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若很不屑看她一眼。
她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但也多少听过坊间传闻，是知道她老子爹的官位是怎么来的。
当年她爹为了官位，抛弃了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原配妻子，娶了当朝吏部尚书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王夫人。
听说，他为了斩草除根，还将其杀害，手段极其残忍，事情也闹得坊间都在传闻。可是他老丈人官职乃是正三品，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不然他也不会这样安然地过日子了。
这件事情，大多数人都是心照不宣，可是这个王玉婷却是个傻子，不仅不收敛，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自己的父亲是朝廷命臣，是皇帝看中的臣子，这不是当众打了她和她老子的脸吗。
相比之下，王玉鸾就讨人喜欢了一些，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表现得唯唯诺诺的。
可是她这个大姐实在是太招摇了，让她不得不劝一劝。
王玉鸾站起身，扯了扯王玉婷的衣角，小声道：“大姐，别说了，快坐下吧。”
没想到王玉婷非但不听劝，反倒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来得又快又重，打得王玉鸾的脸都侧到了一边，脸颊迅速红了起来，有肿起来的迹象。
她虽然被当众扇了巴掌，却只是隐忍地低垂着头，捂着红肿的脸，眼里含着眼泪，像珍珠似的一颗颗掉下来。
王玉婷指着她的鼻子骂，“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拉扯我、劝导我，我不过是因为你身体里流着王府的血液，才将你带出来见见世面，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了？你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我是谁，给我滚开！”
她的话好像一枚枚钉子穿透王玉鸾的身体，直戳她的心窝子。
没错，她的生母出身低微，可是她就该如此下贱，该被人当众扇耳光，当众凌辱吗？
她一手捂着脸，垂着的那只手暗自紧握成拳。她咬了咬下唇，天知道她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忍住内心的愤怒。
她低眉顺眼道：“对不起，姐姐，玉鸾知错了。”
王玉鸾离开座位，转身站在王玉婷的丫鬟旁边。
她的衣着简朴，丝毫没有小姐风范，看起来，就真的和一个丫鬟差不多了。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连月淮都变成了吃瓜群众。
她拿起桌前的一颗葡萄，一边剥皮，一边侧头和小桃讲话，“看来这二小姐真真是个不被他们家喜欢的。”
小桃躬着身子，轻声道：“对啊，小桃觉得二小姐挺可怜的。”
月淮看了一眼她，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此时的王玉鸾。
因着这场矛盾，刚刚的话题都终止了，又换了一个新的话题在聊，没有人关注站在后面的王玉鸾，所以，她原本期期艾艾，委委屈屈的表情变了，变得冷漠，眼神变得凛冽。
她可怜？
月淮勾起唇角，无声笑了笑，她可不可怜哦。
她想，这个王玉鸾肯定不简单，她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她必须得搞清楚！
月淮出声，打断了下面这群小姐的对话。
“各位小姐喝好，我去去就来。”
她走向王玉鸾，拉着她的手，“二小姐，跟我来。”
她带着王玉鸾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
月淮带着王玉鸾去了自己的房间，她让小桃去拿药膏过来。
王玉鸾一路上都捂着自己的脸，月淮抬手移开她的手，想看看她的伤口，王玉鸾却是一副极不情愿，并且是害怕的样子。
月淮没安慰过别人，也不喜欢安慰别人，可是这时候她必须得这样做。
她沉了口气，“我看看你的伤，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王玉鸾谨慎地看了她一会儿，才把手慢慢拿开了。
月淮虽然对王玉鸾有诸多怀疑，可是此刻还是对她有一些恻隐之心的，毕竟这个伤看着还是挺吓人的，肉眼可见，王玉婷是有多恨她这个妹妹，竟然用了这么大的力气。
“小姐，药膏拿来了。”小桃将药膏递给月淮，转身就要走，却被月淮叫住。
她在躲，躲着王玉鸾。
“小桃，怎么如此没有规矩！”
小桃顿住脚步，垂着头，道：“对不起，小姐，奴婢只是怕花园里的小姐们等小姐等得久了，想着去跟她们说一声。”
“不用，我不去，她们也能玩得很高兴。”
“过来给二小姐上药。”
“是。”
小桃虽然犹豫，但是没有办法拒绝，她拿过药膏，走近王玉鸾。
相对于月淮，王玉鸾好像对小桃一点都不设防，她刚刚不过碰她的手，她都不乐意，可是小桃直接用手指接触到了她的脸颊，她都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意思。
难道她们俩真的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
可是王玉鸾就算再怎么不受宠，也是王府的二小姐，小桃不过是她的贴身丫鬟，这二人怎么也说不到一起去。
或者是以前二人就已经有交集了，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月淮玩笑似的说了一句，“小桃，你与王二小姐一起，倒不像是我的贴身丫头，更像是二小姐的贴身丫头了。”
此话一出，王玉鸾和小桃同时顿住了。
小桃更为明显，她的手一抖，药膏都从她手中掉落。
她慌忙地捡起来，忙对月淮道歉，“对不起，小姐，我、我……”
月淮只想着试她一试，没想到她这么不经试，胆子未免太小了些。
“没事，你继续给二小姐擦药吧。”
小桃点了点头，便继续了。
“二小姐，我能叫你玉鸾吗？”
王玉鸾点点头，“可以。”
“玉鸾，冒昧问一句，你大姐一直都这样对你吗？”
王玉鸾唉声叹气的，眼神复杂，柔弱之中带着一股子狡黠。
“是的，姐姐一直都不喜欢我，夫人也是，可是我也知道，只因为我的生母身份低微，爹不喜欢她，甚至厌恶她，所以，我……”
她长得一双好眼，又圆又大，特别是现在她满含着眼泪看着月淮的时候，楚楚动人，任谁也抵挡不住。
她微微皱着眉头，一瞬间她居然觉得她好像一个人。
但是具体是谁，她又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