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老者将目光投射过去，整个字画屋的氛围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正在为老者和中年人添茶的服务员，能够被挑选来为第三层的贵宾服务，眼力见当然是有的，连忙停下了手中动作。
字画屋安静下来。
中年人没有说话。
一双眸子投射出犀利的目光，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穿着某宝一两百就能拿下的休闲装的年轻人。
显然，叶尘说的话，他是不相信的。
但是看到跟他同行的女子时，心中又有了疑惑。
似乎在哪里见过。
想不起来。
也有可能，遇到漂亮的姑娘，就眼熟吧。
这小子真是有福气。
中年人酸溜溜地道：“吹牛皮就别来烦我。”
林青竹上前一步，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过去：“您好，我是天下楼的财务经理，这是我的名片。”
“哦？”
中年人接过名片看了一眼，上面用正楷写着“林青竹”三个大字，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原来是天下楼的林经理，久仰久仰，前段日子我去过天下楼，卖过一幅八十万的字画，你还有印象吗？”
林青竹沉思，说实话，她见过的人太多的，办过的交接程序数也数不清，怎么可能记得住一个无关紧要发的人？
就目前来说，在卖家这方面，她只记得两个人。
一是赵风华，不想记住都难，一块狗皮膏药死缠烂打。
另外一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虽然仅仅只是接触过一天，但是印象实在是难以磨灭。
见到林青竹沉思，中年人兴奋地搓手，眼巴巴地望着她。
“不记得。”林青竹绣口一吐，轻飘飘地说道。
中年人的表情直接僵住，嘴巴张了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这一位，是我们天下楼的黑卡会员，今天由我负责带他参加古玩会。”
“他说的是实情，的确跟楚大千先生做过几次生意。”
“并且，交情不浅。”
林青竹继续说道。
中年人恢复过来，笑脸相迎：“先生怎么称呼？”
他明白，楚大千是天下楼的股东，林青竹是天下楼的财务经理，说的话自然是可信的。
只是心中有点诧异。
这么年轻的小伙子竟然是天下楼的黑卡会员，实在是否让人刮目相看。
不管是他靠实力还是靠家里给的钱。
一个亿啊！古玩界的人都知道，天下楼的黑卡会员申请资格，就是必须要与天下楼做一亿以上的交易！
如果说，面前的年轻人，是靠强悍的捡漏能力，白手起家赚了一个亿，那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不过，中年人肯定会否定这种想法。
他更倾向于，叶尘是个富二代，超级大富二代，家里随便砸一亿给他玩。
如果是这样，叶尘懂不懂字画都无所谓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区区一幅字画？
“萍水相逢，有缘便是一桩生意，无缘不过是过客，无所谓姓名。”叶尘轻声道。
他拿起卷轴，还没有摊开，就直接放下了。
系统信息提示：
物品：仿郑板桥空谷幽香图
材质：宣纸
年代：近代
成色：中
品质：中
估价：2000元
叶尘心中叹气。
看中年人一开始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还以为是宝贝呢。
结果就这？
两千块钱的东西，拿出来丢人现眼？
“老弟，你怎么不看？”中年人套近乎地问道。
叶尘道：“你说说，这是什么画？”
中年人：“这是郑板桥先生的空谷幽香图。”
“我花了不少钱买来的呢。”
“你看看这字迹神韵。”中年人打开画指着上面的内容，焦急道：“老弟你倒是看看啊。”
“不用了。”
叶尘摇头道：“这是赝品。”
中年人顿时急眼了：“老弟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讲。”
“我花了十五万买来的，怎么可能是赝品？”
“无论是字迹还是神韵，都跟前年拍卖出去的郑板桥画作神似，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一样！”
中年人语速非常快。
任谁也不能接受，别人说自己的东西是赝品。
更何况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叶尘幽幽道：“前年拍卖的郑板桥字画我也看过，那是他晚年的作品，而这一幅画你可以看看，是什么时候的？”
中年人道：“我算过，是1743年的画作。”
叶尘道：“那个时候郑板桥四十岁，正是中年。”
“难不成从中年到晚年，他的画风功力没有半点变化么？”叶尘笑道：“你说呢？”
“这......”
中年人愣住了。
瞳孔猛地扩张，吞了吞口水，立刻扑倒在画上。
然后颤颤巍巍拿出手机，上面有前年拍卖出去的郑板桥画作图片。
上面的年份算下来是1760年，的确是郑板桥的晚年时期。
十几年画工不曾精进？风格不曾变化？
三岁小儿都知道这不可能！
中年人的脸色苍白起来。
颤颤巍巍地拿起字画，跌跌撞撞走出门，路过一个花盆差点撞倒。
叶尘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那位喝着茶，看戏许久的老年人。
两人目光对视。
“老爷子，想必已经看过他的字画了吧？”叶尘笑道。
“不错。”老者回答道。
“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等水准。”老者赞叹道：“比刚才那个要高很多。”
“不过，我有个疑惑。”
“你只是拿起画就放了回去，甚至都没打开，如何断定是赝品？”老者十分好奇。
叶尘反问一句：“老爷子又是怎么看出来他的画是赝品呢？”
老者道：“我的方法与小友相同，看了年代之后发觉不对劲。”
“其实我的判别方式并非如此。”
叶尘缓缓坐下，服务员连忙过去添茶。
“我只是用他能理解的方式，跟他解释罢了。”
“刚才那一幅画，用的是宣纸。”
“宣纸有三种。”
“生宣，熟宣，半生熟宣。”
“郑板桥作画只用两种画纸，一种是半生熟宣，还有一种是绢本。”
“偏偏造假的人分不清，傻傻地用了熟宣，只要拿起来摸一下就能分辨出来了。”
叶尘说完，云淡风轻地喝了口茶。
“雾草，这么牛批？光摸一下就能分清画纸类别？叶老板太牛批了！”
“哥们你新来的吧，这对叶老板来说都只是小儿科罢了，你是不知道，昨天他摸一下就能察觉出澄心堂纸的厚薄，然后发现了李煜真迹残篇！”
“这么恐怖的吗？严查叶老板祖上三代，大夏建国以后不允许出现妖怪！”
直播间里有许多新来的，听别人说了之后，兴奋地把弹幕刷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者听完叶尘的话，手里的茶杯都拿不稳，连忙放下，激动不已地拉住他的手。
“我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差别！”
“不过，以我的能力，恐怕很难鉴别出来！”
老者感叹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看来你所说的跟楚大千有几次交易，确实不假。”
“我这里有一幅张大千的互画作，请小友评鉴。”
老者把画递给叶尘。
物品：甲申作何
材质：夹江画纸
年代：近代
成色：优
品质：优
作者：张大千
市场价：80万
这老者的眼光倒是不错，的确是真品。
但是区区80万的字画，叶尘看不上。
也不是说看不上。
准确地说。
他更喜欢捡漏。
老者必然不可能是冤大头，不会让他捡漏的。
叶尘打开画，看了半分钟，将画退了回去：“这是甲申作荷，张大千的真迹。”
“小友可有兴趣？”
老者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