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夜。
半夜,四下俱静,朱家家主正在盘膝修炼,突然听见叩门声,随后是家仆又惊又怕的声音。
“家主!不好了……”
朱允来倏地睁开精明的双眼,眼里射出精光,姿态强势,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人。
他打开门,只见他心腹家仆看到他后,颤抖着跪倒在地,伸手指向某地。
他想说话,却像被谁掐住了喉咙,显然是惊吓过头。
朱允来怒目一瞪,露出不爽的神情:“不争气的家伙,大晚上的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老仆心跳加速,全身泛软,吓得几乎胃部痉挛想吐。
终于憋出了几个字:“灵脉……灵脉……”
朱允来脸色大变,顺着他的手指,指着的正是朱家的灵脉方向!
他脑海里翻滚出不详的想法,立马提气,飞速赶到灵脉所在之地。
外面乱成一团,今晚巡逻的人,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朱允来看也不看,径直往前走去。
越往里走,他的心越沉,通往朱家灵脉只一条路,道路狭小,只能容得下一人通行,两边都是精炼铁制的墙壁。
但此时,本应该起作用的机关悄然无声,竟然全都被人关上了!
朱允来脸色冷得仿佛滴得出水来,飞驰过小道,直到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一处开阔的地方。
随着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一座缩小的山的形状的灵脉出现在眼前。
它全身透明像是水晶,却比水晶更圣洁更剔透,闪烁着母亲般温和的光芒。
可是!
在原本乳白色的灵脉画布上,像被不懂事的小孩画了一笔般,出现了丝丝缕缕的绿色,还在深入侵蚀玷污。
那污染速度很快,不过一会,已经从山底蔓延上去了。
“是谁,是谁!!!该死的!”
朱允来愤怒嘶吼,眼中充斥血色。
可他无能为力,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而灵脉也没有电闸可以一键关机。
他只能第一时间同步消息至各个长老。一时间,朱家风声鹤唳。
密室外,朱文实昏昏沉沉的醒过来,被眼前东一个西一个倒着的人吓到!
他跌跌撞撞地往室内赶去,大惊失色!
“这!灵脉怎么绿了?”
“我还想问你,你今天负责巡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
朱允来转过身来,脸色通红,眼睛死死盯着朱文实,像是要吃了他一样。
他正在气头上,看着朱文实就怒火中烧,忍不住一脚狠狠踹了过去。
彭!啪!人影被踹飞直直砸到墙上!
朱文实不敢防备,被踹得喉间一甜,呕出鲜血。
“我们全部人都毫无知觉中招,一定是内鬼!家主,我是无辜的啊!”
“我是无辜的!”
他苦苦哀求,像丧家之犬一样,完全没了在九玉殿对姜尚金的咄咄逼人。
朱允来眼里闪过一丝阴狠,语气凶恶。
“你最好祈祷灵脉没事,否则你的下场,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说着,一群各色各样的不常见到的长老们,都来到了现场。
尽管暴怒上火,但最重要的是保住灵脉。
其中一名老者佝偻着背,整个人像危楼一样摇摇欲坠,他凝眸注视着灵脉。
思绪许久,找出尘封的记忆:“是色无!”
“色无是什么,对灵脉会产生什么影响?”
朱允来问道,眼睛一刻也没离开灵脉的地方,心急如焚:“石长老,怎么样才能让色无不再蔓延?朱家灵脉就要毁于一旦了!”
男人的咆哮声很大,像平地一声惊雷,能震聋人的耳朵,让人心神俱震……
在场的人无一不脸色大变,几百年的根基,难道就要毁于今天了吗?他们该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十几双眼睛充满希冀,目不转睛的盯着石长老。
但只见他面如土色,颓然开口:“色无是灵脉的克星,它产于千之海附近。灵脉只要被它沾染,就是不可逆的。它会让灵脉不再纯粹,产生灵气也会一降再降。”
什么,不可能,朱允来失魂落魄……
“没有解药吗?”
“有解药,但更像是传说,与其期待它倒不如重新找一条新的灵脉。”
石长老闭了闭眼,说出的话比寒冬腊月的冰凌还要冰冷,将朱允来的念想斩断。
重新找一条灵脉,谈何容易?
朱允来气极反倒平静下来,四周陷入了寂静,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色无霸占了朱家灵脉。
浅绿色的灵光,一闪一闪无情的映在他们脸上,似乎在嘲笑他们。
*
姜尚金等人守在地图上的绿点,实际上是一处荒郊野岭,她们就在等待着卢家的大功臣。
本以为有场硬仗要打,没想到接到人发现他后面一点尾巴都没有。
卢乡看起来四十来岁,长得高大健硕,周正规整的国字脸,眼神憨厚,看起来就让人心生信任。
……很难想象,就是他策划了这场背叛。
听卢天晟说,卢乡十岁就被插入了朱家,经过几十年完全打入了朱家内部,甚至成了核心成员之一。
这个计划他和卢家花了两年的时间,从踩点,到购置物料,再到模拟,真是面面俱到。
所以才这么顺利吧,
见着他们,卢乡紧绷的身体肉眼可见放松下来。
姜尚金递过卢天晟准备好的隐身符,丢给他:“走。”
卢乡毫不犹豫的激活,跑得比谁都快。苗灿华都楞了,马上招呼着姜尚金他们跟上。
卢天晟在飞花院望眼欲穿,等他看到卢乡,就知道这事成了!
他的脸上马上绽开笑容,忙忙迎了上来,与卢乡撞了下肩膀。
“欢迎回来。”
卢乡憨憨笑了笑,眼睛却红了,哽咽着道:“我没有让卢家失望,没有让爹娘失望……”
两人深深的拥抱起来,卢乡一个男子汉,竟然大哭起来。
这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刀尖起舞,背后蕴含着多少的危险和隐忍,没人能懂。
“我们去外面等吧。”
苗灿华把三个小孩领到院子里,抬头望向天空,月色正好。他什么都没说,自己先回了房间。
三人坐在院子石凳上,姜尚金遗憾开口。
“诶,可惜看不到朱文实的惨状,听说卢乡还专门减轻了他的药量,让他早点醒来了……”
“真不知道朱家家主有没有暴打他。”
“肯定的咯!”李慧慧总觉得手上有点子空,示意姜尚金把叽咕放出来,“朱文实他完啦,你等着吧。”
“叽咕!我的小宝贝,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来吃点零嘴。”
李慧慧喂了宝贝它最喜欢的灵草,几乎是扑倒了叽咕的身上,显示出她对灵兽深深的爱。
叽咕开心的吃下,被她收买得死死的。
姜尚金也趁机撸了叽咕,它的羽毛是真的滑滑的很舒服,舒服得她眯了眯眼。
说出的话却与她的表情截然相反,比那大润发杀了三十年鱼的心还要冰冷:“小师弟,明天晚上准备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