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远一中,校园生活紧张得如同上满弦的钟表,分秒必争地向前奔去。每天清晨五点二十,黎明的微光尚未完全驱散夜色,尖锐的起床铃便骤然响起,瞬间打破校园的宁静。直到晚上十点,校园被黑暗裹得严严实实,随着熄灯指令下达,宿舍里的灯才一下全灭,同学们在宁静中进入梦乡,结束这紧张而又充实的一天。在这般严谨的日常里,一切都按部就班,仿佛被精确设定在无形的生产线上,规规矩矩地运转着。
在这忙碌的节奏中,体育课无疑是同学们唯一的放松时刻。大家眼巴巴地盼着体育课,因为只有这时,才能暂时挣脱书本和作业的束缚,尽情释放青春的活力。操场上,阳光温柔地洒在他们朝气蓬勃的脸上,有的尽情奔跑,脚步轻快得像小鹿;有的欢快跳跃,仿佛要跳到云朵里,尽情享受这难得的自由时光。
苏老师外表粗犷,黝黑的脸庞和高大壮实的身材,透着一股豪爽劲儿。可他内心却细致体贴得很。他清楚地知道,师范班的学生大多来自普通家庭,经济条件并不宽裕。尤其是男生,哪个父母不盼着自家孩子能考入名牌大学,将来出人头地呢?若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选择师范这条路呢?这段时间,苏老师常常给张文送点好吃的,让他补补营养。
虽说已到秋天,但秋老虎的威力可不一般。这天下午十分炎热,苏老师在体育课上组织学生进行篮球对抗赛。对于那些不喜欢打球的,他也给足自由,可以去跳皮筋,也能去踢毽子,或是去树荫底下乘凉。韩清洋在球场上尽情驰骋了十多分钟,就被谭俊连拉带拽地替换下场。谭俊开着玩笑说:“清洋,你也该歇会儿啦,给我们点儿表现机会,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尽风头吧!”韩清洋无奈地笑了笑,坐到操场边的花墙上,饶有兴致地看起比赛来。
“韩清洋!韩清洋!”一阵急促又焦急的呼喊声,瞬间把清洋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回头一瞧,只见一名女生快步跑来。仔细一看,原来是明菲的室友。这女生跑得气喘吁吁,双颊因剧烈运动涨得通红,她跑到清洋面前,大口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你快去看看,有几个男生欺负明菲她们!”
“什么?”韩清洋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纵身跳下矮墙,急切问道:“她们在哪儿?”
“就在小火房的西房山。”女生手指着方向,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
韩清洋像一道黑色闪电,朝着小火房方向飞奔而去。一路上,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明菲她们受伤害。
今天下午,阳光格外毒辣,操场上的同学们,有的跑到阴凉处闲聊;有的冲向小卖部买冰棍儿解暑。李明菲和同宿舍的黄宝茹、张雪芳也来到小卖部买冷食。小卖部里人来人往,热闹得像集市。柜台旁,三个七班的男生正悠闲地喝着汽水,眼神时不时在周围女生身上打转。当明菲三人买了冰棍儿往外走时,一个男生突然把脚往外一探,明菲躲避不及,正好踩了上去。
这本是件小事,明菲说了句“对不起”,想着就能轻松化解。可这三个男生却像找到了借口,不依不饶。那个被踩的男生,又高又胖,他咧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恶狠狠地说:“就这么算了?不行,你们仨必须请我们吃雪糕,不然这事没完!”说着,他竟伸出手,摸了明菲的脸。明菲顿时怒不可遏,杏目圆睁,毫不犹豫地给了那男生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整个小卖部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拨人身上。三个女生和三个男生随即争吵起来,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推推搡搡地走出了小卖部。争吵中,黄宝茹心急如焚,四处张望,盼着能找到老师主持公道。无意间,她看到远处坐在花墙上的韩清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赶忙跑过去把他叫了过来。
此时,三个男生愈发嚣张,干脆不让两个女生离开。那个胖子被愤怒冲昏头脑,像只发怒的公牛,气急败坏地大喊:“给你脸不要脸,看少爷我怎么收拾你!”说着,高高举起蒲扇般的大手,朝着明菲的脸狠狠扇去。李明菲被吓得花容失色,脸色苍白如纸,眼看着这一巴掌躲无可躲,索性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疼痛的降临……
然而,那只大手却迟迟没有落下。当她缓缓睁开眼,看到韩清洋已像一座巍峨的山峰,稳稳站在她的身边,右手像把坚硬钳子,紧紧钳住了那只大手。
“你想干什么?”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本能后退了一步,用力挣脱了韩清洋的手,脸上写满震惊与愤怒。
“她是我妹妹,有什么事冲我来,别动手!”韩清洋声音低沉有力,眼神里透着坚定与不容侵犯。
“你妹妹?你算哪根葱?给我滚一边去,惹急了我,连你一块揍!”胖子不但没收敛,反而更嚣张,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摆出要打架的架势。
韩清洋不但没退缩,反而向前迈了一步,挺直腰板,站在胖子面前,像一堵坚实的墙,把女生护在身后,眼神里闪烁着无畏光芒,仿佛在向对方宣告:休想伤她们分毫。
“行啊!你小子找死,兄弟们,一起上!”胖子恼羞成怒,招呼旁边两人,像恶狼一般朝清洋扑了上去。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胖子像被一股巨大力量击中,整个人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旁边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韩清洋已经跨上一步,对着右边的男生踹出一脚。这一脚又快又狠,正好蹬在他的小肚子上,这个男生顿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地上。剩下的那个男生被吓破了胆,惊恐地看着韩清洋,因为他根本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两个同学就已经倒在地上。他连忙举起双手,颤抖着说:“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是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韩清洋怒目圆睁,大声呵斥三人,“再说了,你们三个欺负两个女生,算什么本事?”他的声音像洪钟,在空气中回荡,让这三个男生心生畏惧。倒在地上的两人相互搀扶,狼狈地爬了起来。为首的胖子心有不甘,但又不敢再动手,狠狠瞪了韩清洋一眼,说道:“行,你有种,给我等着!”说罢,三人互相搀扶着,灰溜溜地离开了。
“清洋,又让你为我打架了!”明菲一脸歉意,声音带着一丝愧疚。
“没事,以后离这种人远点,学校里什么人都有,咱赶紧回去吧!”韩清洋安慰明菲,眼神里满是关切。
“韩清洋,你太帅了!”黄宝茹和张雪芳两眼放光,像崇拜英雄一样看着他,兴奋地簇拥着他往操场走去。明菲则默默跟在后面,微微低着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眼神里既有对清洋的感激,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羞涩。
回到操场,篮球赛仍在激烈进行。同学们在球场上奔跑、跳跃,篮球在篮筐间来回穿梭。可韩清洋已无心再上场,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忧:这三个被打的家伙一看就不是善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看看后面会咋样吧!反正自己占理,也不怕他们!
冲突双方离开现场后,一个身影从教学楼里匆匆走出,此人正是马校长。当天下午,马校长独自待在办公室里,闷热的空气让他心烦意乱。于是,他临时决定巡视教学楼,想在走动中寻找一丝清凉与慰藉。当他从三楼窗口俯瞰校园时,恰好目睹了几个高一学生的肢体冲突。他认识那个又高又胖的男生,看到胖子欺负女生时,他皱了皱眉头,不想下楼干涉,看到胖子被打时,他赶忙从三楼往下走。可等他赶到楼下,两拨人已经散场离去了。
晚上,宿舍里弥漫着昏黄的烛光,韩清洋和张文正在点着蜡烛学习,突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韩清洋起身打开门,发现肖乐正站在门外,肖乐穿着一件宽松运动衫,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笑容。
“洋哥,今天你们班是不是有人和我们班同学打架了?你知道这事吗?”肖乐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道,眼神里闪烁着好奇光芒。
“我知道,打架的就是我!”韩清洋坦然承认,声音沉稳,没有丝毫畏惧。
“我就知道!一个打仨,也只有我洋哥能做到,太厉害了!”肖乐竖起大拇指,脸上露出钦佩的神情。
“嗨!肖乐,我打的那俩人没事吧?”韩清洋关切地问,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担忧。
“人没事,就是被吓得不轻!他俩从没见过这阵仗,真被吓坏了。”肖乐笑着说,“刚才,他们仨去找四哥了,说被九班一个同学欺负了,四哥就让我来问问你知不知道这事。”
“哦!今天下午是这样的……”接下来,韩清洋把白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他语气平静,条理清晰,仿佛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肖乐听后,恍然大悟,“嘿!看来这仨家伙又没说实话,洋哥,你放心吧!我回去跟四哥说一下,还有那个一班的女生,也是四哥的初中同学,对吧?”
“嗯,没错!明菲和小四还是同桌呢!”韩清洋点了点头,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我都清楚了,那我先走了,你们接着学习吧!”肖乐说完,转身离开宿舍,脚步声渐渐远去,宿舍里又恢复了宁静。
韩清洋万万没想到,本打算和赵小四减少往来,没想到这么快又因为这件事和他产生了关联,他心里五味杂陈,既有对过去友谊的怀念,又有对未来未知的担忧。
周六中午放学后,校园里顿时热闹起来。同学们兴高采烈地离开校园,奔向朝思暮想的家乡。韩清洋准备去校外买午饭时,肖乐又来了,他拉住清洋,急切地说:“洋哥,别买饭了,一会儿四哥带几个人来东10一起吃午饭。”韩清洋心中充满疑惑,不知道赵小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点了点头,三个人在宿舍里聊起天,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将近中午十二点,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从门外传来。赵小四推开宿舍门,他穿着一件时尚夹克,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脚下还蹬着一双崭新运动鞋。“快过来搭把手,搬一下啤酒!”他大声说道。韩清洋和肖乐出门一看,赵小四身后还站着六个人,其中三个就是那天和清洋打架的。他们脸上带着些许尴尬和不自在,眼神闪躲,不敢直视韩清洋。
“四儿,你这是干啥呀?”清洋疑惑地问,眼神里充满不解。
“洋哥,没事,就是兄弟想你了,想跟你喝点,哈哈,快搬进来!”赵小四笑着解释,试图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几个人搬进来两筐啤酒,一共48瓶。那个胖子还背来一张简易折叠桌,进来后把桌子支在宿舍中间过道上,其余几人把一盒盒雪白的泡沫饭盒打开,摆在桌子上,竟然有16个菜,荤素搭配,香气扑鼻。胖子又开了10瓶啤酒,放在桌子上,啤酒瓶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那谁,你先别坐下,站那跟哥几个说说那天的事。”赵小四招呼着一帮人围桌坐好,然后指着那个高大胖子,命令道。
“四哥,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认识洋哥,也不知道那女生是洋哥的人,结果闹了个大水冲了龙王庙。”胖子低着头,声音颤抖,脸上满是愧疚和懊悔。
“你这臭小子!我不是让肖乐跟你们说过吗?别去招惹九班的同学,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呢!”赵小四假装生气,大声呵斥道,眼神里透露出威严,让胖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那天逗的是一班的女生,以为洋哥也是一班的,这才产生了误会。”胖子连忙解释,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清洋,你看这事就算了吧?”赵小四在一旁朝清洋眨了眨眼,眼神里充满期待。
“嗨!没事,那天我下手可能也重了些,没伤着你们吧?”韩清洋大度地说,脸上露出宽容的微笑。
“没伤着!没伤着……”胖子和另一个男生连忙摆手,脸上堆满了感激的笑容。
“行,既然我洋哥都说没事了,那就到此为止,你们以后都注意点!别再找麻烦!赶紧坐吧!”赵小四让胖子坐在身旁,然后热情地给清洋介绍这几位同学。
在清远二中,有个声名远扬的“二中九少”,赵小四带来的这六个同学,便都是“九少”中的成员,他们和赵小四同届。之前,肖乐和职专的葛红林、张迅来过东10,那天参与打架的三位,也是第二次碰面了。那个高大壮硕的胖子叫熊然,他父亲是清远县副县长。别看熊然长得人高马大、威风凛凛,在“二中九少”里,地位却最低,大家私底下都戏称他“大狗熊”,剩下两人,一个是被韩清洋踹倒的刘洪亮,另一个叫宋万水。
赵小四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我们‘二中九少’大哥是陈浩,他爸是津海农行行长。我排老二,老三李喆,他爸是化肥厂厂长,浩哥和李喆在津海上中专,今个没回来。老四是肖乐,他妈妈是妇联主任。老五葛红林,他爸是农业局副局长。老六张迅,他爸是水泥厂厂长,我们都爱叫他‘鲁迅’,哈哈哈!老八宋万水,他哥哥在马庄当书记。老九刘洪亮,他二大爷是咱工业局局长,熊然排老七。”
听完这一长串介绍,韩清洋心里顿时明镜似的,这所谓的“二中九少”,可不就是一群靠着父母权势肆意妄为的太子党嘛!平日里,他们在校园内外横冲直撞,所到之处鸡飞狗跳,搅得周围不得安宁。反正有父母的权势兜底,出了啥问题都能轻松摆平。学校领导和老师就算心里有气,也只能敢怒不敢言,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韩清洋暗自庆幸自己和赵小四有点旧交情,不然,就凭这帮嚣张跋扈的家伙,还不得把自己折腾惨了。想到这儿,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洋哥,我敬你一瓶酒!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熊然扯着大嗓门说道,那声音大得,震得窗户上的玻璃都嗡嗡作响。只见他麻溜地抄起一瓶酒,韩清洋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咚咚咚”仰头猛灌,那啤酒如同瀑布一般,顺着他的喉咙倾泻而下,随着脖子剧烈起伏,喉结上下滚动,没一会儿,瓶子就见底了。
清洋和张文惊得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俩哪见过这么能喝酒的人,一时间,像被施了定身咒,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清洋看着熊然,面露难色,苦笑着说:“我平时真不咋喝酒,让我一口气干一瓶,实在喝不下去啊!”那笑容里满是无奈,仿佛在为自己不能陪对方畅饮而深感愧疚。
“那你就喝一口,意思意思就行!”赵小四赶忙在一旁打圆场,脸上挂着他那招牌式的笑容,眼神里却透着几分狡黠。
“好!”清洋应了一声,伸手拿起一瓶酒,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咕咚咕咚”猛喝了三大口。啤酒泡沫在他嘴边泛起,顺着嘴角淌了下来,他连忙抹了一把,脸也被呛得通红。
“洋哥,兄弟我有个事儿一直想不明白,前天下午你到底是咋把我放倒的?当时我都懵了。”熊然满脸疑惑,凑到清洋跟前,一脸诚恳地问道。
“我说你挨揍真是活该!也不看看跟谁动手!我洋哥要是真动起手来,咱们哥几个一起上都不是个儿!”赵小四大大咧咧地插话,一边说一边拍着清洋的肩膀,那得意劲儿,好像在向众人炫耀自己和清洋的交情。
众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清洋身上。韩清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无奈地说:“那天情况紧急,根本来不及多想,就把你撞倒了。我看你身板那么大,寻思拳脚可能打不动你,干脆一咬牙就撞上去了,没伤着你吧?”
“洋哥,你又使出那手绝活了?我以前可见识过,初二那年,我被几个混混拦住,洋哥和他兄弟把我救了,当时洋哥一出手就干翻了三个,我当时都看傻了。洋哥那速度、那劲头,就咱这小身板,谁都扛不住!”赵小四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脸上满是对清洋的崇拜之情,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被清洋解救的那一刻。
“四儿,快别这么说了,说实在的,咱们都是同学,以前不认识,今后就算认识了。我出身比不上大家,今天赵强介绍我和大家认识,也算是有缘,以后咱们互相照应着。我酒量不行,把这半瓶干了,算是敬大家了!”清洋说着,举起手中的半瓶酒,向着众人示意,眼神里透着真诚与期待。
“行,大家一起喝!”众人纷纷响应,一时间,宿舍里热闹非凡,碰杯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就像一场盛大的狂欢。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下午一点多。桌上一片狼藉,空酒瓶东倒西歪地散落着,饭菜的残渣星星点点地洒在桌面上,仿佛在诉说这场热闹的聚会。熊然站起身来,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带着宋万水和刘洪亮,把吃剩的饭菜和空酒瓶一股脑地装进塑料筐。三人晃晃悠悠地走出宿舍,把这些东西扔到了小火房旁的垃圾堆,还惊起了几只正在觅食的麻雀,扑棱棱地飞向天空。
随后,七个人起身告辞。熊然把折叠桌搬到了外面的一辆三轮摩托上,宋万水和刘洪亮一左一右地坐在摩托后斗里,刘洪亮还伸手拍了拍熊然的肩膀,笑着说了句什么,惹得几人哈哈大笑。赵小四和肖乐各骑着一辆崭新的新大洲摩托,两人载着葛红林和张迅,一脚踹开摩托车的脚撑,发动引擎,“突突突”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校园的宁静,随后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烟尘,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清洋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宿舍。看着满地的狼藉,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挽起袖子,又把屋子打扫了一遍。擦完地,他又去水房打了开水,倒了两杯,一杯递给张文,两人坐在床边,慢慢地喝了起来。
两人都喝了三瓶啤酒,头有些晕,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想到太子党们喝了那么多酒,居然还骑着摩托离开,清洋不禁为他们的安全担忧起来。
“清洋,你和这帮人真是不打不相识,以后一中没人敢找你麻烦了!”张文一边揉着打着石膏的右脚,一边说道,脸上带着一丝羡慕与钦佩。
“唉!你也知道,咱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人家是太子党,咱们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以后还是少跟他们来往为好。”清洋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神里透着一丝无奈与清醒。他心里清楚,自己和这些太子党之间,有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与其深陷其中,不如尽早远离。
“清洋,你说我这脚现在也不疼了,都快一个月了,是不是该拆石膏了?”张文突然问道。
“下周上体育课,我问问苏老师,让他帮你拿主意。”
两人趁着醉意,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从儿时的趣事,到成长的烦恼,再到未来的人生志向。他俩都有一颗不甘平凡的心,最大的共同理想就是不想被命运束缚,不想一辈子做个普普通通的人民教师。他们渴望在未来的日子里,能有机会大展宏图,成就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让青春绽放光芒,这样才不枉此生。
下午四点多,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宿舍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斑。长贵和清芬推开了东10的房门。张文正在睡觉,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宿舍里格外清晰。清洋迷迷糊糊地趴在下铺看书,当他看到哥哥姐姐来了,原本有些混沌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脸上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你俩咋来了?”清洋惊喜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醉意后的慵懒。
“中午清泽到家说你这周不回去了,我下午做了点好吃的,等你哥电大放学,我俩就来了。”清芬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包裹放在桌子上,那包裹里似乎还散发着饭菜的香气。
“你们宿舍咋这么大酒味?”长贵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嗨!中午有个初中同学带着几个朋友来我们宿舍喝了点啤酒,我和张文也跟着喝了点,现在头还有点晕呢!”清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你们学生尽量少喝酒,酒精这东西对大脑有伤害……”长贵语重心长地说。
清芬拿出了一包东西,打断了长贵,说道:“清洋,这包是你的绒衣绒裤,还有这二百块钱你拿着,跟同学买点好吃的,有没有要换洗的衣服,我帮你带回去!”她的眼神里满是姐姐对弟弟的关爱。
“大姐,我让清泽给我带钱了,你的钱自己留着吧!这是你和哥结婚的嫁妆!”清洋连忙推辞,眼神里透着坚定。
“姐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我们的事儿还用你操心!高中这三年你把自己照顾好,把学习弄好了就行!”清芬佯装生气地说,眼神里却满是宠溺。
“是大哥大姐来了啊!”睡梦中的张文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坐起身来。清芬赶忙扶住了张文,关切地说:“你是张文吧!脚受伤就别动了,清泽跟我们说了你受伤的事儿,有啥事就让清洋干,别跟他客气。”
“谢谢大姐,您说我这一受伤,给你们全家都添麻烦了!”张文感激地说,脸上满是愧疚。
“你这孩子,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呀!”清芬笑着说道。
几人又寒暄了一会儿,长贵和清芬便离开了,宿舍里又恢复了宁静。张文一脸羡慕地说:“有哥又有姐,你可真幸福!”
“幸福啥呀!你不也有哥哥吗?”清洋笑着反问,眼神里透着一丝好奇。
“我哥从小就欺负我和弟弟,上初中以后才好点儿,真比不上你啊!”张文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唉!也不知道我哥和我姐啥时候才结婚?”清洋望着窗外,喃喃自语道。
“什么!你说你哥和你姐要结婚?我没听错吧?”张文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没听错,我姐是我的亲大姐,我哥叫张长贵,从小就长在我家,他俩青梅竹马,将来迟早要结婚的,但现在大姐整天忙着地毯厂的事儿,我哥又在电大进修,要不然他俩早就结婚了。”清洋一边解释,一边和张文说起了自家的情况。他的眼神里透着对哥哥姐姐的祝福,仿佛在期盼着那个充满幸福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