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哪来的病秧子，连个脸都不愿意露。”苍言的目光直直盯着装鸵鸟状的人儿。
“这与你无关。”
闵青直接无视他，带着人离开。
留在原地的苍言若有所思，虽然没看清正脸，但他心中总有种慌乱的感觉，他们又去昆仑做什么？
思考不过几秒，苍言跟了上去。
他只是为了弄清楚仙界人又在搞什么小动作而已，并不是为了那个面都没看清的女人。
魔尊一走，各门派长老纷纷松了口气，今日所见所闻，回去后自是会上报自家宗门，有心者更是将两人的对话记下反复研究。
三人对此毫不知情。
因为苍言跟上来，让季笙不得不小心自己的言行，她可不想在事情没完成之前，就先被抓回天罗域。
苍言大摇大摆跟着同行，除了一开始盯着季笙看了会，后面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反而是和闵青一路吵吵个不停。
托他二人福，季笙一路没得到片刻休息。
唯一的好处就是比预想中还要更快到达昆仑山。
昆仑，曾是离仙界最近的地方。
藏匿在众多山脉之间，极富灵气，也是目前最适合疗伤之地。
昆仑内有诸多限制，只能靠自己走上去。
三人在山脚休整，闵青刚利用神识探查完四周，一转身就见长秋遥遥望着山顶，一瞬间她的身影好似与小师妹重叠。
那个历练回来后就常常心不在焉，望着天罗域方向失神的小师妹。
他这是怎么了，小师妹早已离世。
肯定是这一路被苍言说的话影响了，她怎么会愿意回来呢。
想到苍言，他面带嫌弃。
“你怎么还不回你的天罗域。”
“这也是本尊想说的。”苍言从容道：“你不好好待在仙界，跑来人界是想做什么。”
季笙插嘴道：“来普度众生，来挽回某些人犯下的错误。”
简称，收拾烂摊子。
一路沉默寡言的人突然开口，让两人将目光都放在她身上。
苍言发出一声嗤笑，似是嘲讽。
“普度众生？天下黎民千千万，难不成你要一个个去拯救？更何况天帝早已抛弃了他们。”
“所以才要拉他下台啊。”
她面色平淡地说出这话，丝毫不管给两人带来的震撼。
闵青心中虽早有思想准备，却没想到她的想法如此胆大，竟连那个位置都敢觊觎。
苍言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本尊喜欢你的自不量力。”
季笙摸摸下颌骨，又装作若无其事放下。
她看向一直沉默的闵青，嘴角一弯，“不觉得我师兄很适合那个高台吗。”
“长秋！”闵青忽的高声。
师兄？
长秋？
苍言捻捻指腹，眼神带着几分狠戾，他意味深长道：“天帝是谁坐，本尊都无所谓，只要不是那个人。”
“师兄不妨考虑下，反正还有时间。”季笙拍拍闵青的肩，走到另一边坐下调息。
“长秋，你还是不愿说吗？”
闵青抿抿唇角，这一路半个字不透露，原是打着这个主意吗，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苍言依靠树干上，眼神时不时在两人之间打转，这两人的氛围真是奇怪，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
他可能需要回天罗域一趟了。
次日，三人登上昆仑山顶。
山顶中央只有一个石碑，那正是通往仙界的界碑石。
“接下来等那小鬼来此渡劫飞升就好。季笙席地而坐，打算吸收灵气恢复实力，“到时就是重连二界的好机会。”
她看向两人，浅笑道：“你们随意，不过师兄，这里对修炼很有益处。”
“他要是不来呢。”
“飞鹤会带他来的。”
有苍言在，闵青不会多问，自己找了个地修炼调息。
两人就这样坐地调息，苍言忽地笑了。
“你们二人竟如此信任我，怎么，不怕本尊现在对你们下手吗？”
“你要动手早动手了。”闵青闭目道：“这也没你的事，快回你的天罗域去吧。”
“嗬，别以为你是她师兄，我就不敢动你。”
“你不是说她快回来了吗，说不定她正在某个地方等你呢。”
“走之前先把你打成残废也是不错的。”
话音未落，红色的光芒直直闵青面门而去。
闵青扬手，本命剑瞬出挡在面前。
与此同时，一条水袖直直横在他二人中间。
“你不能动他。”
季笙收起水袖，速移至二人中间。
明明一路吵得再凶都没动手，怎么最后话没说两句就打起来了呢。
“长秋，让开，这与你无关。”闵青手持本命剑，戒尺高高悬在头顶，一副战斗状态。
苍言手中的莲火更是蓄势待发。
“想一起死的话，本尊成全你。”
“我需要他帮我构建天梯，成为新的天帝，所以你不能动他。”季笙目光坚定。
苍言勾起一抹凶残的笑：“这与本尊何干。”
“难道你不想找天帝复仇吗。”
天帝！
苍言捏紧拳头，阴鸷的眼眸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闵青收起武器，一脸严肃地训斥道：“你知不知道刚刚很危险。”
“这不是没事嘛。”
苍言去了趟其他位面后，实力尚未恢复，凭他们两个联手，总不至于输掉。
季笙想着，实在打不过，她就亮身份。
“下次别这样了。”
闵青微微叹气，“不过，你怎么知道他和天帝有仇。”
“你想听一个故事吗。”
“洗耳恭听。”
“故事很长，我就挑着部分讲吧。”轻柔的声音渐渐勾起遥远的回忆。
几百年前。
有个半人半魔的小孩与母亲一同生活在人类的村庄。
母亲要求他藏好自己的身份，包括那对象征魔族身份的小角。
村庄里的大人们还算友好。
可是村里的小孩就不一样了。
对于异类，打骂是常态。
半人半魔的小孩为了不让母亲担心，隐藏了自己的伤势和遭遇。
母亲都知道，可她也无能为力，只能教育小孩要善良、要原谅，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还手。
就这样，母子俩磕磕绊绊在村庄度过了数年。
在小孩十五岁那年，村里路过了一位散修。
散修一眼认出小孩是个魔族，正义心爆棚的他打算为村民除害杀掉这个魔族。
母亲保护了孩子。
孩子失去了母亲。
小孩发誓要变得更强，他去了各大宗门求学，无一例外遭到了恶语相向的拒绝。
心灰意冷的他，在这时被游历人间的天帝所救。天帝给了他地心莲火，并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那就是魔族。
可是小孩并不知道，天帝给他莲火的同时也在其中下了火毒，就是怕有朝一日养大的狼崽子反咬一口。
小孩在魔族里大放光彩，平安长大，虽要忍受火毒的痛，却对现状很是心满意足。
可半人半魔在魔族始终被认为是血统不正，明里暗里的欺压数不胜数，当初单纯的小孩学会了勾心斗角。
暗中帮助他天帝却对现状不满。
他帮助这个半人半魔不就是为了挑起魔族间的战争，好坐收渔翁之利嘛。
阴谋席卷而来。
小孩被迫走上造反的路，成为新任魔尊。
他变得很难再信任别人。
与此同时火毒越发严重，他遍寻药草医师，直到某一日，一位少女主动站出来说要为其解毒。
魔尊并不信任少女。
他对她的态度很是恶劣。
少女吃了很多苦头才得到解毒药。
而少女解毒的方法，就是让自己也染上火毒，以身试药。
解药只有一份。
所以少女最后死了。
魔尊直到最后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他早已相信少女，且喜欢上那个终日对他欢笑的女孩。
少女的家人再次找来，魔尊不愿归还尸骨。
他找来了天材地宝，能够长久保持少女尸身不腐。
魔尊终日与尸骨作伴，这时他发现，少女身上并不止一种毒素。
他开始查。
最后查到了天帝头上，那个背后算计的伪君子。
他想找天帝算账。
可天帝早就趁其不注意，毁了人界通往仙界的所有道路，还将锅甩到了他头上。
“听到这里，你是不是能够猜出来了。”
听完故事，闵青觉得似有万千斤堵在胸口，全身血液像被冻住般发冷。
他不由攥紧拳头，低哑着嗓子说道。
“你是，季笙...师妹。”
所以才会在最开始的时候叫他师兄。
甚至清楚的知道苍言的事情。
在看见苍言的那一刻，躲在他的身后，就是怕被认出来吗。
“小师妹真的是你吗？”
“你真的回来了？”
“你不是已经……”
季笙浅浅一笑：“我确实回来了，这事说来话长，希望你能暂时保密。”
“明白，我知道。”闵青有些语无伦次，“只要你没事就好。”
短暂的认亲结束，季笙开始说起正事。
“师兄，我希望你能够登上那个位置，你掌管仙界律法，比谁都要遵守规矩，你是最合适的。”
“好。”
这件事闵青也思考了许久，在得知天帝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后，他也终于下定决心。
不止是为了小师妹，更是为了他自己。
季笙又说些了搭建天梯的事项，两人就在这昆仑山休养生息。
几天后。
岳霄晨跟着纸鹤来到昆仑。
小半个月不见，他的修为已经进入化神期，成长之快，让闵青也感慨不已。
季笙隐瞒了些真相向岳霄晨坦白，借他飞升天雷搭天梯一事。
岳霄晨自是同意。
且冥冥中，总有道声音在指引他前进。
其方向与季笙不谋而合。
双方敲定，岳霄晨在昆仑山迅速修炼起来，季笙乾坤袋里的丹药跟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砸，闵青也在一旁不断指导。
期间，苍言也来转悠过几次。
每次没待上一刻钟人又走了。
就这样半个多月后，岳霄晨修为进入渡劫期，却也陷入了飞升瓶颈。
“师兄，你当初是怎么飞升的？”
场中三人，也只有闵青是货真价实飞升过，季笙不得不向他请教经验。
闵青想想，总结了八个字。
“了却因果，莫恋凡尘。”
因果好解决。
至于恋凡尘……
杀妻证道那种？
男主也没道侣啊，更没有师徒恋的剧情。
岳霄晨听后若有所思，忽的醒悟道：“两位前辈，我好像明白了。只是，需要下山走一趟。”
季笙偷偷问了小七，得知是灭门的家仇，痛快放人。
“去吧，有什么因果趁早斩断。”
“晚辈会尽快回来。”
岳霄晨一走，昆仑山又安静了下来。
往日此时，山中早已是各种打斗传教的声音，如今突然安静，反倒不习惯。
两人干脆摆桌饮茶，享受最后的时间。
再过不久，她终于可以结束这该死的惩罚世界，她要不要出个差，去申请西方的任务？
闵青轻抿口茶水。
能这样惬意的喝茶，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本以为飞升后就再也不会想起这些琐事，如今再回忆，是再轻松不过的日子。
“师妹之后有什么打算？”
他小心翼翼问道：“若没定下来，不如随我到天宫居住。”
季笙摇头。
“事情平定后我该走了，还能留在这世间本就有违天理，不过借他人身体，残存罢了。”
“事情结束后，‘长秋’不会记起这期间发生的任何事，到时还有劳师兄照拂一二，也算还了恩情。”
虽说是加班临时找的寄体，但局里也会负责善后赔偿，在季笙能力范围里，她也愿意多照顾一二。
闵青释然：“原来如此，我会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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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霄晨说是尽快回来，不过三日就已解决掉事情。
闵青给苍言传信。
渡劫正式开始。
想要飞升就必须先接受四十九道天雷的洗礼，只有扛过天雷才能飞升成功。
作为回报，仙界会有接引霞光，霞光所到之处，灵气充沛，草木繁盛。这也是各大宗门不断培养飞升人才的原因。
苍言接到的书信就快速往昆仑赶。
只要搭建天梯成功，他就能向天帝复仇，这一刻他等了三百多年。
天雷滚滚而至，乌云弥漫着昆仑上空，黑压压一片。
闵青护着季笙站在不远处。
不过两人都已是仙体，天雷看到了也会主动避开。
一道天雷。
两道天雷。
……
二十一道天雷。
季笙有点不耐了，她看向空中，乌云后，小小的身影正卖力落雷。
“小东西，差不多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