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儿,徐阶孙女。
还被他爹徐蟠去干什么不好的事,李平安瞬间懂了。
前世他曾经从沈德符所著的《万历野获编》中,看过一个说徐阶的故事。
说的是严世藩逼迫徐阶,将孙女嫁给自己的儿子为妾。
而当时已经是次辅的徐阶,为了大局,隐忍下来,竟然还答应了。
后来倒严成功后,这名孙女也没落个好下场,竟然被她的亲爹徐璠,给亲手毒死了。
李平安迅速展开联想,站在自己面前这一位,恐怕就是书上写的那位可怜人了。
他当下询问道:“是不是你爷爷和你爹,逼你嫁给严世藩的儿子为妾?”
徐婉儿回过头来,脸上全是震惊之色。
她低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就说是不是吧?”李平安淡淡一笑。
徐婉儿红着脸,没有说话,只默默点了点头。
她的双眼一红,顿时有一串串如珍珠般的泪水,涟漪而下。
“唉,冤孽啊!”李平安摇摇头,徐阶这老匹夫,太没有立场。
你要倒严就倒,不倒的话同流合污也行,凭什么要拿自己孙女的名节,去换严家对你的放松。
“所以你就打算先逃出徐府,再回松江?”见对方哭泣不断,李平安只得使出绝招,转移对方注意力。
徐婉儿闻言,果然止住哭泣,抬头看向李平安道:“若是李兄能帮小女子一帮,大约我是能南下吧。”
“你回到了松江又如何?”李平安又摇头道:“你二叔三叔,敢违抗你爷爷的明命令,把你藏住么?”
徐婉儿粉面一黑,顿时不说话了。
李平安却一脸淡定道:“你这样不是解决的法子,除非……”
“除非什么?”徐婉儿先是好奇地看对方一样,连忙福上一福道:“李兄请教我。”
正要说出办法来,却听外头陈大锤的敲门声。
“公子,家里来人了,李老板喊你回去一趟。”
李平安瞥一眼徐婉儿,低声道:“应该是你那老爹寻来了。”
“啊!”徐婉儿闻言,被吓得一跳,活脱脱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别怕,我去应付他。你好好在这藏着。”李平安却朝她摆摆手,出门去了。
徐婉儿默默看着李平安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她一脸期待地关上了门。
不远处的李家院子。
徐璠和李伟,正在厅中喝茶。
只是对方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怕是来者不善。
等李平安回来,却听徐璠幽幽道:“李老板,前前后后我都搜查了一遍,小女有极大可能,是被你拐走了的。”
“你,你身为朝廷命官,”李伟霍然站起,指着对方道:“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哼!”徐璠正待反驳,却见李平安进来,顿时一挥衣袖,不言语了。
“哟啧啧,”李平安上前,打量一番来人,笑吟吟道:“我当是哪位贵客呢,原来是你呀。”
“别跟我废话,现在你们应该都知道我的身份了。”徐璠一脸没好气道:“识相的,赶紧把我家女儿交出来,不然等我报官,就没你们好处了!”
“哈哈哈!报官?”李平安闻言,极为放肆地大笑几声。
然后他看着徐璠道:“你是去找南城兵马司的洪大毛,还是找宛平县的王缵宗,亦或是顺天府的查秉彝?”
徐璠闻言,面色一黑。
听这李平安的口气,跟上面这几位,似乎很熟悉的样子。
在来之前,他是查过李家的底细的。只知李平安最近跟高拱王锡爵走得很久,至于和裕王的关系,尚且不知。
而徐阶和高拱也是清流派的老战友了,所以徐璠这次是来要人,而不是带人来搜人。
他当然不知道,李平安确实认识前面两位,二后面顺天府尹的名字,李平安只是听过而已。
见徐璠不说话,李平安朝李伟使了眼色。
“徐大人,”李伟十分懂行道:
“我从贵府回来时,确实没有见到你家女公子,不信你大可搜一搜这个地方嘛!”
徐璠面露难色,刚才来的时候,确实喊了几嗓子,也没听见回应。
要是搜的话,他看着对方父子二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心里有些发虚。
‘难道真的不关李家的事?’徐璠眉头紧皱,要是因为此事搞得满城风雨,他徐家的脸面往何处放呢?
见对方犹豫不决的样子,李平安又上前道:“徐大人,你再去别处找寻吧,令爱确实不在我李家。”
“你们……”徐璠被父子两人怼得说不出话来。
特别是李平安,一副看热闹的模样,着实让他难忍。
“也罢,我再去别处寻找,若是让我知道你们私藏小女,哼哼!”徐璠的话语里满是威胁之意。
“知道,知道。”李平安撇撇嘴,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
偏偏徐璠知道,对方不把他当回事。
他也不想在这继续丢人现眼了,便一挥衣袖,气冲冲走了。
“徐大人慢走,天黑小心脚下。”李平安一直把对方送到院门外,眼看对方上了轿子,消失在街口,才回到院中。
李伟压低声音,好奇问道:“怎么是女儿不是儿子了?”
“本来就是女儿,我们一开始都被骗了。”李平安嘀咕一句,同样低声道:“刚才她已经跟我坦白,名叫徐婉儿。”
“徐婉儿?”老李默念一变,面色微变道:“不是,既然是女儿,你怎么不把人交给她爹啊?”
“喂喂,你不是收了人家银子么?”李平安不满地瞄老李一眼,提醒道:“做人不能这么不讲信义吧。”
李伟却不以为意道:“大不了把银子还给她就是,把个女娃藏在我家,这叫什么事啊。”
“老李,做人有点同情心好不好?”李平安白了老李一眼,轻声道:
“送回徐家,这女娃就会被他爷爷和父亲,送到严家去当人家孙子的小妾了。”
“什么?”老李闻言,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她爷爷可是徐阁老,怎么如此作践自家孙女。”
“呵呵,”李平安轻蔑一笑道:
“有些人啊,看起来道貌岸然,是什么清流领袖,其实连个人都不会做的。”
老李也是有恻隐之心的,闻言面色数变,终于还是弱下气势道:
“那,那接下来怎么办?”
李平安却斗志昂扬道:“待我去会一会这老匹夫,好好教他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