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再是所求无门。
修仙界中那么多修士与人，无论草莽也好，仙门正道也好，只要道义坚定，都能够得到天道的垂青，化解天地间一切凶险。
若是一味地追求功绩，只怕就会落入魔道，永坠黑暗。
人世间，从来没有一条正路是一帆风顺的。
……
“东申来信了么？”
“来信了，白画司所画之像被拒之门外，她说那些不过虚妄之相，她身为佛国之主若是勘不破，沉溺其中，反而是毁了佛国。”
“慕容国主聪慧，这一语双关，反倒是指朕在乎这些不够坚定。”
百灵目睹于此，摇头辨别：“怎会？不过是用来一解相思之物，我反而觉得慕容国主这样是以逃避，才是最为挣不破的那个。”
檀香缭绕，桌案前摆着几张画像，一个眉间朱砂红如血，一个骑马飒爽英姿，眉目间又不尽相同。
顾飞倾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拿起画纸仔细观察。
“可她比朕幸运多了，她与欺离子渡过的些许岁月对她来说不足够，对别人倒是足够了。”
顾飞倾叹息一声，“朕交给她的东西，她做到了么？”
百灵：“做到了，国主说终有一天您会与她再次相见。”
顾飞倾目光落至窗外，窗户敞开，夜色正浓，繁星点点，如墨泼洒。
百灵走近她，“陛下，您想做些什么呢？”
……
人间风雪依旧，眨眼间就过了数百年，大雪纷飞之年，寒冷的冬日悄然降临人间。
冬日的冰雪来得快，去的更快。
没过几日，雪已消停。
整座城池就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繁荣。
顾飞倾与百灵站在高檐下，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一片萧索。
目视着远方的天际，一颗流星划破漆黑的苍穹。
很快就有人来传报："单狐国君驾崩，新皇继位。"
"......"
顾飞倾对此只能表示说李诩还真是急不可耐，怕是这一天也装不下去了，还真是为难她了。
不过说归说，还要跟她装些样子，刚转身进殿要开口，侍官来报，知晓何人到此，还有些意外。
那天曲星夙在她怀里出气长出气短，也是难得想起自己还有兄长、父亲，很惋惜地说未能为他们做个一星半点。
风清羽只是安慰能有此孝心，父亲知道定会欢喜。
曲星夙躺在她怀里，周身血液汩汩，再无生机。
她望着周边平静下来的状况，风雪散去，血流成河，望着泣不成声的清衍子与叶如鸿，他怀里抱着恩师，她怀里抱着好友，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段日子。
步步走来，谁又与谁有什么区别。
待清算战场，稳定列国，继承大位，风清羽也继承妖尊之位很少觐见。
“顾飞倾……哦不，该叫你一声陛下了。”一道轻盈的脚步声响起，她转身，便看到如竹身影款款而来，唇角含笑。
“朕也是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顾飞倾恍若隔世将手搁置桌边托腮看他。
话一出就有人过来这么叫她。
“顾飞倾顾飞倾！”
小跑过来一少年长相之人，仔细看，她眉眼弯弯，眉宇舒展，眼神明亮，哪儿还有半点当初宛被囚禁在牢笼之中不得自由的模样。
“怎么了？”
少年横冲直撞，一点也不顾宫中纪律，却也没人敢告诫她，正扁着嘴要告状，扭头一看如竹身影，吓得一缩。
顾飞倾笑道："阿菀别怕，那是朕的朋友，怎么，来叫声叔叔？"
风清羽：……
顾飞倾与风清羽对视一眼，不知为何，他眼里竟有一些似笑非笑的意味。
"那你想让她叫你什么？"顾飞倾挑眉。
"你觉得应该怎么叫？"
阿菀一脸纠结。
"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风清羽无所谓道。
“是不是银皋又欺负你了？”
阿菀摇头：“沈姨说，阿姚有客人我就晚些再来。”
"好，阿菀是个乖孩子了。"顾飞倾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风清羽见她离去，问了一句，"你怎么把她养成这样子了？"
"没有多加管束，让她自然成长，以前她负重前行，现在只不过是让她放松一下。"顾飞倾摊了摊手。
风清羽垂眸，似是在想些什么，“吾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相议。”
顾飞倾：“猜到了。”
风清羽：“羽月仙君带来的种子，吾父已经代养在溯回之地，不出千年，那里会成为新的一界。可吾族仍旧式微，吾想……”
顾飞倾挑眉："想找个合作伙伴。"
"你知道？"风清羽有些诧异。
顾飞倾道：“朕不仅知道，而且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毕竟你是妖族的统治者，需要一个强力盟友，不过分。”
风清羽一愣，点了点头："是，确实需要一些新鲜血液，让吾族重振旗鼓。"
"那你是想联因了？"顾飞倾挑眉，望着他腰间的飞兮笛，“是觉得朕拦了你的好桃花？”
风清羽："......"
顾飞倾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下意识提醒着：“是要羽族，是要北海，亦或是朕，你可要想了。”
风清羽沉默了片刻，抬眸看向她，"你若愿意助吾一臂之力，吾便助你。"
顾飞倾一怔，"不后悔？"
"不后悔。"
顾飞倾："我想知道为什么？"
风清羽看她，"因为值得。"
...
山巅上的火烧云，层次分明，颜色由西向东逐渐变淡。
顾飞倾看着闪过来的金光，神念一动。
东申，接连诸毗与踏雪的山脉上。
灰袍人解下腰间玉佩、佛骨、还有那几本书，就此掩埋。
他转身望着而来的顾飞倾，目光温柔。
“回来了？”
“回来了。”
“不走了？”
“不走了。”
“得到答案了么？”
“得到了。”
天际洒下如飘絮的落雪。
冬日过后，就是新生。
这些年，顾飞倾与他朝夕相处，两人早已成了默契，也并非想与她争。
只是，希望能在最艰苦困难的时候，共同度过难关。
一切都尘埃落定。
他的心情并不糟糕，只不过是想通了些事，心底也有了新的一丝牵挂。
离去之后，东申上空乌云压顶。
山巅上有人抬起头望天，目光灼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