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是当今的公主。”
祁安再次点头。
月淮收回望着方窗的目光，将视线移到祁安身上。
祁安发现，她眼中的清明暗沉了不少，就算有月光洒在她的眼中，也没能有一点亮。
“她还是你的青梅竹马。”
祁安没有立刻承认，他先是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了头。
月淮从草堆上下来，走到祁安身前。
从方窗透进来的月光洒在他们二人身上，将二人的身影叠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成亲？”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祁安原来这么高，她是怎么有他弱不禁风这个想法的呢。
祁安比她高大很多，所以月淮眼前是黑的，她看不清祁安眼中的情绪。
良久，祁安往一边侧了一步，她才又看得清楚了些，不过她还是没能看清他眼中的情绪。
“没有为什么。”
月淮也跟着他往边上跨了一步，为了防止他再次逃离她，她抓住了他的双臂。
“你喜欢她吗？”
这句话不仅让祁安一震，也让躲在牢房外的李静月一震。
她的手指紧紧扣住牢房的墙壁，眼睛死死盯着祁安，对于祁安的答案她是既期待又紧张的。
“祁安！”月淮是个急性子，哪里能静静地等祁安的答案。
“你就说你到底喜不喜欢她？”
良久，祁安抬眸看着月淮。
终于，月淮看清了他眼中的情绪，是冷漠。
她清楚这种情绪，因为她总是对人摆出这幅模样，可当她曾经最亲近的祁安对她这样时，她却无措了。
祁安淡淡道：“我都要与她成亲了，你说呢。”
意思再明显不过，不需要过多解释。
李静月倒是松了口气，但她还是紧绷着一根弦。
“你说的什么狗屁话！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说得如此模棱两可又算什么！”
“你问我，那你又用什么身份来问我呢？”
这句话把月淮问到了。
是啊，她用的什么身份去问他呢。
曾经，她知道祁安的心意，尽管他没有对她说出过口，但她依然知道。
所以她以为就算自己不说祁安也能懂得她，更何况她还告诉过他，但他现在却问了这么一句话，把她弄得有点懵。
她自生来就一直在为自己做抗争，亲情来源自她的师父，爱情就来源于祁安。
她不是个好学生，但这不能怪她，因为娇矜的她从来就不需要学这些东西，也不会学这些东西。
祁安继续道：“我与五公主成婚这事是注定的。”他顿了顿，“我与公主有自小的情谊，而且皇上赐婚，我不能抗旨，也没有理由抗旨，不仅是皇上所愿，更是我的父母所愿。”
月淮抓住了他这番话的重点，抓着他的手，向他靠近了一步，“我不管什么皇帝，我只想知道这是不是你所希望的。”
月淮睁大了双眼，不想错过他眼中的任何情绪。
祁安拉开了和她的距离，往后退了一步。
“是不是我所愿又能怎样呢？这个问题的答案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
只要他能承认，那她对他这一世的相救就可以成功结束了啊！
但祁安是个倔性子，尽管知道自己的心意也不肯对月淮坦诚相待。
“我只问你，你娶那劳什子公主，到底是自愿还是强求。”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仅是月淮想知道，躲在外面的李静月更是想知道。
良久，祁安看着月淮，淡淡道：“自愿。”
“我是自愿娶静月的。”
月淮与他对视了很久，可没有在他眼中捕捉到任何情绪。
月淮突然觉得心口猛地一疼，像是被揪起来一样，这是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情绪。
她放开了祁安，抬手捂住左胸口，秀眉微皱。
祁安不忍心看她，将脸撇向一边，却看见牢房外有个人影。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晦，看来已经有人在怀疑他了。
他与李静月成亲不仅仅只是二人结秦晋之好，还关系了众多人的利益，最大的便是皇帝。
尽管他老子和皇帝有情谊，奈何总归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很多东西是不得不考虑的，这也是他不能抗旨的原因之一。
祁安转过身，侧对着月淮，声淬了冰似的冷，“你千方百计接近我，目的不纯，妄想的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一个妖女，活在这世上只能祸害百姓，我会尽快禀明皇上，待他下令就处置了你，免得你这个妖女又要为非作歹！”
祁安待人谦和，从未对人说过这样的话，所以他不敢看着月淮，双眼平视着虚空。
他又往人影的那个地方瞟了一眼，见人走了才松了口气，回过眼时正好与月淮的目光交汇。
月淮咬住下嘴唇，抬眼看着祁安。
祁安那一番话说得没来头，她自问没有千方百计，也没有祸害百姓，为非作歹，他却这样说了她。
她突然觉得心头酸酸的，这股子酸劲直往上冲，连眼眶也涩涩的。
她从小到大就哭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次是师父为了她伤重，一次是祁安命陨在她怀中，现在，竟然可以为了祁安这寥寥数语而落泪。
月淮自觉没出息，在祁安呆住之时先转身背对他，擦干了眼泪。
“我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你既然这样说。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她觉得不够解气，又骂道：“赶快滚，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祁安愣了愣，抬手想抚抚她的肩膀，最终在半空中停住，抬步离开了。
牢房里只剩下月淮一人。她静静地坐回草堆上，双腿弯曲靠近胸口，双臂环抱着自己。
小圆也是第一次看月淮伤心，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细声喊了喊她：【宿主……】
月淮没有回应她，小圆觉得这个时候让她自己待着比较合适，便坐着安安静静地陪她，手上也没含糊，还在理着混乱缠绕的红绳。
“小圆，”月淮张了张嘴，声音含着沙哑，连她自己都惊讶于自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不过她现在没心情管这些。
小圆看她理自己了，停了停手上的活，应声道：【嗯，宿主，我在呢。】
“你理这个红绳真的有用吗？”
小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瘪瘪嘴，【我也不知道，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