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婷被王方明骂得说不出半个字。
因为她也清楚这件事情的危害，被王方明这样摆在面前说她的不是，让她顿时觉得无话可说，脸臊得和熟透了的桃子一般。
过了很久，二人沉默了一会儿，王玉婷还是起身拉了拉王方明的衣袖，试图对他撒娇。
“爹，我当时只是被那个祁敏气糊涂了，都怪她，她从前从来都不会多管闲事的，也不知道这次是抽了什么风，在祁府帮着王玉鸾也就算了，出了祁府还要为她出头！”
“爹，你都不知道，我说起这件事就来气，不仅那个祁敏要帮着王玉鸾，连祁敏身边的丫头也敢骑在我的头上了。”
王方明觉得不对劲，他问道：“祁敏身边的丫头？什么丫头？”
“就是祁敏的贴身丫鬟，名字叫做小桃。”
“小桃？”王方明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听见过小桃这个名字，但是总觉得这个人与自己有那么些关系。
“她怎么气到你头上来了？你倒是说说。”
王玉婷这就来了兴致，向着王方明走近了几步，说道：“她不仅帮着王玉鸾说话，在小巷子里面的时候，还敢孤身一人，豁出性命的去救她。”
“爹，您想一想，这个小桃只不过是一个小丫鬟，和王玉鸾何时有的这么深厚的交情，竟然能让一个小丫头，为了她都不要自己的性命了。”
王方明紧紧地皱着眉头。
是啊，就算那个小桃有一腔孤勇，但是也不至于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不要自己的命吧。
这其中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王玉婷继续道：“爹，您说，会不会是王玉鸾和别人有勾结，这样会不会对我们王府不利啊！”
王方明觉得倒是不至于。王玉鸾是他的女儿，但是他们说是父女俩，一整年能见到面的次数也不超过十次，还比不得王方明与他身边的朋友见面相处的时间多。
但是尽管如此，他也觉得王玉鸾应该不会是这样的人。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对待王玉鸾不是很好，对她没有尽到多少父亲的责任，也知道自己亏欠于她，王玉鸾对他这个父亲一定也不会说是有多敬爱，可是他知道，就算王玉鸾不喜欢王府，不喜欢这个家，她也不会做出对王府不利的事情的。
这是他可以肯定的，所以他直接反驳了王玉婷。
“不会，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个理由。
这个理由让他后背发凉，让他不能够接受。
不，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当年他明明把那个孩子送到了京城以外的一条河边的，
以当时那个环境，那个孩子一定是活不下来的，所以，一定不会是她的。
可是，如果王玉婷口中的小桃不是他亲手要送她死的那个孩子，那她又怎么会豁出性命地要救王玉鸾呢。
他不能接受这个理由，他站起身来。却又觉得有些腿软，直接坐了下来，吓了王玉婷一跳。
“爹……爹、爹……您这是怎么了？”
王方明挡住王玉婷要来搀扶他的手，他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道：“我没事。
他一只手撑着额头，开始回想十多年前的那件事。
当年，他答应了祁荣，要把男孩抱给他，所以与祁安一母同胞的那个女孩也一定不能活了。
他便一个人待着那个孩子去了城外的护城河，将她放在河边，让她自生自灭。
那条路尤其偏僻，几乎没有人会往那条路上去，所以，他以为，那个孩子一定活不了了。
可是，现在听王玉婷一提起那个小桃，再加上小桃对王玉鸾所做的事情，他不得不往小桃就是当年那个要被自己杀死的孩子。
那是他的孩子，他自然是不舍得的，可是他没有办法。
一方面，那个孩子不是他的正妻所生，另一方面，他已经将祁安给了祁荣，那他就再别无选择了。
可是，现在居然让他知道，当初那个孩子居然还有可能活着，他不得不说是极其激动的，甚至兴奋，想立刻就冲向祁府去看看她。
人的欲望是可以压制的，他这些年一直在压制着自己，让自己不要去想起那些往事，那些错事，那些糊涂事，他想把那些事情全部掩埋，可是现在，有人撬开了存放往事的盒子的锁，吹散了上面的落灰，他感觉到那些事情再次开始袭击他的心头。
与之同时冲破的还有欲望。
是他想念自己儿女的欲望，他想看看他们，想与他们相认，想让他们承欢膝下。
可是，他真的可以吗？
他反问自己，他真的能吗？
他想，祁安是他亲手送给的祁荣，他在武举上取得了魁首，他现在已经入了祁府的族谱，已经彻彻底底地是祁府的人了，以后还会继承祁安的爵位。
而小桃，假如她就是他的女儿，她当年就是被人所救，而现在，她不知是不是被人卖去了祁府，也已经是祁府的丫头，算是半个祁府的人了。
他当年的那个决定，让自己失去了一双儿女，换来了两箱金银，这样，真的值得吗。如此，真的是他所想，所愿意的吗？
他越想越后悔，那明明都是他的，为什么，当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他愤懑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又吓得一旁的王玉婷一抖。
不行，他得去一趟祁府，他要确定那个小桃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他没再与王玉婷多说什么，只是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他没有立刻回屋，而是去了王玉鸾的房间。
他想敲门，刚伸出去的手，却还是收了回来。
王方明犹豫了一会儿，想要再次敲门，却被一道声音止住动作。
“方明，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方明的手明显一顿，是他的妻子，刘静芸。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转过身，笑着对她说：“静芸，你怎么在这里啊？”
刘静芸在王方明面前一直都是一个贤妻良母的模样，她温柔地笑了笑，说道：“听说玉鸾的脸受伤了，我来看看她。”
王方明眉梢一挑，“哦，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