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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诈取横捞不义财 为富无德欺弟孩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科技的浪潮汹涌澎湃,计算机如雨后春笋般在社会上迅速普及开来。一时间,办公场所和家庭里,电脑逐渐成为了不可或缺的设备。随着光驱这一关键外设被广泛应用,市场对光盘的需求呈现出直线上升的态势。在那个年代,对于普通工薪阶层而言,每月仅有几百到上千的家庭收入,面对正版软件光盘动辄三、五百元一张的价格,实在是力不从心。正版软件之所以价格高昂,不仅源于其自身的研发成本,还涵盖了大量的知识产权保护费用以及品牌溢价等。而当时负责市场监管的工商部门,在管理上存在着明显的漏洞,这无疑为盗版光盘的滋生提供了温床。盗版光盘凭借其低廉的售价,一般只需三、五十元,同时还突破了一些正版软件的技术壁垒,得以在市场上大肆泛滥。

津海市的科贸街,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一跃成为了盗版光盘的集散地。这里整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各类电子商品琳琅满目,而盗版光盘更是其中的“抢手货”。街道两旁的店铺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盗版光盘,从热门的游戏软件到办公软件,种类齐全,应有尽有。

刘学明,在半导体技术的广袤天地里已潜心摸索钻研多年。他仿若一位敏锐的猎手,凭借着对市场风向超乎常人的感知,早早便洞察到电子计算机在未来必将迎来广泛普及的汹涌趋势。早年,他凭借一手精湛到家的家用电器维修手艺,在大蒲洼也算小有名气。初来津海市科贸街时,他满心期许,一心打算投身电脑硬件维修领域,大展拳脚。

中等身材的他,身形透着几分清瘦,肤色白皙,恰似温润的美玉,然而,常年的奔波操劳,又为这面容添了几分烟火气。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恰似夜空中闪烁的寒星,深邃而锐利,总是若有所思,仿佛时刻都在捕捉着市场的微妙变化,不经意间便流露出精明干练的商人特质。他的头发总是杂乱地纠缠在一起,像是一片未经梳理的荒草,衣着更是随意,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衬衫,衣角时常随意地耷拉着,裤子上偶尔还沾着些许灰尘或是油污,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把所有的精力都一股脑儿地倾注在了生意的经营上,以至于无暇顾及自己的形象,尽显不修边幅的模样。

不过,一旦与人交谈,他那憨厚朴实的笑容便会瞬间绽放在脸上,如同一缕暖阳,瞬间驱散他人心中的距离感。他的双手,布满了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老茧,那是岁月馈赠的独特勋章,每一道纹路,都铭刻着他多年来从事维修工作的辛勤与付出,见证着他一路走来的艰辛与坚持。

当刘学明察觉到卖盗版光盘利润惊人,制作成本极低,进货价格一般不到五元,转手就能获取五倍甚至十倍的利润时,内心深处对财富的渴望瞬间被点燃。在利益的强烈驱使下,他毅然决然地投身到售卖盗版光盘的行列之中。起初,他和妻子王艳在赛博大厦二楼租下一个不大的柜台,里面摆满了各种电脑配件和盗版光盘。在旁边的小区,他们租了一套毛坯房当作仓库,毛坯房里阴暗潮湿,一箱箱盗版光盘堆积如山。他们表面以电脑维修为幌子,每当有顾客前来咨询电脑维修事宜,刘学明便热情地迎上去,一边熟练地检查电脑故障,一边不动声色地向顾客推荐盗版光盘。“兄弟,你瞧,装正版软件多贵呀,我这儿的盗版光盘,功能一模一样,价格可便宜太多了,用起来没啥两样!”他总是这样笑着对顾客说,那笑容里夹杂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到了九七年底,刘学明的生意愈发红火,发展了几十个销售下线。为了储存更多盗版光盘,他一口气租了三套毛坯房,雇了三个伙计,专门负责发货。这三个伙计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从早到晚在仓库里进进出出,将一箱箱盗版光盘搬上车,运往各个销售点。而刘学明则亲自把控进货渠道,每次去进货都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察觉。他的生意顺风顺水,无需费太多脑筋,来钱还特别快。春节时,两口子仅仅休息了三十和初一两天,这两天,他们在堆满光盘的仓库里,对着账本进行年终结算。当看到维修电脑挣了五万多,而卖盗版的纯利润竟高达七十多万时,两人激动得欣喜若狂。刘学明高兴得满脸通红,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老婆,咱这一年可算是发大财了啊!”王艳则笑得合不拢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是啊,真没想到这盗版光盘这么赚钱。”

从那以后,刘学明便专注于生意的经营与拓展,而王艳则主要负责后勤和财务工作。王艳刚刚生过孩子,身材微微发福,烫着一头大波浪卷发,脸上总是浓妆艳抹,身着一身时髦的套装,手上戴着好几枚金戒指,整个人透着一股精明与市侩的气息。她每天坐在柜台后面,仔细地核算着每一笔账目,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九八年,津海市区的房价还不算高,较好地段的楼房售价大约每平米五千元左右。刘学明和王艳看着手中丰厚的收入,心中满是得意。他们在春天花了一百多万购置了一层对门的两套大平米学区房,房子宽敞明亮,装修得极为豪华。他们又购置了一辆松花江面包车,既用于日常代步,又用来拉货。之后,他们依旧如火如荼地做着盗版生意,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正悄然逼近。

随着行政与执法部门打击盗版的力度不断加大,刘学明的生意开始变得举步维艰。一天,阳光格外刺眼,刘学明像往常一样在仓库里整理货物。突然,一阵嘈杂的声响传来,他心中猛地一紧,赶忙躲到一旁。只见一群工商执法人员气势汹汹地冲进仓库,“都不许动,我们是工商局的,来查抄盗版光盘!”执法人员大声喊道。刘学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三个仓库被查抄,所有的光盘被当众付之一炬,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烧在了他的心上。他还被罚了一笔巨款,那一刻,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直到此时,两口子才意识到,这条发财之路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再继续干下去,说不定哪天就要锒铛入狱。经过一番商议,他们决定转型,重新干电脑维修的老本行。而卖剩下的那些盗版存货,也被暂时收了起来。

今天上午,阳光透过赛博大厦的落地窗,洒落在刘学明那忙碌的身上。他去二楼厕所洗刷线路板的时候,再次目睹了工商执法人员查抄盗版光盘的场景。看着被查抄的光盘和惊慌失措的商家,他不禁再次庆幸自己当初的正确抉择。这时,他瞧见表弟韩清洋从三楼下来,便立刻叫住了他。许久未见的这对表兄弟,一时间相谈甚欢。

“小洋,你今天到这干嘛来了?”刘学明笑着问道。

“表哥,我来看看这有没有活儿干,想找一份兼职的工作。”清洋说道。

在得知清洋的来意后,学明心中一动,便发出了邀请:“清洋,你看我这儿只请了一个学徒,实在忙不过来。要不你就在我这干吧!修电脑既能挣钱,还能让你学到技术,你说是不是挺好的?我让你嫂子给你开个学徒工资,你看好不好?”他热情地说道,脸上堆满了笑容。

清洋心里有些顾虑,他觉得在表哥的柜台上打工多少有些不太合适,但一时又难以说出口,只好暂时答应了下来。接下来的日子,清洋开启了朝九晚九的忙碌生活。白天,他在学明的柜台负责一些软硬件维护工作,晚上还要去给小喆做家教。在学明这里,要是顾客的电脑系统或者某个硬件的驱动出了问题,他就得熟练地将系统或驱动重新安装一遍,这项服务一般收费一百元。他一边操作,一边耐心地向顾客讲解问题所在,“您瞧,您这电脑系统文件丢失了,所以无法正常启动,我给您重新装一下系统就好了!”他的声音温和而又专业。

硬件维修涉及的方面更为繁杂。要是电脑的软驱坏了,需要格式化软盘来维修,或者更换一些小的元器件,一般收费五十元;要是光驱读盘能力不行,通常要拆开擦拭激光发射器的镜头,这一拆一擦一装的活儿,一般收费八十元;要是主板或显示器的线路板出了问题,学明会让伙计拆下来,拿到卫生间洗净吹干,再查找具体毛病,这种维修的收费一般较高;最麻烦的当属维修硬盘,有时候需要导出原有的数据,要是格式化无法修复,就只能拆开检修线路板或是更换盘片了。清洋每次维修时,都全神贯注,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刘学明做生意起初很实在,可王艳却觉得他这样赚不了大钱,总是在一旁怂恿他灵活变通些。一天,一位女顾客满脸焦急地来到柜台前,“老板,我这电脑换了 1G的大容量硬盘就没法启动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韩清洋仔细分析后说:“机器的主板和硬盘不兼容,需要换一块主板或是换一块容量小一点的硬盘。”

就在清洋和顾客商讨解决方案时,王艳走了过来,一把拉过学明,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随后,学明按照王艳的意思,给对方换了一块价值一百元的小容量硬盘,那个替换下来的 1G大硬盘被当作维修费,之后被王艳当作新硬盘卖了一千元。王艳拿着钱,得意地笑道:“学明,你看,这样不就多赚了不少钱嘛,这人就得学会变通!。”

做生意若能敏锐地发现商机并及时付诸行动,通常就能盈利。在我国北方,九十年代的计算机相关行业堪称暴利产业。韩清洋在柜台打工时,粗略估算了他们平均一天的收入。自己每天要维修 20几个软驱,10几个光驱,安装 10个左右的系统或驱动,这方面至少能给学明赚三千左右。显示器、主板、硬盘的维修每天也能有几千元进账,除此之外,学明还收购一些出了故障的二手电脑,维修一番后转手出售,至少能赚取五倍的利润,倘若能一直如此,一年至少有七位数的收入。

在清洋到来后的一个多月,柜台的生意火爆至极。每天顾客络绎不绝,柜台前被围得水泄不通。于是王艳在二楼不远处又租了一个柜台,又招了一个学徒。

还有两周就要开学了,清洋提出要回学校。学明让王艳把这一个多月的工资给清洋结算一下。王艳看了看学明,眼珠子滴溜一转,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清洋,这段时间你可没少帮你哥的忙,你看咱都是一家人,这工资也不太好算,嫂子这儿大概还有五百张光盘没卖出去呢,你不如把这些光盘卖给你们同学,就当是这阵子给我们打工的报酬了,你看这样行不?”

清洋听到这话,心里一紧,但还是尽量保持着礼貌,他看了看表哥,发现表哥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清洋便对嫂子说:“这些光盘进货是不是也花了不少本钱呀?要不我卖完了把本钱给你们送来?”

“那敢情好,我们进货是五块钱一张,现在一张三十、二十的都好卖,你先拿着,卖出多少算多少,等卖完了咱们再算!”说着,王艳把两大提包,将近五百张的光盘放在了柜台上。那两大提包光盘,仿佛两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在了清洋的心头。

“表哥,那这些盘我先拿走了,过阵子我再来!”韩清洋没再多说什么,提着两大包光盘走出了赛博大厦。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面对这个唯利是图的表嫂,他也料到可能会是这么个结果,虽然没拿到工资,但这些盗版光盘也能换成钱啊!他想着市面上的盗版光盘至少二十一张,自己卖十五应该不愁销路,每张盘赚十块钱就行。

暑假尾声,津海大学、理工学院、外国语大学的学生陆续返回校园。校园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景象。韩清洋趁着这个时机,也装作刚返校的学生,穿梭在各个大学的男生宿舍里。每次去男生宿舍,他都有些紧张,毕竟是在卖盗版光盘,他生怕被人发现。运气好的时候,每天能卖出三十来张,行情不好时也能卖出十几张。津海大学的男生宿舍里一般都有一台计算机,清洋每次去,这些学生都会以试盘的名义装很多张,但最后往往只买几张。尤其建工学院有个男生,这次买了,下次不是退就是换,折腾了清洋好几次,他也没赚到钱。每次那个男生来找他退换光盘,清洋都强忍着心中的不满,耐心地处理。

在清泽返校前,清洋抽空回了一趟家。他把这段时间干家教和卖盗版光盘挣的几千多块钱交给母亲,让母亲给清泽拿了一万块钱。

“清泽,这些钱都是你哥这一年来打工挣的,交完学费剩下的两千块省着点花!”母亲在一旁叮嘱着清泽。

“妈,您别让清泽太节省,该花钱的地方咱就花!”清洋赶忙说道,“清泽,你的学业太忙,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在津海这边打工挣钱还算容易,足够你的学费和咱家的开销,要是不够你就往我宿舍打电话,我抽空给你送到学校去!”

“哥,我知道了!”清泽低着头,手里紧紧攥着这沓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能想象到哥哥这一年来有多辛苦,但他也无可奈何,他也想干家教挣钱,可导师布置的项目都至关重要,他明白自己要以学业为重,于是狠下心来,暗自发誓毕业后一定要挣大钱,改变这个家庭的窘迫状况。

开学前一天的早晨,阳光洒在校园里,清洋先后前往教务处和系里进行报到注册。交学费的时候,收费老师只收取了他一半的学费,分别是 200元和 275元,这都多亏了班主任胡梅老师帮清洋申请了学费减免。清洋心中满是感激,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不辜负老师的期望。

在系里完成交费和注册后,系办的崔老师询问清洋有没有时间帮忙收拾一下实验楼的仓库,清洋说今天正好没事。于是,他开始了整整一天的苦力劳动。仓库里堆满了灰尘和杂物,清洋一进去就被呛得咳嗽不止。从早到晚,他把仓库收拾得干干净净,里面的十多台针式打印机、几十台显示器、主机箱、小型机柜、保险柜等物件都被一一清理出来,堆在了实验楼的大门前。他的衣服上沾满了灰尘,脸上也黑乎乎的,整个人几乎变成了一个土人。

劳动一直持续到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清洋疲惫的脸上,仿佛给这个土人度上一层金,变成了铜人。崔老师笑呵呵地看着清洋,告诉他明天找个货车把这些东西都拉走卖废品,卖的钱都归清洋自己。清洋问崔老师能不能留下一些用于研究,崔老师说这些东西都坏了,没什么用处,想要多少就拿多少。得到崔老师的许可后,清洋立刻给学明打去电话,询问他要不要这些机器,学明没过多久就开着松花江来了。那天晚上,刘学明用面包车来来回回拉了四趟,把所有的显示器、打印机、主机箱都被他拉走了。第二天,清洋找了个收废品的,把剩下的物件当作废铁卖了四百多,然后把钱一分不少地交给了崔老师。

今年开学说来也怪,大一新生居然没有军训。同学们在打听后才知道,98届的新生又扩招了不少,津海师大的校园场地已经无法容纳这些新生进行训练了。据说津海师大和武警总队达成了一项协议,今后每年所招的新生都全权委托给武警总队进行训练。

计算机系 98级本科班和专科班都变成了两个,每班 40人,听说本科班一个是师范类,另一个是非师范类。96级和 97级的这两届学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老生。这些学生就像京剧里的老生和小生,只不过这个角色转变仅仅用了一到两年的时间。

在计算机系的同学陆续返校后,清洋把剩余的光盘在男生宿舍又进行了一番低价抛售,到九月底,包里只剩下不到一百张光盘了。十一放假那几天,清洋把剩余的光盘还给王艳,并和她结算了成本。学明在一旁说道:“王艳,你把前几天卖打印机和显示器的那几千块钱给小洋!”

“什么打印机和显示器?”王艳装作一脸惊讶地问道。

“就是我那天晚上从他们学校拉回来的,修好了之后卖了,你忘了?”学明瞪着王艳,疑惑地问。

“哦,那些东西不都还在库房里吗,还没卖呢!”王艳眨了眨眼,连忙说。

“我怎么记得前几天咱都给卖了呢?”学明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

“你整天忙得晕头转向的,肯定是记错了!”王艳不耐烦地说,随即将脸转到了一边。

“表哥,那个不着急,你们要是卖出去就给,卖不出去就先放你们这儿,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清洋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无奈,他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

“你吃完饭再走吧!”学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不了,学校那边还有事呢!”说完,清洋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的脚步有些沉重,心中充满了失望。

“小洋,你等会儿!”当清洋走出赛博大厦,学明从后面撵了上来,一把拉住清洋,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数了数有五百多,“这五百你先拿着,剩下的是我这个月的零花钱,这事你可别怪表哥啊!”

“表哥,你说什么呢,这钱我不要,你留着吧!”清洋推辞着。

“你听表哥的,要是嫌少你就别收!”学明硬把钱往清洋手里塞。

二人在赛博大厦门口推搡了好一会儿,最后,清洋只得无奈地收下了。

韩清洋拖着如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推着自行车缓缓走在熙熙攘攘的科贸街上。傍晚的斜阳肆意倾洒,将他孤独的身影拉得老长,好似一幅被岁月定格的落寞剪影。此刻,他的内心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各种情绪激烈翻涌、交织碰撞。

他对表哥的失望如潮水般汹涌,几乎将他彻底淹没。在过去的岁月里,表哥一直是他心中的榜样,是那个在社会浪潮中勇敢闯荡、有所建树的强者。他曾天真地以为,每当自己在生活的泥沼中挣扎时,表哥都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然而,今天发生的这一切,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碎了他心中的幻想。表哥在表嫂面前那唯唯诺诺、毫无主见的模样,让他清晰地看到了一个被利益裹挟、失去自我的懦弱之人。他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质问:难道在金钱和利益面前,多年的亲情就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吗?连他应得的报酬,表哥都没有勇气去争取,这份深深的失望,如同一块冰冷而沉重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尖,让他喘不过气来。

愤怒的火焰在他胸腔中熊熊燃烧,越烧越旺。他对表嫂的唯利是图厌恶至极,从最初用盗版光盘抵充工资,到如今明目张胆地昧下卖机器的钱,她的每一个举动都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刺痛着他的心。那些被表嫂算计的过往场景,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循环播放,每一幕都让他的愤怒更添一分。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车把,手背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可他却找不到一个宣泄口,只能任由这股怒火在体内肆意燃烧。

除了失望与愤怒,深深的无奈也如影随形,将他紧紧缠绕。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贫寒与窘迫的家境,他需要赚取自己的生活费,更要为弟弟的学费奔波忙碌。他想起母亲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每次看到他辛苦赚钱时露出的欣慰笑容,那笑容里却又藏着深深的疲惫;他想起弟弟清泽接过钱时,那坚定的眼神中又透着些许无奈。这些画面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让他的无奈感愈发浓烈。他在心底无声地叹息,生活的压力就像一张无形而又坚韧的大网,将他死死地束缚其中,让他挣扎得筋疲力尽,却始终无法挣脱。

然而,在这如乱麻般复杂的情绪中,一丝不甘的种子在他心底悄然破土、生根发芽。他不甘心就这样被人随意欺负,不甘心一辈子被生活的困境所桎梏。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那里,似乎有着他憧憬的未来。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努力改变眼前这糟糕的现状。他坚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地拼搏,就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光明之路,从此不再受他人的算计和摆布。总有一天,他要让家人住进宽敞明亮的大房子,让他们过上无忧无虑的好日子,让自己彻底摆脱这样的困境。

怀揣着这般复杂的心情,韩清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随后,他骑上了车,挺直了脊梁,朝着学校的方向急驰而去。尽管未来的道路充满了未知和挑战,但他心中已然燃起了希望的火焰,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须勇敢无畏地走下去,向着那充满希望的未来坚定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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