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大概困住了一个异族生灵。不过,怎么不在?”她摸摸床上的棉被,有余温,说明没走多长时间,他会去哪?
想来想去无九觉得挺烦的,还不如找个地方洗一下,她身上沾上了露水湿湿的,泥巴在脚下和裙摆上糊着,特别别扭。
固然能用清净术弄干净,她却不想用,毕竟不把它们洗掉总感觉别扭。
她挽起长袖施法多变了几颗光球,把它们放到蜡烛台上,现在洞内能看清了。
她四处找了找可算在床后找到一个隐藏起来的浴室。
里面不大,有一口温泉,前面用一层麻布挡住,热气腾腾的。
无九怕有生灵进入,封了层禁制,然后褪下红衣,踏入温泉里洗浴。
很快清洗完毕,她从空间里取出新衣服,把染上泥巴的衣服扔里面,整理好衣袖,甩甩滴水的紫发,挥手解除禁制,走了出去。
在石桌那突兀坐着一男子,着实吓了她一跳,她试探性的问:“请问你是?”
男子闻语转过身对她拱手一拜,“似影……哎?是你!”
她回礼道:“是啊,好巧。”嘿嘿嘿,没想到真能碰到他!
“你为何在我住处?”外面坍塌不会是她做的吧?
“这……我不知道怎么的就到这里了……”好尴尬啊!怎么解释啊?我总不能说为了惊容吧?
“哦。”似影心存疑虑,不太相信她的话。
无九转移话题,“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吧。”
“你一届妖王为何住在这里呀?如果不想回答,当我没问。”
“我不喜热闹。”
这话惊容也曾说过……
那天夕阳已经落山,天际冲起一团半圆形的霞光。霞光是橘黄色的。由里向外,色度逐渐由浅变深,最后变为橘红。
他一袭白衣,容貌俊美。星眸倒映着堪比冰山之巅的寒气,周身透着一股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漠。金发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际,气质高雅出尘,似九天宫阙之上的谪仙。
他背过手去,眼神偷瞄她,“我不喜热闹,素爱清净。”
她露出笑容,拉着他的手就跑,“来嘛,那里灯火阑珊很漂亮的!”
“仅此一回。”
…………
这句话惊容说过无数次,可每一次皆会迁就于她,陪她喝酒,陪她逛街……
阿容,我想你!他不会是你……想你……
无九眼泪涌上来,在眼眶里打转,她意识到失态,用衣袖擦干,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原来如此。”
似影隐约感觉不对,他见过她两次,她每一次都会表现出伤心的举动,是巧合,还是有目的?
他摊手,然后稳如泰山地问道:“你之前说要来妖族,是要见妖皇?我带你去吗?”
她仔细想了想,决定把真相告诉他比较好,他也有知情权。
无九两只胳膊伸直,双手叠加,微微弯腰行礼,“正式认识一下吧,我无九,惊容的好友。”
他一脸茫然,跟着回礼,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这……这些不是世人皆知吗?”
“依梦花,万年花期,一落一开。你是,惊容亦是。”她重新站好,解释说。
他双眼微微阖目,然后疑惑的问道:“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你又如何得知的?”
似影他诞生之际,惊容会完全消失,他们永远不会同时出现,因此他们不会知道另一个是谁。
就算惊容失踪的时间与他诞生的时间相差无几,他也没有想过另一朵花是惊容。
先说惊容早他一千年出现总归有生灵见过,这百年从未有生灵认出似影与他样貌相同。
再说惊容以幻影离瞳闻名天下,他身上并没有,是丢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也不清楚。
无九捏着一缕头发,低下头,眼底无尽的伤痛,惊容离开的日子久了,往日的快乐逐渐演变成针刺,一针一针地扎着她的心。
“你信我便是,不信我,我依旧会保护你。”
“……”他没有说话,许是信了她的说辞。
无九忽地感觉一阵恶寒,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的样子。
“唔……”果然,宿命薄你还是这么做了。
红衣女子捂着胸口,眉头一皱,那心口如同被撞碎,这种疼痛逐渐蔓延至全身,一根根骨头如同砸断,她站不住了,摔倒地上。
似影不知她怎么了,心里犯嘀咕,是不是赖上自己了?
“你这是?”
第一次面对死亡的感觉,无九尝试着张嘴,起码要告诉他防范祸心。
她表面看起来与往日一样,实则在承受着宿命薄毁坏的反噬。
就是莲婼拿的那几张,被祸心得到后烧了,意味着那些人的命运会崩坏,宿命之主自然会受到惩罚,法力越高反噬越厉害。
而且那几张纸记录的还不少,密密麻麻一大片,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人。
可想而知,无九的反噬之力会严总重到何种程度。
“笑……笑嘻嘻……和嘻(小心祸心)”她瘫在地上,努力向他传递信息。
“你说什么?”他满头问号道,“笑嘻嘻?”摊了摊手。
无九的内心是崩溃的,看来我只能暂时封印法力,她强忍着疼痛,用眼神示意他扶起自己。
似影可算懂了,用法术将她移到床上,让她盘坐。
她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好的,怎的突然瘫痪了?
无九并不知道他的脑洞大开,正全力运起法力准备封印。
为了使自己说的清楚咒语,她特意放空神识,用元神讲话。
嗯……我刚刚怎么没想到用元神讲话?!算了,反正都要这样,早点说晚点说一个样。
或许听起来封印很简单,但你知道吗,出错会暴毙身亡的!
她现在又被反噬干扰,让本来就不易的法术变得更加困难。
啊啊啊……感觉身体被撕碎……无力感瞬间游走在我的脑海中!
只要再坚持一下……
“风无声,云无痕,花无根,叶无纹……封印!”
一道红光笼罩无九,一声凄惨的叫声落后,红光消散,她长舒一口气,而后又倒下了。
“我想……睡一会儿……”
似影疑惑的看着她,完全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又撇了一眼昏睡的红衣美人,她头发尚未干透,浸湿了床单。
他不明所以,一边摇头一边笑,仿佛遇到了什么趣事,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
他穿一身惨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墨发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际,气质高雅出尘,似九天宫阙之上的谪仙。
“这无九当真是有趣~”
——水乡(乐君台)
这里下了一场大雨,罗染彻夜未眠,整夜在想着如何对付祸心。
淅淅沥沥的雨声安抚着他躁动的内心,治愈心灵。
正午的时候,雨停了,阳光撒下,彩虹依偎在云朵上。
罗染趴着窗边,昨晚的白衣未换,头发倒是披散着,他轻闭双眸,听着大自然的声音。
滴答答,屋檐正滴着雨水;叽叽喳喳,鸟儿在枝头唱歌;沙沙沙,那是风吹落枝叶的声音……
对于他来说,心烦意乱的时候这些声音最能使他快速平静下来。
吱嘎一声,院门被推开,罗染惊起,随手拿起一支发簪束起头发,拍拍衣摆,快速坐到榻上。
“族长!不好啦!”门外传来于江焦急的声音。
“进。”他屈起一只腿,一只手放在上面,颇有些桀骜不驯,“什么事?”
于江匆匆忙忙地跑进屋内,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说:“我族爆发瘟疫啦!”
“什么!”罗染一下子弹起来,拉着于江就飞奔出去,“边走边说。”
于江没有含糊,一路上把自己的情报和见闻全部说出来了。
水乡小镇。
“……就是这样。”于江把事情说完之后,口干舌燥,随手拿起一杯水下肚。
呕吼,舒服!
“突然就身上张满水泡?他们有没有共同吃过的东西?”罗染问。
“好像没有,我们挨家挨户问过。”
“有几个人感染了?”
“从昨夜开始到现在现在已有近百人,还在陆续增加。不过,只发生在法力低微的人群中。”
“医师看过没有?”
“正在诊断。”
整个乐声族人心惶惶,生怕自己感染,毕竟他们只能活一次。
罗染像是想到了什么,“莲婼!她是迄今为止最厉害的医师。于江,去神族那边打听一下,她还活着吗?”
“这……”于江欲言又止,“族长,本来我想今天告知与您的,被这突如其来的瘟疫打乱了。
族长,昨夜神族灭族,蒲祖与艳祖失踪,陌玉带着莲婼逃走。
不过,莲婼在宴会上身受重伤,只怕现在自身难保。”
罗染反应平淡,这些他都知道了,神族显然对祸心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才会被灭。
他实力如此强大,我族能熬过这场浩劫吗?
几刻钟后,乐声族家家户户都听到族长的旨意!
“本君已知诸位苦难,现与多位医师讨论未果,为方便诸位诊治与控制瘟疫传播,特将感染者全数隔离!
另未感染者需诸多谨慎,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要触碰!本君会继续探查原因。
注今日我族封城是为防范他族趁虚而入,我族兵强马壮,诸位无须惊慌。”
乐君台。
罗染将所有感染者运到这里,他们都蒙上了白布遮住口鼻,用法术凝聚屏障防止瘟疫传播。
“都安顿好了吗?”
于江拿着一本竹册边写边说:“帐篷已全部搭好,食物正在路上。”
“那便好,你去督促一下,本君去看看感染者的情况。”
“遵命,族长!”于江干劲十足。
他来到一个帐篷前,蹲下来,掀开病者被褥,那一刻他震惊啦!
病人身上的水泡密密麻麻,密密麻麻……全身上下都长满,甚至是舌头……总之就是看得人心慌恶心。
“这……”他实在是没有听说过瘟疫有这种情况的。
“啊啊啊!好疼!”病人突然开始嚎叫,双手乱抓,他的眼睛睁开了,那里面也满是水泡……
病人看不到了,胡乱抓住罗染的一节衣袖,开始胡言乱语:“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的眼睛好疼啊!母亲……我爱您……”
他不忍地看着他受苦,却无能为力,“会没事的。”
他抬头深呼吸放松,感觉衣袖上的劲没有了,低头一看,病人手臂垂下,呼吸停止。
他皱着眉头,尽量平静下来,检查尸体,发现在他眼睛里面有一处水泡破了,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同。
接连几天,患者不断增加,全部是法力低微的族人,他想会不会法力高者不会感染,他不敢冒险,万一不是那便危险了。
通过他们几天不断努力,病情基本上知道是什么症状了——前期脚会突然疼痛,再过一个时辰水泡便开始长了,从舌头开始慢慢地遍布全身,最后如果不小心把水泡弄破就会活活痛死!
食物是没有办法喂了,可这样他们也会饿死啊!
再没有解决办法,恐怕死去的族人会更多。
——环狄森林(妖族山洞)
无九昏迷了数日过去,如今转醒过来,不禁感叹自己最近一直在昏迷啊!
她翻身下床,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似影,叹口气决定先把那百余人的命运掰回正轨,毕竟没有法力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
光球消失了,只剩下半截蜡烛燃烧,她想不明白为啥似影不用法术照明,是生活需要仪式感吗?
她好歹整理一下衣服,拿起烛台,慢慢移动,她在堆满石块的洞口遇到了似影。
见他满脸愁容,不由的问:“怎么了?这些石块是麻烦了些,但是也有办法移开啊!”
“这里被施了法术,以我目前的法力来说很难破开。”他说完施法破屏障让无九看。
“这……”施法者的境界深不可测,会不会是祸心?他把我们困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话说莲婼也不知怎么样了?蒲祖死亡,她应该自由了吧?
似影单手捏自己的下巴说道:“如果你不封印自己的法力,我们联手或许可以破开。”
无九听完他说的话恍然大悟,原来模糊的线索变清晰了。
宿命簿一直想让她成为执法者,要想成为执法者就要突破化圣境。她停留在元冥境很久了,不想继续修炼,她知道过了化圣之后她会慢慢忘记一切,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执法者!她不想忘记惊容,所以没有继续修炼。
而宿命薄每次的苦苦劝说,换来的是无九当做耳旁风。久而久之,宿命薄不再唠叨了,但是还是会说她会以一种极为痛苦的方式完成宿命。
现在细细想来,蒲祖与艳祖逆天改命,她没有到化圣境,改命成功的几率不大。
她又能完整的看到蒲祖的命运,宿命薄这是想让她同情他们,自己突破化圣!
蒲祖失败了,后面莲婼与陌玉同样是想让她同情,又失败了吧。
现在把她困在山洞里,两人联手才能出去,可是无九又遭反噬,解除封印后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再次使用法力,唯有她突破化圣用执法者的权利镇压……
看来宿命薄在更早之前就在和祸心谋划了。
我唯一想不通的是宿命薄怎么和祸心搞到一块了?宿命薄不是只有我才能看到吗?他们非要逼我成为执法者是为什么?
菲云宫。
在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一位公主身穿蓝色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牡丹花,淡蓝色的头发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
“本公主问你们他什么时候能醒?”云烟趾高气昂的说。
“回公主殿下,约莫三个时辰。”妖族医师低头跪下。
“行,你先回去,要是三个时辰他还没醒,等着死吧!”
“尊……遵命公主殿下!”医师手心冒冷汗,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她坐在床榻边上,痴痴的望着昏迷的男子,清秀的脸庞苍白无力,柔柔弱弱的样子。
哇!他真的好好看啊!比大人都帅!我要是嫁给他该多好~可是大人会同意吗?
他会不会嫌弃我不干净啊?不会的!本公主能看上他是他的福分!
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一见钟情散药效很快,云烟爱他成痴,副作用嘛,没有看出来。
像艳祖她的副作用是长出藤蔓,莲婼是一切以爱情为主,似影是无限包容云烟,就是现在所说的“舔狗”……
加上宿命薄把时间调快,他们一个个的命运变得很奇怪。
三个时辰过去,陌玉悠悠转醒,扶着额头迷迷糊糊的,又过去一刻钟才清醒。
他坐起看向四周,完全不认识这个地方,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带着疑问,他又看向自己的衣服,果然换了,伤口扯到鲜血从手臂处渗血。
我是被生灵救了?那莲婼呢?遭了!若她还在佛卢城岂不是要被当作神族族人一起埋到乱葬岗!
神族出了那么大的事,全城的神都死了,自然会有其他族的族长出面把他们一起埋葬,以示对他们的尊重。
他随便穿了一双鞋,快步跑出去,外面很漂亮,但他没有时间欣赏,加快步伐迎面撞上了云烟。
公主起先怒火中烧,骂他的词都准备好了,抬头见到他时瞬间忘记,像一个害羞的小姑娘一样。
“抱歉姑娘!我刚才没有看清……”陌玉施礼道歉。
云烟脸红耳赤,心跳加快,“没……没关系。”她低下头。
“是姑娘救的我吗?”
“是。”
“那姑娘有没有看到我旁边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孩子?”陌玉着急的问。
公主隐隐感觉不妙,故作想不起来了的样子骗过了他。
后面云烟以他身体不好为由,主动帮他寻找莲婼,他心想自己没有法力,多个总比一个找的快,答应了。
“原来,姑娘是妖族公主,失敬失敬!”陌玉再次施礼。
“公子客气了~”云烟附上他的手,拉他一起坐下。
“这恐怕不合适。”他拒绝道。
她红唇微勾,低头捏着裙子说:“我喜欢你!我们以后成婚了,就没有这些规矩了吧?”
陌玉皱眉,显得病态的脸更加严重,“公主请自重!我有喜欢的人了。”
云烟不太高兴,红润的脸庞瞬间变得狰狞可怖,她让侍卫绑住他,陌玉没有力气反抗,只能默默承受。
“是那个莲婼?一个人族?也配和本公主抢夫君?你们找到她的尸体后,鞭尸一千,然后喂狗!”
“你!”陌玉悲从中来,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莲婼说过她的身体与灵魂会被花妖收回,我是不是找到那个花妖就可以见到她了……
“你找不到了……她完全消失了!”他故意说给公主听。
“是吗?”云烟脑袋一恍惚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你们怎么把玉哥哥绑起来啦?松开!”
侍卫不明白怎么回事,疑惑的松开他的束缚,退下。
公主心疼的看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袖,“哥哥疼吗?”
陌玉也不明白,难道她忘记了?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无碍。”他从衣摆处撕出一块布条,掀开衣袖,把之前的绷带拆了,自己小心翼翼的缠上布条。
玉哥哥好勇敢啊!我好喜欢啊!她心里正在冒粉红色泡泡。
“玉哥哥~”云烟再次绞着手指,害羞的扭过头,“我喜欢你!”
陌玉一愣,随即笑道:“公主这么漂亮~我也喜欢~”
“真的吗?”她眼里放光。
“自然是真的。”陌玉故作为难的姿态,“只是……”
“哥哥,只是什么啊?”
“只是我身受重伤,要有一味药引才能恢复。”
“我帮哥哥找!”云烟蹦跶起来,没注意踩到了长裙,向后跌去,吓得她闭上眼睛,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她睁眼见到自己躺在他的怀里。
“哥哥~”她害羞的跑开。
陌玉表面无感,其实心里觉得恶心,他身在妖族不能不伪装,这个公主挺好糊弄,其他妖可不一定。
就算为了找到花妖,也要继续伪装成那副样子。
——乐君台(傍晚)
随着患者越来越多,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医师聚集在一起讨论救治的办法,一部分士兵在安抚民心,一部分用法力包住患者前往乐君台……
“族长,死亡人数已过二百……”于江伤心的说。
罗染坐在河边发呆,他叹了口气说:“于江,我是不是不该弹那首亡族之乐?”
于江蹲下安慰他,“族长,不怪你。《世欢颜》也不是亡族之乐!”
“……”
“族长,以前妖族攻占我族,不怪你,现在的瘟疫也与你无关!族长,你很好,不要怪自己。”
罗染露出笑容,拍拍他的肩膀,“那时候还没你呢?你知道什么?”
“可是,族长你喝醉酒的时候就会与我讲,我现在已经滚瓜烂熟了!”
“嗯……吭吭……
我以前为了一首乐曲害了全族,我是不是灾星啊……”于江学着他的语气说,慢慢地泪水留下。
罗染保持微笑,什么话也没说。
于江开始变严肃了,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我知道族长从来没有真正释怀过,那首《世欢颜》是族长心上的刺,你表面不在乎,可我知道!
从族长你下令把它设为禁曲,然后又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反复弹唱,我每次来的时候你又慌忙停下……
族长你明明那么喜欢那首曲子!”
“于江,别说了。”罗染出言制止。
“我偏要说!”他带着哭腔,“族长,那件事是你的心结我知道,可是你不能因为他族的一句那是亡族之乐就怪到自己身上!
那首曲子赞颂世界,多么美好~被他们说的那么不堪!
我本以为族长你在乐清节弹奏的时候解开心结了,没想到族长还是……”
“族长,你想的一定是她没有择族会不会不受影响?”
“族长!族长……”于江捂着脸痛哭流涕,“族长不要为难自己好不好?”
罗染白衣飘飘,淡蓝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动,“于江,你越矩了。”
于江气笑了,他哭着求他放过他自己,换了的是一句越矩。
“哈哈哈哈……”他有些疯癫,“族长,伪装了这么多年不累吗?”
罗染站起身,望着清清河畔,没有回答。
“明白了。”于江擦干眼泪,“法力强大才能保护乐声族,八面玲珑才能保全自己……”
“走吧,去发放赈灾粮。”他站的笔直,远远的望去一身孤傲。
“等等。”于江慌忙抓住他离开的背影,“族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罗染回头一笑,“记得。于江不要想太多,我很好。”
背影越行越远,他也慢慢起身跟上,其实族长那时候的你才是很好,妖族侵略刚刚过去,虽然有自责,但是那时的你只是你,不是那个以八面玲珑闻名天下的乐声族长……
——三百年前(魔族)
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满目疮痍,尸横遍野。
一位紫衣少年飞在半空以一敌百,再勇猛的魔也被吓得屁滚尿流。
“乐声族长,我们魔族未曾得罪过你们吧?为何大肆屠戮我族!”祸心黑着脸。
少年执琴落地,将一张纸条放大给所有魔看,“你们抓婴童炼药!简直禽兽不如!”
这……那群废物!真是没用!把计划写出来干嘛?还张扬的施上魔族气息?是想让所有生灵都知道?
“一定有误会,不如我们好好谈谈?”祸心僵硬的笑着,回头再收拾那群废物!
“不必!本君已经把他们救了,来这里只是为了警告你们,若是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本君定剐了你们!”放完狠话,罗染欣然离去,顺便利用乐声把祸心的一条腿打断。
“啊!”祸心捂着腿,愤怒值爆满,“本尊看你能嚣张多久?”
这时的祸心对外宣称是元冥境,实际是化圣。单就法力而言无生灵能比过罗染,包括惊容和成为天道的祸心。就算之后的祸心有天道这层关系,用特权打压乐声族,也没能打败他。
奈何宿命薄擅自更改了乐声族的弱点,才让后来的乐声族遭此大难。
——水乡外围
夜,群星璀璨,月挂在天空,光芒撒向大地,湖泊在它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一个孩子迷茫的站在河岸不知所措,泪痕未干。
不远处一袭身影缓慢向孩子走来,他半跪在孩子侧面,“少年,本君见你骨骼惊奇,不如和本君回去当个小书童?”
孩子低头看着半跪的男子,看痴了,那男子穿着一身白衣,如皓雪一般,黑色的发长及膝间。
这是罗染第一次穿白衣,今日是乐清节,同样是曾经乐声族的葬礼!
“哥哥是神明吗?”稚嫩的声音响起。
“不是,一介乐师而已。”
“那哥哥怎么这么好看?”
“皮囊而已,你也好看。”罗染温柔的说道,“要和哥哥去乐声族吗?”
孩子吃着手,一脸天真,“那我是不是有家了?”
“对,我是你的家人。”
“好!我父亲母亲不要我了,你不会讨弃我吧?”
“不会。”
罗染起身拉着孩子,走向乐君台,“你以后便名于江吧。生于江海,水便是家。”
孩子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他满眼都是白衣神明,是神明将他从苦海里面拉出来。
回归现在,乐声族人感染的越来越多,医师找不到任何解救之法,只能干着急。
一时间全族上下哀嚎不断,有人哭亲人去世,有人气自己没用,有人承受着痛苦……
晚上,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马上要下雨了,罗染加固了结界,回了住处继续想瘟疫的事情。
他关门沐浴,脱下的白衣搭在屏风上,全身泡进浴池,热气腾腾,他闭目养神。
这瘟疫绝对不简单,祸心到底怎么做到的?大规模投毒?水里?不对,为何只有法力低微的族人才会发病?难道其余的已经中毒,只是没有发病?
水里属实不太可能,我族水地甚广,要投多少毒才能让怎么族人同时中毒?如果是大规模的投毒,我应该能察觉,可是……
他逐渐心烦意乱,深呼吸,冷静,冷静下来,不行我歹去魔族一趟要解药,只是怕我离开后祸心会趁机进攻我族。
乐声族前身是乐队,因此大家都对修炼没有兴趣,反正有罗染坐镇,因此高修为者(壹天境)只有仅仅五百余人。
他之前去神族就提前做了功课,确认各族没有征兵、屯兵、练兵的才离开的,还在乐声族入口做了法阵,一旦发现可疑之处,他便立刻回去。
他实在太怕之前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室内安静的出奇,连他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外面风雨交加的声音被他压住。
“真吵。”他沐浴完,起身拿浴巾擦拭。
“不愧是乐声族长,连风雨声也能控制~”一道戏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罗染忙披上一件衣服,警惕四周,周围灯火通明,没有任何生灵。
片刻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从虚无变成实体,“我来的不是时候?”
他一身雪色的衣裳,上面用银丝绣着精致的花纹,手中握着一把白玉骨扇,扇上缀着一根金丝编就的璎珞流苏,华丽也很唯美。他的头发黑得纯粹,有一种干净分明的美,一如他身上的雪衣和乌发,黑是黑,白是白。
他缓慢转身,对着罗染行礼,“久仰大名!”
罗染微微点头,慢条斯理的穿上一身白衣。
说实话,同样是白衣,相比下罗染更胜一筹,不知与惊容相比如何?真想看看他们站在一起的场景。
“哈哈。”白衣男子轻轻一笑说道:“看来乐声族长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欲时。”
“不愧是乐声族长!”他假惺惺的称赞。
罗染不想废话,直接切入主题,“你来此为何?”
“执法者,你听过很多次了吧?我是想告诉你一些未来的事情,好做防范。”
“说吧。”
他合扇抵在下巴,动作与陌玉很像,“先给你普及一下知识,执法者是以后世界的统治者,无殿、法神、灵尊、帝君都是,到我为止一共七位。
其实本来有你乐声族长的位置,可惜乐声族被祸心灭族……”
“我族被灭?”罗染惊慌的问:“因为这场瘟疫是吗?”
欲时点点头,“宿命簿将乐声族加了一个致命的弱点,你们不能碰水。”
罗染沉默了,我族今日都喝过水,而且不喝水会死,我族除了寿命长,其他地方与人没什么不同。
我族真的没救了吗?对,可以找无九,她是宿命之主!不,这次宿命薄改命,她肯定遭到反噬了,现在找她……
“我有办法。”欲时摇着扇子。
罗染本想问他什么办法,又转念一想如果乐声族没有灭族,那无九会不会遭受反噬?
一边是族人,一边是爱人,让他做选择他做不到!他们都很重要,他最怕选择题了。
他看出了罗染的疑问,替她解惑道:“我来此只是为了走剧情,不会影响以后的事情,能不能救乐声族也全靠你自己,我不能阻止。
毕竟我那边的宿命之主也看着呢~稍微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她就会来追杀~”
“你……宿命之主换了?”算了,知道太多也没用,只是无九以后还存在吗?
他听后失神片刻,握紧扇柄,“没有……”
“那便好。”
“我剩的时间不多了,明日祸心会来,也是历史记载乐声族灭族之日,能不能阻止且看族长你了~”
欲时施法变出一把尺子,扔给他,“天道尺,我好不容易偷过来的,希望对你有帮助~”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消失在罗染面前。
他拿着天道尺,死死盯着它看,看来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他沉思一会儿,而后从衣橱里拿出珍藏多年的黑衣战袍穿上,快步出门。
乐君台。
他一身黑色战袍被风吹起,墨发也狂乱地飞扬着,蓝色深邃的眼眸里面颜色很深。
他站在乐君台最高处,不畏雨水浸打,全身未湿,紫色闪电仿佛在他身后绽放。
这次他没有压住风雨雷电的声音,因为他有一个大胆的决定。
希望它们能遮住我的声音……
他禁闭双眼,召唤帝音,光球一闪一闪仿佛在警告他一样,“乖,你也不想乐声族再被灭一次吧?”
光球安静下来,幻化成竹笛,落在他手中。
“就让我来终结这个阴谋吧!”
——魔族御书房
金碧辉煌的墙壁与书房这个典雅之地格外不符,书架上也没有多少书,桌案上堆积了大量奏折。
祸心身穿龙纹黄袍,侧躺在桌案前,单手玩儿着一颗水晶球。
宿命簿在他头顶飞来飞去,十分着急,“刚刚执法者又来了……”
他坦然自若,“放轻松~如果宿命这么容易就能改变,要你何用?”
“我们本就是一个!你不要变着法的讽刺我!我是弱,可是没有我,你自己能做到现在的地步吗?”宿命簿愤怒的说。
祸心与宿命簿原本是一个整体,是能看到的,在得到无九的回答后,分裂成两个,一个拥有实体和全部法力,一个只保留原本的能力。
他们开始了一步步计划,从推翻菩第一任族长开始,到见建立魔族,统领妖族、神族,再到灭神族,最后是现在的乐声族。
除掉乐声族之后,世界就没有了可以与魔族、妖族有一战之力的种族,意味着最终的计划可以实施了。
“我知道,快了,我们的无殿要归来啦!”
“就算无殿再次惩罚我们,也无怨无悔,总有一天无殿会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的。”
“对!”
祸心掐指一算,开心大笑,“到时间了,可以把似影和无殿放了,我现在去找陌玉,你去乐声族阻止罗染!”
“好。”
——妖族山洞
山洞里面无九淡然地坐在石凳上面,单手支撑着下巴,紫发随之遮住她半边脸。
似影则焦急的研究出去的办法,一次次失败,他失望的瘫在床上。
她打了一个哈欠,“我说你不要白费力气了,祸心施的法,没可能出去。他肯定不想我们坏事才困住我们,所以歇一歇,等他放我们出来便好。”
他麻利坐起,大声责备她,“他不想我们坏事,我们更应该努力出去破坏他的计划!而不是在这里无可事事!”
她讽刺一笑,背手而立,“出不去便静心想以后的对策,现在你这样不是浪费时间?”
似影被说的一愣,然后恍然大悟,“你说的对!所以……情报共享一下?”
无九: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她无奈的与他讲述了自己所知祸心的事情。
“原来如此。”
砰!!!
他们一惊,连忙跑到洞口查看,结界消失了,堵住洞口的石块也没了。
外面月光穿过茂密的枝叶来到他们面前,新鲜的空气,美妙的声音,久违了。
无九向他告别,“我没有法力,在此也是累赘,先走了。”
似影向她告别,“后会有期。”
“等等,能送我回去吗?我偷偷来的妖族……”她面露尴尬之色。
他点点头,施法送走了她,之后下山去找云烟。
一个黑影出现在他身后,一掌劈过去,他闷哼一声倒地。
黑影扛着他飞身到妖族御书房,扣门,“魔主,似影带到。”
屋内传出一道兴奋的声音,“好,进来。”
黑影推门而入,把他放下就施礼关门离开。
祸心从榻上下来,一个曼妙女子缠着他,“大人~”
“听话!”
“遵命。”云烟委屈的说。
他施法把似影绑在柱子上,并吩咐让云烟弄醒。
一盆水泼过,似影惊醒,看清眼前的生灵之后,眼神里透露出震惊的神色。
“你……你们怎么会在一块?”
云烟故意露出肩膀蹭着祸心,“看不出来吗?”
“你……”她到底是怎么从一个胆小自卑的小公主到现在这般地步?
祸心从怀里取出一个黑漆漆的果子,“给他吃下去!”
云烟接过,伸手放在他嘴边,“吃了,本公主命令你吃掉!”
似影别过头,她掰过他的头,把果子往他的嘴里摁,汁水流进他的嘴里。
“吃了!”
祸心满意的挥手,“好了,你可以走了。”
她撒娇的看着他,“大人~你是不高兴我喜欢上陌玉吗?我向大人保证我不会忘记大人的~”说着,她又缠上去。
祸心邪笑,手掐住她的脖子,使劲一捏,云烟便没了气息,“都说让你走了。”
他松手,尸体倒下,随手一挥尸体化为泡影,似影无声哭泣。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云烟会突然性情大变吗?今天,本尊告诉你,因为她吃了祸心果,你刚刚也吃了~哈哈哈……”
似影无言,只是默默流泪,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若是之前我能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或许能分析出来,明明云烟有那么多不同!我还是……
“很快,你就是本尊的得力干将啦!”
一百年前,云烟是妖族最不受宠的小公主,她自卑胆小,连小小奴仆都敢欺负她。
在一次妖族皇室打猎时,她被遗忘在堕落妖魔的地盘,她很害怕,蹲着原地哭泣,想着他们会回来接自己的吧。
却不知道这次丢弃她,几乎是全体默认的,没有妖会回来的。
就这样她连续在这里待了几天,好在没有堕落妖魔出现。
又过了不知多久,细弱的哭泣声吸引了前来除作乱妖魔的似影。
他救了她,因为一见钟情散的原因,痴心一片,她也喜欢他。
他们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直到祸心出现把祸心果给了云烟。
此后,她性格大变,变得骄横任性,非要回妖族,正好妖王邀请他过去,也就答应了。
后面的故事大家都知道。
——乐君台
高台上,白衣公子吹着笛,乐声惆怅。
天空出现一道光,一本竹册落下,他停止吹笛,弯腰捡起竹册,小心翼翼的打开。
既然是乐声族的弱点,那么他们不是乐声族不就好了……
他想解散乐声族,这样就可以保护他们了。要想解散族群就必须先把所有族人逐出乐声族。
可被逐出的族人也会被判有罪之人,会受到惩罚,至于是什么便不能确定了,有时是废除法力,有时是烈火焚烧,有时是千刀万剐……
我也不想,但这是最后的办法!求你们原谅我……
他变出一支笔,一个一个的划除名字,每划一个他的心便会痛一下。
全族上下又是一片哀嚎,结界里面的族人慢慢地都痊愈,然后又全部受到惩罚。
很快所有族人都知道罗染把他们逐出乐声族了,他们皆来到乐君台讨说法。
乐君卫根本拦不住那群闹事的族人,于江也着急,抬头望着族长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
“大家不要听信谣言!大半夜的都回去睡觉吧!”于江说。
“什么谣言?你看看我身上,他们身上还有乐声族的印记吗?”
“族长,不,罗染他凭什么把我们逐出乐声族?”
“大家不要激动!听我说,族长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什么狗屁道理?”
“……”
局面失控,他们一拥而入,罗染抬手施法让他们不能靠近一步。
“于江,过来。”
于江回头看了一眼,深呼吸,保持平静,飞身到罗染身边。
他迫不及待的问:“族长,你到底怎么了?”
白衣公子手不断划着名字,“只有这样才能救他们。”
“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们真相!”
“不,别去!”
“可是……”
“相信本君,会没事的。”
“好……”
于江不明白为何族长不把真相告诉他们,也许有他的道理?
宿命簿在空中飘着,看完这场闹剧,你以为我没有办法了吗?哼!
它又改变命运——被逐出族群者必死,神魂不存的那种。
“啊!”
地面上接连有族人自爆,肉沫乱飞,民心动荡,把责任推到罗染身上!
上方的罗染也没想到这种情况,立马停止。
于江既伤心又不解他的做法,“族长……”
罗染把竹册扔到地上,面无表情看着他,“于江,我好像闯祸了……亡族之乐……我就不该出现在这世上!”
于江明白他的心情,灾祸再次来临,无能为力的感觉,真是……
如今活着的族人不足百人,他们下去,想解释却显得苍白无力。
有人会说为什么刚才不解释,现在后悔了吧?
我想说,罗染是为了他们不受乐声族的规定而逐出他们,如果他们知道真相可能会不同意,甚至是比现在还要疯狂!
因为他们基本都是一群乐痴,没有强大的法力保护自己,离开了乐声族生活不下去了,更何况音乐天赋随之消失,他们不可能会同意的!
对于他们而言音乐就是一切,而罗染在大多数族人眼里只是一个能保护他们的工具。
罗染自己也知道,但他有心结,放不下乐声族……
雨水冲刷着地上的血肉,好似一池血水,继佛卢城之后的又一座死城出现了。
“族长……我们该怎么办啊?”于江红着眼,这满地的残迹,血水浸湿鞋子与衣摆。
罗染第一次抱住他,“等我回来!”说完,坚决离开。
只能去去找祸心了……
“啊!好痛!我身上……水泡!我要死了!”他身后传出尖叫。
他回头了,因为他们乱动弄破了水泡,剩下的族人全部痛死了,唯余罗染和于江面面相觑。
来不及了……
他急忙把册子用法术传到自己手上,低头低吟咒语,“吾罗染愿将乐声族族长之位禅让于江……”
“族长!”
他们两个身上气运交换,一时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身上出现水泡的于江恢复如初,甚至境界也提升了。
反观罗染洁白的衣服沾上血水,雨水在他身上拍打,然而他笑的好开心。
“这样你便会好好的。”
于江抱紧自己的“族长”,泪水再也止不住了,“我们去枫亭居吧,这里不是家了。”也许无九是现在唯一能安慰族长的生灵吧。
“好……”
族长这个头衔是是不能抢夺的,只能禅让,未满一百年不能禅让,而且“族长”可以免疫一切自己族的弱点。
灭族可以,族长不行。
——妖族公主寝室
一室旖旎的红色,大红的喜字在烛光的映照下愈发喜庆和热烈,烛焰跳跃着好似在舞蹈,床铺正左方放着贴满喜字的梳妆台,被子与枕头都锈着鸳鸯,而床上放满了花生,桂莲与红枣。
一个身穿红色婚服的“美人”头戴盖头,焦急不安的坐在婚床上。
他掀开盖头,红妆可人,他用盖头抹去妆容,卸下累赘。
陌玉没有法力,佛卢城一战更让他受了严重内伤,他没有把握能控制傀儡术了。
他在之前也没想到,云烟跑出去是要张罗“娶”他?!
现在后悔也没用,他不知道云烟已死,还在不断练习等下如何逃跑。
现在的情况下,一分一秒他都觉得度日如年,脑子里忽然想起来了他得到幻影离瞳的时候……
在一百年前,陌玉被丢到森林里,他遍体鳞伤,无法移动。
他本以为就这样失血过多而死,亦或是被野兽咬死。
没想到,在他昏睡了一天之后,有一个人,不,是灵,救了他,帮他上了药。
第一个救他并不是莲婼,而是惊容。
惊容当年离开枫亭居后,想找个山洞沉睡,等待似影醒来。
也是巧合,惊容救了陌玉,把他带到一个山洞,给他存了好多灵果和草药,然后躺在山洞里沉睡了。
山洞里面黑漆漆的,不知日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惊容变回了原型——依梦花。
一道光冲出山洞,直射天空,把山洞直接穿透了,陌玉东躲西躲才没被砸中。
突然,天空一道闪电劈到山洞里,一块的岩石向陌玉砸去,根本来不及躲开,他眼前一黑以为自己又要死了。
又没想到,依梦花飞到他头顶上,岩石飘在半空没有掉下来。
陌玉赶紧抓紧时间离开山洞,他又又又没想到,外面一群妖想要抓依梦花,顿时那里血流成河,白骨露野。
陌玉躲着一块大石头后面,他知道自己没有法力,过去了也是帮倒忙,还不如不过去。
不知不觉,他睡着了。
“惊容,只要你交出幻影离瞳,本尊就放过你!”
轰隆!
陌玉被巨大的声音吵醒,他试探着往外看,一道刺眼的绿光直冲他的眼里。
“啊……”
陌玉双眼刺痛,忍不住尖叫,但是被外面的声音盖了过去,就只有一只熊听到,赶了过去。
他努力睁开眼睛,慢慢地睁开了,然后吓了一跳,又又又没想到自己的前面有一只大熊。
陌玉不敢乱动,害怕将自己暴露,可是不动的话就会被大熊杀了。
怎么办?我现在没有法力了,比力量也肯定比不过一只熊啊!我该怎么办?
一道粗狂的声音从大熊那传出来,“你是谁?刚刚那是什么东西?你和惊容是一伙的?”
“不是,熊,熊台问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哪个?”陌玉尽量镇静的说。
“一个一个回答!”
“好好好,熊台。在下陌玉,曾经是神族的将军,刚被赶出来不久。”陌玉作了一个标准的见面礼说。
身份不能说谎,要不然更容易穿帮!其他的就半真半假吧。
大熊摸摸脑袋思考,恍然大悟,一掌拍在陌玉肩膀上,害得他差点摔倒。
“哦,你就是那个叛徒啊!”
“呵,叛徒!”陌玉低声呢喃。
原来,我的“事迹”都传到他族了吗?
“嘶……”陌玉的思绪被一阵疼痛打断。
大熊又拍了一掌,“你还没说,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陌玉装作可怜兮兮的说:“熊台,我没看到什么。我都被赶出神族了,又没法力,我还能骗熊台不成?”
大熊迷迷糊糊的还真信了,“嗯,你这么弱,肯定不会说谎!不过,俺还是要告诉祸心大人。
大人说,只要是可疑的东西就不能放过!
你出现在这里很可疑!”
“别呀,熊台~”陌玉慌张地抱住大熊的胳膊说道,“我不会骗你的,不要告诉你家大人!”
大熊使劲甩开陌玉。
哐当!
陌玉因为后力碰到石头,他用手摸了一下后背,看见手掌一片鲜红,“嘶……”
大熊此时正要去找祸心,陌玉一着急将染满鲜血的手掌向前伸去,“不!熊台,别走!”
神奇的是,从陌玉的掌腕处伸出一条细线向大熊冲去。
细线缠住大熊的手臂,大熊就不动了。
细线也缠了大熊的手臂一圈后消失了。
陌玉迷茫的看着发生的一切,这是怎么了?难道睡着了?不应该啊?
“熊台。”陌玉小心翼翼的叫它。
大熊转向他那边,目光呆滞,恭敬的回答:“主人,有何吩咐?”
我?主人?这只熊怎么了?和刚才的细线有关?不对,应该和那绿光有关!
我能控制意识,加上他们想抢幻影离瞳,惊容,绿光……不会那道绿光就是幻影离瞳吧?
它现在在我身上,我怎么和救命恩人交待?
陌玉思考一阵最终决定依靠这个救惊容,再告诉他事情的经过,让他不要怪自己。
若是无法救出惊容,就必须铲除祸患,幻影离瞳本身就是法宝,多少双眼睛盯着,不能让任何生灵知道它在自己身上!
最终,依梦花飞走了,陌玉运用不熟练受了重伤,被一群妖围攻,好在莲婼出现,用计将妖群引开了。
大熊也因执行陌玉的命令,对付那群妖生死不明。
祸心在陌玉走后来了,一眼就看穿了大熊身上的细线,想要找出施法者,可惜在场的妖没有认识他的,只有那只大熊知道。
所以,祸心一直想医治好那只大熊。
没想到,时隔百年,大熊醒了,告诉了祸心,幻影离瞳在陌玉那。
原本可有可无的他瞬间变得有价值起来,利用他激化矛盾可是很好用的呢~
回归现实,陌玉心中愧疚油然而生,要是我告诉无九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砰!
祸心破门而入,他不知所措呆呆的站在那里,几秒之后才笑盈盈地说:“不知公子为何闯我婚房?”
“你不用装,你的一切本尊都知道,只要你答应本尊一件事,本尊便带你去见花妖。”
陌玉紧皱眉头,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做什么事?”
“去挑衅无九,告诉他惊容的幻影离瞳在你身上!”他满脸坏笑,我就不相信听到这个消息无殿你能沉住气!
“这……”我本来已经对不住她了,现在如果这么做了是不是十恶不赦了?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找到花妖,我要先见她,再做这件事情!”
“好,满足你。哈哈哈……”一个没有法力的蝼蚁本尊还是有把握的。
地牢。
这牢房味道古怪,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被风一吹,就灭了两盏。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
一名身穿粉色长裙的姑娘,背着陌玉,一接近她莲花的香味扑鼻而来。
他礼貌地对着她施礼,“敢问姑娘可是花妖?”
“花妖可多呢~”她回头,一片片莲花瓣镶在脸颊,颇有些妖艳,“谁知道我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
“这……姑娘可认识莲……婼骨?”
“不认识。”
果然,他怎么会好心带我来找她。
陌玉情绪低落,刚想与她告别,却听到她说,“我不认识莲婼骨,我认识婼骨。”
他瞬间兴高采烈,连忙问道:“那她的灵魂可在姑娘身上?”
“不在,我放她走了,不知她在何处。”
“多谢,姑娘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