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丹紧张惊喜地看向封沫,感激地快速拿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扔给她。
【判官小姐,我按照你说的,没有给它们任何从其他角度背对我的机会,一直盯着它们看,然后就真的成功通关了!!】
刚从危险中逃离后,宁丹仍保持着谨慎的态度,但明显还是心急了些,刚回来就迫不及待地跟封沫分享情报。
纸团滚落在封沫的手肘旁。
封沫低头将她写的纸团摊开,看着上面的文字,笔尖停顿了一下,也写了一行字扔回给宁丹。【它们?你遇到了几只兔子?】
封沫指了指宁丹的脑袋。
规则里要求她们每人描述一句话,这种绕过规则扔纸条的擦边行为是非常冒险的。她本意是想提醒对方冷静一些,但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必要。
恶毒女配不会关心被诡异替代了的人的死活,之前告诉对方通关方法已经算破例了。
宁丹拿起封沫丢过来的纸团,在看到那上面的问话后,用力点头。她对着封沫伸手比划了一个四,然后摆了摆手,意思围堵它的远超过四只。
【这正是我想说的!追求我的兔子刚开始时只有一只,但追击别人的兔子都可以随机加入追求行列!】
【所以拿到红色贴纸的玩家实际上面对的是这个规则里的所有的兔子,或者也可以说是曾经死在这个规则里的诡异和人类……】
【我遇到了死人,她们在向我求救。校花和吃遍美食也在里面。不过……我没有敢开门……】
想着那兔头涌动的场景,宁丹仍然感到后怕不已。
代号为“爱喝奶茶”的左仲看了看熬夜修仙,又看了看黑巧,然后拍了下桌子。她不满宁丹和判官之间眉来眼去,而她什么有效讯息都没有得到。
宁丹瞪了她一眼。
左仲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她递来的纸条。她咽了口唾沫,神色有些惊恐地看着宁丹,刷刷写下几个字,然后抬起来给她看。
【你遇到死去的人了?】
左仲将熬夜修仙的纸条递给咖啡,示意他传阅后再递给判官。
宁丹看到左仲抬起的白纸上的问题,也抬笔回答。
【最后遇到的……我没有敢听那些求救声,只用余光看了一眼。】
宁丹写到这里,其实自己也感到很害怕——汗水贴在她背上,浑身冷冰冰,湿哒哒的,格外恶心。
她抬头看了看封沫,然后才敢放下心来,继续写道。
【门的重量在减轻,猫眼上的贴纸掉了,我余光看到门扉被腐蚀了一个坑。那只兔子眼睛就出现在那个坑洞外,看起来冷冰冰的……】
【它呆滞涣散,就像是死人的眼睛,和王凝语很像。我应该没有认错,那就是校花的眼睛……】
宁丹的形容让人毛骨悚然。
左仲抖了抖鸡皮疙瘩,看向咖啡。
封哲元正将纸条递给封沫,而封沫则是询问地看向宁丹。每个人神态各异。左仲连忙打手语,追问熬夜修仙。【后来呢?】
一会投票结束,分到红色贴纸就是她了,所以左仲不得不上心,打探多点情报。
【兔子为什么喜欢趴在猫眼上看外边呢?】
【拒绝兔子的要求会怎样?】
【兔子想找的人究竟是谁?】
【那门扉上重量减轻的感觉到底是不是错觉?】
宁丹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惊恐地看向封沫,然后还不待她将那条线索说出,一根毛茸茸的毛发就从她脸上破土而出。
所有人目光瞬间变得惊惧。
宁丹有些疑惑地看向众人,在她们的目光中摸向了自己的脸,密密麻麻细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她尖叫了一声,慌忙拿起桌面上的白纸去擦拭脸上的东西,可是那些东西就像是生根发芽般长在她的脸上,无法抹去。
“啊啊!”
宁丹惊恐地捂住脸颊,疯狂拽着那些从皮肤上、从眼睛里长出的毛发,嘴里不断发出无意义的尖叫声。她看向离她最近的左仲,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张长满密密麻麻毛发的兔脸。
左仲头皮发麻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救救我……】
宁丹朝左仲靠了过去。左仲再次闪开了,仿佛深怕被沾染到灾厄不幸般。
【救救我,我不想死……】
熬夜修仙颤抖地伸出手,视野渐渐被尖锐的刺痛和雪白毛发遮盖。在失去视野的最后一瞬间,她绝望地看了一眼自己已经被毛发覆盖的双臂。
那两条胳膊像是被什么东西短时间吸收掉了水分,干瘪得只剩骨架,毛茸茸的毛发仿佛蒲公英般长在上面……
“我会投给我自己。”
封沫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熬夜修仙循声看去。
可是宁丹已经看不到封沫了,浑浊的瞳孔里布满了血丝和毛发,呼吸道里充斥着浓重腥臭和腐烂的兔毛。
但在听到封沫的声音后,她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呼吸艰难地走向封沫。
越来越多的兔毛从她身上长起,渐渐堵塞她的喉管!
“我会投给死去的人。”左仲说道。
她思考了一会,看向已经被诅咒附身、快要死去的宁丹,如此说道。
封哲元难以置信地看向她,但左仲依旧看着那布满毛发的女孩。
她不觉得自己这样的选择有错。
熬夜修仙马上就要死了。按照死人可以占一个无效投票位的结论,明明知道容易通关的方法,为什么不可以投给她?
非要跟着判官冒着生命危险,投给自己吗?
“我要弃票。”封哲元沉默片刻,淡淡道。他既不选择跟封沫冒险,也不选择和左仲卑劣地活着,两边都不选择。
三个人,三个选择。
听着咖啡对自己的暗暗维护,以及爱喝奶茶那期盼自己快点死亡的声音,宁丹泪水打湿了那片雪白的兔毛。
她浑身发抖地朝着封沫声音发出的地方摸索而去。
封沫看向这快要接近自己的手臂,将微型电视收好后,伸手握住了她。
【没错……判官没有躲开我的触碰……她没有放弃我…只要听判官的话…会活下来的…对……没错……】
【还好判官伸手扶住了我…】
宁丹反握住封沫的手,背脊越来越佝偻,浑身因为剧痛不断地打颤,呕出大片鲜血。
如果不是封沫此时扶着她,她此刻站都站不住了。
【我不想死……】
【我还没有死呢……】
【为什么都盼着我去死…】
宁丹粗重喘息着,拼命睁开眼睛,扒拉自己喉咙里的毛发。可她的呼吸还是越发粗重,每一次都要耗费全身力量。
她好疼,好想闭上眼睛,可她还想活着……
封沫在纸张上写下“我帮你解脱,好不好?”这句话,然后放到宁丹面前,微笑着看着她。
宁丹不知道封沫写了什么。只是那坚定握着自己手腕的手,让她胸膛起伏着,断断续续地喘息,没有彻底绝望。
封沫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发现宁丹是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叹了口气。她将纸条团成一团,扔到角落,然后拭去了自己额头上因为疼痛而泛起的冷汗。
她轻柔地抚摸着对方柔软的黑发,缓缓将那只布满毛发的兔头放在自己的双膝上,在她手心里一笔一画地写道。
【我-不-让-你-变-成-兔-子-好-不-好?】
宁丹脸上透着一股黑色的死气,努力辨认着判官写给自己的话,极端绝望地握紧了她的手。
其实聪明的她早已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张了张口,呕出了大片鲜血,
但她却没有说任何遗言,只是将那双被兔毛插满的眼睛转向左仲的方位,喘着粗气,费力蠕动着青白的嘴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