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校园里,有些新生像一群欢快的小鸟,穿梭在各个班级之间,成为一道别样的风景。与初中校霸那种串班不同,这些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们,刚刚告别小学和初中的懵懂,一头扎进了高中的迷茫与冲动之中。青春期的他们,内心悄然泛起涟漪,开始格外关注异性。校园里,高大帅气的男生,身姿笔挺,走路带风,自带光芒;漂亮迷人的女生,笑起来眉眼弯弯,一举一动都能引得众人侧目,无疑是大家瞩目的焦点。
罗慧敏就是这样的存在,苗条瘦高的身材,留着一头乌黑的短发,走起路来灵动活泼;白皙的脸蛋上,一双大眼睛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明亮有神;高挺的鼻梁下,嘴角微微上扬,既有少女的甜美,又透着几分清冷,让人感觉难以亲近。她不仅模样出众,学习成绩更是在年级里遥遥领先,每次考试成绩公布,她的名字都稳稳排在前列。这让清泽和郭凡对她心生倾慕,清泽每次瞧见她,都会不自觉脸红,目光也紧紧追随;郭凡则总找各种借口靠近,只为能跟她多说几句话。其他班不少男生也被她吸引,常来搭讪,可罗慧敏总是一脸冷淡,微微皱眉,眼神里透着不屑,对这些人爱答不理。在她心里,或许只有韩清洋这样的男生,才能真正让她另眼相看。
韩清洋在高一年级也是当之无愧的焦点人物。他身高超过了一米八,体重一百三十来斤,虽然身形略显单薄,但气质独特。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散发着健康的活力,面容如同精心雕琢般棱角分明,帅气十足;英气的剑眉下,是一双深邃眼眸,仿佛藏着浩瀚的星辰;高挺的鼻梁,上扬的唇角,总是挂着自信的微笑。每次他走在校园,女生们总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他不仅外表出众,学习成绩也十分优异。课堂上,老师讲的内容他总能迅速领会,积极举手回答问题,让同学们佩服不已。体育课上,他更是大展风采,强健的体魄让他在各项运动中表现出色,奔跑、跳跃的身姿,吸引着众多女生的目光,她们为他着迷,为他欢呼。
晚自习课间,有趣的场景时常上演。罗慧敏被外班同学搭讪的事,在韩清洋身上也会发生。几个外班女生,会像郭凡一样,装作不经意地拿着书本,红着脸来班里向他请教问题。韩清洋一下子就窘迫起来,脸涨得通红,眼神闪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一旁的罗慧敏则眯着眼,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随后朝他会心一笑,双手一摊,像是在说“大家都一样”。
住在平房宿舍有个好处,晚上活动相对自由些。韩清洋习惯在睡前到东10西边的马路上练会儿拳。宿舍灯一灭,同学们开始闲聊,他就轻手轻脚走出宿舍,来到西房山。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形。他出拳刚劲有力,踢腿虎虎生风,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力量。有时郭凡会从东8出来凑凑热闹,站在一旁看着清洋练拳,时不时发出几声赞叹。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漆黑的女生宿舍窗口总会悄悄探出几个脑袋,她们小心翼翼地张望着,欣赏着夜色中练拳的男生,有的女生还会小声讨论他的帅气,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开学后的第一节体育课,阳光洒满操场。体育老师苏向东,三十出头,身高一米八五,体重足有180斤,身材魁梧。他黑黝黝的脸膛,浓眉大眼,鼻孔大,说话声音响亮得像洪钟。他的脾气可不小,一旦被激怒,批评起学生来毫不留情。苏老师毕业于津海市体育大学,主修篮球专业,体育课上的一举一动,都彰显出扎实的运动素养。听说他大学时经常代表津海市参加全国篮球比赛,后来却因身高原因没能入选国家队,这成了他心中永远的遗憾。
这第一节课,苏老师组织了一场体能测试。韩清洋在各项测试中表现突出,跑步时一马当先,步伐轻盈有力;跳远时高高跃起,落地稳稳当当;铅球更是投出全班第一的成绩,综合得分远超其他同学。最终,他被苏老师指定为体育课代表。
清远一中每年都要举办校工篮球赛,这倒不是校领导有多热爱篮球,而是清远县每年都有一届行政机关和事业单位的篮球联赛。清远一中为了宣传学校,不仅要参赛,还力求取得好名次,这重任自然落到了一中体育组的肩上。
校体育组组长田英发,五十来岁的男老师。他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头发总是油乎乎的,紧紧贴在脑袋上,像几天没洗过似的。那双眼睛总是滴溜溜乱转,透着精明劲儿。他留着两撇八字胡,腆着个将军肚,嘴里经常叼着根烟在操场上溜达,怎么看都不像老师,倒像个社会老油条。可就是这么个人,把控着清远一中的体育教学质量。
一中的运动场地有限,校内只有八个篮球场,足球场还得和旁边体育学校共用。体育老师们一般不会主动去体校协调足球场的使用。九班的体育课排在周四下午,连着三、四节,同时还有一班、七班一起上课。一班和九班的学生比较老实,听从体育老师安排,七班却有不少调皮捣蛋的,不仅顶撞老师,还常为争场地对其他班同学骂骂咧咧。
又是一个周四下午,苏老师、田老师和佟老师,打算利用这两节连堂体育课,办一场班级篮球对抗赛。九班派出韩清洋、谭俊、张文、赵树森、丁柏新几个大个子作为首发阵容。第一场是七班和九班对抗,七班那几个又高又壮的男生,瞧着九班这五个身形略显瘦弱的对手,眼里满是不屑,言谈中毫不掩饰地说九班选手就是“小菜一碟”,他们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比赛一开始,七班的几个选手却傻了眼。九班这几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师范生,速度快得惊人,攻防转换流畅自如,技巧更是娴熟得让人惊叹。尤其是那个韩清洋,别看他瘦瘦的,在身体对抗中却力量惊人,七班没一个人能扛得住他。他在球场上灵活穿梭,像一道黑色闪电,一次次突破七班防线,得分轻松得如同探囊取物。七班被打得节节败退,得分少得可怜。
七班的选手着急了,一个叫王子旭的男生,在一次防守中,犯规踢了张文的后脚跟。张文顿时惨叫一声,倒在球场上。师范班的队友们立刻围了上去,只见张文的脚踝骨迅速肿了起来,像吹了气似的。裁判员苏老师赶紧跑过来,查看伤势后,二话不说,马上背起张文,往水房跑去,九班的几个同学紧跟其后。到了水房,苏老师小心翼翼地帮张文脱掉鞋袜,把他的脚放在水龙头下用冷水冲,然后让清洋和谭俊扶住张文,严肃地叮嘱他们就这么一直冲,千万别停。
苏老师跑回篮球场,和田老师商量了一会儿。田老师黑着脸,把王子旭叫到跟前,进行了一顿严厉的批评,王子旭低着头,满脸通红,大气都不敢出。之后,田老师让他们准备下一场和一班的篮球对抗赛。七班和九班的篮球对抗赛就这么结束了,七班不仅输了比分,还丢了面子,灰溜溜地离开了球场。
课间,苏老师让佟老师照看九班学生,自己用自行车驮着张文,让清洋骑车跟着去了县医院。到了医院,挂号、拍片,一通检查后,医生说是踝骨骨裂,打上石膏养一个月就行。于是张文的右脚被打上厚厚的石膏,苏老师结清费用,又把张文驮回了东10。张文躺在床上,看着受伤的脚,想着这周末要回家,父母看到他会有多心疼,委屈得哭了起来。
“你哭啥?这点伤不算啥!”清洋在一旁安慰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就是想,过几天回家,我爸我妈看我这样得多难受,我长这么大,连口子都没剌过几个,你说这周我可咋回家呀?”张文抽抽搭搭地说,眼泪止不住地流。
“要不你别回去了,我也不回去,周末在宿舍陪着你!”清洋真诚地说,眼神坚定。
“唉……好吧!那我让慧敏给家里捎个信。”张文无奈地叹了口气。
眼看过了饭点,同学们都去自习了。清洋只好去街上买了两个盒饭,和张文在宿舍里吃起来。正吃着,苏老师端着一个搪瓷盆、提着一个塑料袋推开东10的门走了进来。
“俩人吃啥呢?来,我让你嫂子炖了点肉,我做了点锅贴,给你俩尝尝。”苏老师笑着说,满脸关切。
“苏老师,给您添这么多麻烦。那医药费下周我再给您吧!”张文单脚站起来,跟苏老师打招呼,眼里满是感激。清洋接过了炖肉和锅贴,放在桌子上。
“医药费你就别管了,单据我都留着呢,你们都上了保险,等拆完石膏,我找学校财务报销!”苏老师扶着张文坐到床上,安慰着他。
“那太麻烦您了,苏老师。”张文感激地说。
“苏老师,您吃了吗?跟我们一块儿吃点呗!”清洋问道。
“行了,你就别客气了,这点东西还不够张文一个人吃的呢,你少吃点啊!”苏老师笑着打趣。
“行嘞!您放心,张文吃肉我喝汤,保证一点不浪费。”清洋夹起一个锅贴尝了尝,“哎呀,苏老师,这锅贴做得也太好吃了!您是咋做的?”
“嘿,这可是我家的祖传手艺,传男不传女!你小子少吃点,家里还等着我吃饭呢,有事去后边宿舍找我就行。”说着,苏老师把剩下的半盆肉分到张文和清洋的饭盒里,然后拿着盆走了。
苏老师走后,张文和清洋放开肚皮大吃起来,“有肉吃的日子就是不一样!你快尝尝苏老师做的锅贴,真是太好吃了!”清洋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晚上,清洋去班里跟代班长罗慧敏请了假,回到宿舍点上蜡烛,和张文一起自习。接下来的几天,白天上课时,东10的几个室友轮流背着张文往返于教学楼和宿舍之间,大家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他;晚上也是几个人轮流在宿舍里陪张文自习,大家互帮互助,共同学习。
周六中午放学后,清洋告诉清泽自己这周在学校陪张文,让清泽回家多带两罐咸菜和炸酱,然后去校外买了两盒炒饭,和张文在宿舍吃了起来。
“咣!”的一声,韩清洋刚吃完最后一口饭,东10的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四个晃晃悠悠的身影走了进来,把屋里两人吓了一跳。
“请问你们找谁?”韩清洋立刻站起身,警惕地看着这几个人,心里涌起一丝不安。
“就找你们俩!呦!这脚咋啦?”为首的一个穿着高一校服的男生问,斜着眼打量张文受伤的脚。
清洋见来者不善,往后退了一步说:“哦!我同学打球时脚受伤了,请问你们有啥事?”
“也没啥事,我们中午还没吃饭,跟你们借点钱买顿饭吃!”那男生伸出手晃了晃,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们这周也没回家,身上的钱都花光了,实在不好意思!”韩清洋的脑子飞速转着,敷衍着几个人,心里琢磨该怎么应对。
“嘿!还碰上个硬茬!哥几个,你们说咋办?”那男生恼羞成怒,提高了音量。
“你们等会儿……你是叫韩清洋吗?”站在几人身后的一个戴眼镜的矮个子问道,他推了推眼镜,仔细打量着清洋。
清洋看了看这个男生,觉得有点面熟,便回答:“对,是我!”
“哎呀!真的是你呀!”矮个子一下子蹿了过来,高兴地拉住清洋的双手,“洋哥!是我呀!你不记得啦?我呀!”
“你是赵小四?”韩清洋惊讶地问,记忆瞬间回到了初中。
“对呀!洋哥,就是我!”这个叫赵小四的男生紧紧抱住韩清洋,脸上满是激动。
韩清洋怎么会不记得他呢!这个赵小四就是大蒲洼乡赵庄的赵强,初二时就坐在清洋前排。赵强平时特别调皮,总爱捉弄女生。一天晚上放学,他被几个高年级学生堵在半路,吓得浑身发抖。正好清洋他们路过,于是清洋、清泽和郭凡为了救他,和那几个人打了一架。当时清洋以一敌三,毫不畏惧,最后把战战兢兢的赵强送回了家。从那以后,赵强对清洋佩服得五体投地。可没过多久,赵强的父亲调到县里工作,他也转学到清城,和清洋失去了联系。
一年多没见,两个老同学格外亲热。赵小四招呼他的几个同学都坐下,然后给大家介绍自己的老同学——韩清洋。说着说着,自然就提起初二那年被堵截挨揍的事,还吹嘘自己和清洋俩人徒手打败了对方六个人。旁边那三个男生好像都挺敬畏赵小四,跟着他一起管清洋叫“洋哥”。
韩清洋觉得这称呼太别扭了,便说:“小四,别洋哥洋哥地叫了!我问你,你们几个到我们宿舍干啥来了?”
赵小四脸一红,吞吞吐吐地说:“洋哥,我们就是来诈点钱!”
“什么叫诈点钱?”清洋皱起眉头,严肃地问。
“嗨!洋哥,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初中没好好学习,交了一群狐朋狗友,连高中都没考上,我爸让我去了清远职专。我们四个原先都在二中一个班,”他指着那个穿高一校服的男生说,“他是肖乐,你们年级七班的,他们俩是我职专的同学,他叫葛红林、他叫张迅。”赵小四介绍完三个同学,接着说,“肖乐说周末好多一中学生不回家,身上也有钱,就让我带俩同学来这儿敲诈点钱。”
“唉!小四,咱这么做可犯法呀!”韩清洋语重心长地说,他看着赵小四,眼里满是担忧。
“洋哥,没事,初中那两年我们一直这么干,也没人管,要的钱也不多,十块八块的就行,我也知道这么做不好,可就是改不了!”赵小四低下头,有点愧疚。
韩清洋沉默了,他听同学们说过,一中校园里有黑帮来学生宿舍敲诈勒索的事,可没想到赵小四也在其中。“四儿,你们的事我不管,你来的时候别再来东10了,清泽在男生宿舍楼112,郭凡住在旁边的东8,你们以后别为难他俩就行!”清洋无奈地说,他不想和这些人有太多牵扯。
“洋哥,你就放心吧!对了,洋哥,我问你,学校里的那几个家伙没找过你们麻烦吧?”赵小四关心地问。
“哪些家伙?”韩清洋疑惑地问。
“嗨!你别管是谁了,在一中这个地盘上,谁要是敢得罪我洋哥,就是跟我赵小四过不去。肖乐,你回去告诉你们班那几个家伙,以后老实点,别给我洋哥找麻烦!”赵小四恶狠狠地说,一副大哥派头。
“好嘞!四哥,您就放心吧!”肖乐连忙点头。
“洋哥,你生活费够吗?我给你拿二百,你先花着。”说着,赵小四掏出两百元钱,往清洋兜里塞。
“四儿,你快收起来!我钱够花的。”清洋赶忙拒绝,用力把赵小四的手推了回去。
两人推搡了好一会儿,赵小四的力气没清洋大,只好把钱装了回去。临走时,他告诉清洋,要是有事就去七班找肖乐。清洋笑了笑,心想自己应该不会和这帮人有啥来往的。
张文在一旁看呆了,“清洋,不对,我的洋哥哟!你可太厉害了,黑社会都管你叫大哥,我是真服了你。”
“你说啥呢,我就是救过他一次,他总挂在嘴边,唉!其实小四这人本质不坏,就是没学好……”韩清洋坐在床上,轻轻叹了口气,眉头微皱,眼神里满是无奈和感慨。他望向宿舍窗外,似乎在回忆和赵小四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然后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张文,语气带着一丝恳求:“你别跟同学们说我和赵小四这事儿,行不?”
张文见清洋一脸郑重,忙不迭地点头,“行,你放心!我知道你和他不是一路人。”他拍了拍清洋的肩膀,想给他点安慰。
韩清洋又长叹了一声,脸上的神情愈发沉重,他心里想:“以前那些调皮的同学打架,就是为了争口气、比个谁厉害,那时候大家虽说调皮,可心思还算单纯,觉得打架就是逞能,没啥大不了的。可现在到了高中,这些淘气鬼竟走上了敲诈勒索的歪路。”他想到赵强,眼里满是担忧,“赵小四他们现在这样,以后会不会越陷越深,真走上犯罪的道路啊?”一想到这儿,他心里就难受了起来......
韩清洋缓缓抬起头,脸上一副失望和惋惜的神情,对张文说道:“以后我不想跟他们有啥交集了,也不想被他们的事连累,更不想看着他们在错路上越走越远。”
张文听着清洋的话,也陷入了沉思,他想象着那些曾经在校园里打闹的身影,如今却变成了让人害怕的“小混混”,心中不禁一阵唏嘘。“清洋,别想太多了,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试图安慰清洋,让他的心情能好受一些。
韩清洋苦笑着点了点头,“道理我都懂,可毕竟是曾经的同学,心里总归是有点放不下。算了,不想这些了,咱们还是好好学习吧,但愿以后有个好前程。”他重新翻开了书本,认真地看着,可脑海中却依旧不时浮现出赵小四那有些陌生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