度的虚弱感吓坏了,内心充满了恐惧。
“你别瞎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在家歇两周,吃点有营养的补补身体,肯定就没事了!”韩清洋安慰着她,眼神中充满了鼓励与信任,试图让苏静安心。
苏静把头扭向窗外,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心中五味杂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返程途中,车厢里出奇地安静,有的同学闭目养神,有的则直勾勾地望着窗外,大家面无表情,谁也不说话。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同学们的身上,却无法驱散那弥漫在车厢里的压抑气氛。
中午十二点半刚过,大巴车便稳稳地停在了学校的篮球场上。篮球场的上空,炽热的阳光照射着地面,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王书记又用车载扩音器嘱咐大家回宿舍要好好休息,还说下午系领导会到宿舍里慰问。同学们没精打采地下了车,纷纷朝着宿舍走去。
“苏静——该下车了!”韩清洋轻轻推了推苏静的胳膊。
苏静顿时一激灵,额头上又冒出许多汗水,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恍恍惚惚地说:“哦!到了......谢谢你一路照顾我!”说着,把上衣还给了韩清洋,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你别担心,我没事了!”她试图让韩清洋放心,可那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声音却出卖了她。
“班长,你过来扶一下她!”韩清洋唤着车晓娜。
车晓娜和冯丽娟一左一右,搀扶着苏静缓缓下车。苏静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脚步虚浮得如同踩在棉花上,每挪动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韩清洋站在不远处,双手下意识地攥成拳头,目光紧紧锁在苏静身上,眼神里满是担忧与关切。看着苏静的身影消失在宿舍楼的转角,他才缓缓收回目光,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中空落落的。看到同学们都走远了,韩清洋才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返回了宿舍。
一进 309宿舍,献完血的四人便像被抽去了筋骨,直挺挺地躺倒在床上。王晓磊看到大家回来了,赶忙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关切地问道:“都过饭点了,你们想吃点啥?我上教工餐厅给大伙买去!”
韩清洋躺在床上,无力地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地说:“晓磊,别麻烦了,胡老师之前买的还剩些,中午随便对付一口就行!”
“你们说,献完血能喝酒不?”胡秀春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你要是嫌命长,我绝对不拦着。”赵玉宝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与恐吓。
“玉宝,你可别吓唬我,真有那么严重?你们说这两周不上课,我能干点啥呢?”胡秀春一听,立马坐起身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写满了担忧。
“能干嘛?回家呗!”张凯侧卧在床上,用手撑着头,懒洋洋地说。
“你们回家都有事儿干,我可不想回去!我得琢磨琢磨这两周咋过。”胡秀春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脑海里像有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
“不管咋过,你可别去网吧通宵了!你要是敢去,我保证你第二天精尽人亡!”张凯坐又拿胡秀春开起了玩笑。
“你就损吧!就会咒我!”胡秀春白了张凯一眼,嘴里嘟囔着,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
孟刚在床铺下面翻箱倒柜,不一会儿,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大声喊道:“嘿!我这儿还有几包方便面,一人一袋,泡着吃了吧!”
赵玉宝眼疾手快,连忙接过一袋,脸上洋溢着笑容,大声说道:“嘿!营多营多,吃了再说!哥几个都起来吃饭,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没有用,先填饱肚子再说吧!”他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拆开方便面,放在饭盆里浇上热水,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在整个宿舍。
“孟刚,你跟着我们跑了一上午,也歇会儿吧。”韩清洋泡上了方便面,热气腾腾的泡面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看了看孟刚等人,“你们仨要是没啥事,就回家吧,我们能照顾好自己。”
“嗨,我就是晕车,不然上午就跟你们一块儿去了。孟刚,上午大伙献血都还顺利吧?”王晓磊问道,眼睛紧紧地盯着孟刚。
“咱宿舍的没啥大问题,就是李震和苏静出了点意外,不过现在都没事了。”孟刚一边说着,一边撕开调料包倒入面中,热气裹挟着调料的香味升腾起来。
“我看李震就是装的,害得我多献了一百毫升,这小子真不地道!”胡秀春嘴里嚼着香肠,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一边嚼一边骂骂咧咧地抱怨着,脸上的表情十分不悦,仿佛被抢走了最心爱的宝贝。
“咱们吃完好好睡一觉,下午三点系领导来慰问,完了要是没啥事就能回家了。谁要是需要帮忙,我送你们去车站。”薛艳阁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时,张平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两只烧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瞬间让整个宿舍都热闹了起来。“这是我刚从北门买的,哥几个尝尝!”他的声音爽朗,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仿佛冬日里的暖阳,给宿舍带来了一丝温暖。
“哎呀!平哥你太够意思了!这几天我也不回家,跟你们作伴!”胡秀春立刻来了精神,眼睛瞪得溜圆,像个孩子似的兴奋地说道,他连忙接过烧鸡,小心翼翼地放在长桌上,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宝。
“行!哥几个要是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吱声,我先回去了。”张平说完,转身就离开了,他的步伐轻快,充满了活力,带起一阵微风。
张平走后,几个人盯着两只香喷喷的烧鸡,眼睛发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那烧鸡色泽金黄,外皮泛着诱人的油光,鸡肉纹理间渗透着香料的气息,让人看了就垂涎欲滴。
“还等啥?赶紧趁热吃!”赵玉宝一声吆喝,像个冲锋的战士,率先扑向烧鸡。几人像饿狼般纷纷围了上去,大快朵颐起来。一时间,宿舍里充满了咀嚼声和赞叹声,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你们仨也吃点,别光看着我们吃。”清洋对孟刚等人说,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热情与真诚,撕下一块鸡肉递给孟刚。
“你们吃吧,我们闻闻味就知足了。嘿嘿……”孟刚笑着摆摆手,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虽然他的肚子也在咕咕叫,但还是婉拒了。
“孟刚,给你个翅膀,艳阁,来个鸡屁股……”宿舍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大家一边吃着烧鸡,一边互相调侃着,气氛十分融洽,仿佛所有的疲惫和烦恼都被这顿美餐一扫而空。
没过几分钟,两只烧鸡就被吃得只剩下一小堆骨头。午饭过后,众人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阳光透过窗户,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像是为宿舍里镀上了一层金边。下午两点半,薛艳阁把大伙一一叫醒了。
胡秀春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慵懒地说道:“我咋感觉这么懒,没有力气,一点儿都不想动呢?”他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眼睛半睁半闭,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头发也睡得乱糟糟的。
“我也不想动弹,这刚醒怎么还出了一头汗?是不是献血的事儿?”张凯坐起身来,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眼神里满是不解。
韩清洋活动了一下身体,只感觉浑身酸痛,仿佛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抗议。他皱了皱眉头,然后说:“咱们得好好养几天了,抽完血浑身不得劲,身上一点儿劲都没有。”
“慢慢缓吧,过几天就没事了。”赵玉宝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安慰着大家。他的动作熟练,有条不紊地将衣物和书本放进包里,“清洋,这周的家教你还去吗?”他突然问道,抬头看着韩清洋。
“我不想去了,先回家歇一周,下周要是没事再去。”韩清洋想了想,缓缓说道,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犹豫,献血后的虚弱让他实在没有精力去做家教,一想到要面对学生和家长,他就感到力不从心。
说话间,有人敲响了宿舍的门。孟刚起身打开门,发现系主任李教授、党总支的王书记和办公室的崔老师三个人站在门外。他们的双手都提着几大包东西,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对学生的关爱。
“李主任,要不我把 310那几个同学也叫过来?”崔老师询问完李主任,便匆匆去把张平等人叫到了 309。
“这是咱们系里出经费给各位同学买的一些营养品,每人一兜,一会艳阁给大家分一下。”三人先后把几个大袋子放在了长桌上,王书记说着话又从皮挎包里拿出一沓信封,“这是学校发给大家的献血补助,大家可以买点营养品,好好调养调养身体。”说完,王书记把信封分发到每一个献过血的学生手中。
全程不到十分钟的慰问结束后,宿舍里瞬间热闹起来。张平等人一边说着感谢的话语,一边和 309宿舍的同学们告别,转身返回了 310。309的几个人则开始匆匆收拾行李,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即将回家的放松表情,互相讨论着回家后要做的事。
赵玉宝手脚麻利地将慰问品塞进包里,韩清洋和张凯收拾起了物品,偶尔交流那么几句。胡秀春却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同学们忙碌的身影。他的脑海里仍旧不断浮现出献血时的场景,那冰冷的针头扎进血管的瞬间,仿佛将他与周围的世界隔离开来。
几个同学先后离开了宿舍,直到薛艳阁关上门离开后,整个宿舍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胡秀春缓缓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在宿舍里踱步。他望着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宿舍,如今变得空荡荡的,每一个角落都似乎还残留着同学们的气息,可又显得那么陌生。他走到窗边,手轻轻搭在窗台上,看着窗外校园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孤独感。在这个时候,他多么希望能有个人陪他说说话,哪怕只是简单地问候一句。
韩清洋骑着破旧的二八大杠,车后座驮着行李包,摇摇晃晃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可他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只觉得那光线异常刺眼,仿佛在无情地灼烧着他的灵魂。原本一百五十里的路程,从前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不用停歇三个小时便能轻松到家,可今日却好似一条没有尽头的漫漫长路,每前行一米都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
他的双腿机械地蹬着脚踏板,每一下都像是在攀爬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那股沉重感从脚底直钻心底。汗水如决堤的洪水,湿透了他的后背,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滴落在滚烫的路面上,瞬间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口吸入的空气都带着灼热与干涩,像是在提醒他此刻的艰难处境。
骑到了市区边缘,他终于支撑不住,停下了车,伫立在桥头回望这座城市。城市的上空烟雾蒙蒙,厚重的雾霾宛如一层灰色的纱幕,将整座城市紧紧包裹,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街头巷尾车水马龙,行人匆匆,可在韩清洋眼中,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孤独行者。转过头来,北边的天却格外透亮,湛蓝如宝石般的天空中,几朵洁白的云朵悠然飘荡,与身后这压抑的城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站在城乡结合部的土地上,韩清洋的心中感慨万千。曾几何时,他满怀憧憬地踏入这座都市,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坚信自己能学有所成,在这片繁华的土地上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他在校园里如饥似渴地学习,在图书馆的角落埋头苦读,为了实现梦想而不懈奋斗。回想高中那些挑灯夜战的日子,那些为了难题绞尽脑汁的瞬间,都曾是他逐梦路上的坚实脚印。
然而,现实却如同一把无情的利刃,将他的梦想逐一击碎。从精神世界的遍体鳞伤到今日肉体的虚弱与疲惫,双重打击让他的心路一片迷茫。他望着眼前的城市,心中满是苦涩与不甘,不禁问自己:今后该向何处去?未来又在哪里?曾经的豪情壮志如今已被消磨殆尽,留下的只有满心的无奈与彷徨。
不觉间,泪水已模糊了他的双眼。回想起从小到大,他在任何事情面前都从未认输。无论吃多少苦,受多少累,他都咬牙坚持,坚信只要努力就能战胜一切。可如今,他却仿佛被命运按在地上,无情地蹂躏、狠狠地践踏,心中的愤怒与不甘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穷人的生活要如此艰难?他拼命地努力,却依旧在生活的泥沼中苦苦挣扎,看不到一丝曙光。
想到家中的状况,韩清洋的心中又是一阵刺痛。父亲伤势未痊愈,那憔悴的面容和受伤的身体,让韩清洋每次看到都心疼不已。弟弟学业紧张,总要和家里张口要钱。每次弟弟小心翼翼地开口,他都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钱给弟弟,尽管自己的生活也捉襟见肘。他舍不得买一件新衣服,舍不得吃一顿好饭,只为了能多省下一些钱,让弟弟能安心学习。大姐虽未出嫁,但一月几百块的工资,在这个开销巨大的家庭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全家的将来,只能靠自己了,对!只能靠自己!
“我不能倒下!我不能颓废!我要站起来!我要跑起来!我要挑起这个家!”韩清洋在心中怒吼,那声音仿佛要冲破胸腔。他的眼神中重新透露出坚定与决心,双手紧紧地握着车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像是在宣示着他的不屈。他望着家的方向,此时北方的天空已渐渐昏暗下来,仿佛在预示着一场风雨即将来临。但他不再害怕,不再退缩,他要迎着风雨前行。他跨上车,用力一蹬,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风在耳边呼啸,像是在为他加油鼓劲。
接下来的途中他又累了,于是又歇了一会儿。在这个空档,他的思绪飘到了张阿姨和小喆身上。“补课到下月底就该结束了,只有这一个多月,还能挣多少钱?之后我去干什么呢?将来又该干点什么呢?苏静让我给她介绍家教,我连自己的饭碗都快保不住了.......诶?介绍家教,我何不干个给别人介绍家教的营生呢?”他的脑海中思绪万千,各种想法如乱麻般交织碰撞,仿佛一场激烈的战争在他的脑海中上演。但他不再畏惧,他知道,只要心中有希望,就一定能找到前行的方向,哪怕未来的路依旧充满荆棘。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悄然隐没在天际,浓稠的夜色如同一块沉甸甸的幕布,缓缓落下,将整个世界温柔包裹。将近晚上八点,韩清洋骑着老旧的二八大杠,在月色与星光的陪伴下,终于抵达了熟悉的家门。
父母与大姐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他们像是在盼着什么。灯光从屋内倾泻而出,勾勒出他们略显疲惫的身形。当他们的目光触及韩清洋的那一刻,先是闪过一丝惊喜,随后便被疑惑所取代。
“清洋,咋周一就回来了?”父亲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询问着缘由。
韩清洋停了好车,拖着略显沉重的步子走上前,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说道:“今天学校组织全校献血,放了两周假,还发了一兜营养品和三百块补贴呢。”
母亲听闻,原本满是慈爱的面容瞬间被担忧占据,她急忙快步走到儿子身边,双手紧紧握住他的胳膊,眼神中满是心疼与关切,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男孩子的血金贵着呢,你没事献它干啥呀?”
菜园里,嫩绿的小葱和菠菜在轻柔的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欢快地舞蹈,为这个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机。母亲和大姐转身走进堂屋,没过一会儿,便端出三个热气腾腾、散发着麦香的大馒头,一大盘色泽诱人的菠菜炒鸡蛋,还洗了一把嫩绿的小葱放在一旁。韩清洋骑了将近四个小时的车,早已饥肠辘辘,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形象,狼吞虎咽地将这些饭菜一扫而光。随后,他又从装营养品的袋子里拿出一袋奶粉,冲了一大碗,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那满足的神情,仿佛这一刻,所有的疲惫都随着这碗奶粉烟消云散。
晚上九点多,清洋来到了李台的小卖部。小卖部里,昏黄的灯光悠悠地洒在摆满各种生活用品的货架上。李宝吉正坐在柜台里,戴着老花镜,全神贯注地算着账。他抬起头,透过老花镜上方的缝隙,惊讶地看着韩清洋:“诶!清洋,大周一的你咋就回来了?学校没课吗?”
韩清洋走上前,礼貌地说道:“亲伯(发音:qingbai),不是,今天学校组织全校学生献血,放了两周假。”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脸上依旧挂着尊敬的笑容。
“那你献了没?”宝吉关切地问道,眼神中满是担忧,目光在清洋身上来回打量,仿佛在仔细检查他是否受伤。
“我也献了,这不是回来歇着了嘛!”清洋笑着回应,尽管笑容有些勉强,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不想让长辈为自己操心。
“哎呀!傻孩子,你没事献那个干啥!现在感觉咋样?”李宝吉皱起眉头,一脸心疼地看着他。
“也没啥特别的感觉,就是骑车回来有点累!”清洋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神情。
“你还骑车回来?咋不让你姐夫骑摩托接你呢!”李宝吉责怪道,语气中满是关切与责备,就像长辈在数落不懂事的孩子。
“亲伯,我真没事,我从您这儿打个电话!”清洋说着,拿起了电话,手指轻轻摩挲着电话听筒,像是在安抚自己疲惫的心灵。
“你这孩子——打吧!”说着,李宝吉打开了电话锁。
韩清洋拨通了明菲宿舍的电话,随即挂断,没过一分钟,电话那头便传来明菲温柔的声音:“是清洋吗?”那声音仿佛一道温暖的光,瞬间照亮了韩清洋疲惫的心,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
“嗯,是我,今天献完血我回家了,这周不回学校了。”清洋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放松,仅仅听到明菲的声音,他的疲惫便仿佛减轻了许多,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明菲的声音里满是关切,让他感到无比温暖。
“没啥不舒服,就是骑车回来比平常累点。”清洋笑着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你怎么回事呀!让你坐车你咋不听话呢!累坏了可咋办?”明菲生气地数落道,语气中带着嗔怪,但更多的是满满的关心。
听着电话那头的数落,韩清洋的心里暖烘烘的,任凭明菲怎么责备,他都始终没有还口。过了一会儿,明菲问他还在听吗?清洋大笑起来,“我就说你刀子嘴豆腐心,我真没事,身体好着呢,你就放心吧!”
又和明菲聊了一会儿,清洋说有人要打电话,便结束了通话。他本想再给张阿姨打个电话,把这周的家教推迟到下周,但想到小喆快高考了,自己养两天或许就没事了,于是没拨第二个电话。
“你这孩子,以后打电话就直接往外打,亲伯又不收你钱,别这么见外!”李宝吉看着韩清洋,笑着说道。
“没事,亲伯,她们用电话卡往家里打更省钱!”清洋解释道,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
“清洋,你赶紧回去歇着吧!亲伯也不留你,这几天你好好养养,有啥需要就跟亲伯说!”李宝吉关切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慈爱与关怀。
“行!亲伯,那我先回去了,您也早点歇着!”清洋说完,转身离开了小卖部。
回到自家新房,院子外面的枣树和桃树在皎洁的月光下投下一片片斑驳的影子,仿佛在地上绘制着一幅神秘的画卷。母亲早已给他铺好了床,床单散发着淡淡的阳光的味道,那是家里独有的温暖气息。洗漱完毕后,韩清洋倒头便睡。这一觉,他睡得格外香甜,直到第二天上午九点多才睡醒。起床后,他仍感觉身体乏力,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他来到西院,看到母亲正在给一只刚宰的母鸡拔毛。原来一大早,李宝吉就抓了家里的一只老母鸡,让儿媳妇给亲(qing)侄送来,还说老母鸡营养价值高,熬汤喝补血又补气。父亲一大早就到集上卖酱去了,大姐去农药厂上班了,清洋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和母亲聊着天。
“金栋这礼拜结婚,你回来去随个份子,我和你爸就不去了。”母亲一边拔着鸡毛,一边说道。
“啊?金栋都该结婚了?哪天啊?”韩清洋惊讶地问道,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的神情,仿佛对时间的飞逝感到难以置信。
“初八那天,好像是 22号。”母亲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看日历。
清洋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日历,“哦!22号是周六,要是没啥事,我提前去给帮帮忙。”
“对了!你大姨前些天打电话,说这周要来咱家看看,可能也在周六。”母亲补充道。
“嘿,这还都赶在一块儿了,您说我回来的真是时候!”韩清洋笑着说,尽管身体还很疲惫,但此刻他的心里却被家的温暖填得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