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衍子的脸色有些苍白。
李相商冷笑了一声，呻吟着转动臂膀走了过来。
他伸手一招，那把四方剑又落回了他的手中，他手腕轻抖，一道凌厉的剑气劈下，却在中途被击了回去。
李相商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做什么？”
顾飞倾努力想挤出个笑容，但清衍子投射过来的目光，像是在克制着一种难以言宣的极度痛苦。
于是嘴角怎么努力都没笑出来，便转过身，“昆仑仙君也算是助我一臂之力，功大于过，我也不应该与他计较。我还有事在身，先行一步了。”
顾飞倾离开昆仑墟，一刻不停赶回西琼。
到了地方，立马奔赴前线，攻城之日少则数日，多则三五个月，她不敢怠慢。
单狐一直兵强，西琼在多年以前输给它们，也一直在修身养息，若非此时化作道魔之争，以红尘之力相斗，根本不可能短日间取胜。
她在前线不眠不休，卓施琅则是代替了项菀整顿朝纲，有沈羽凌帮衬，短短一个月内，雷电风行，已经重振山河。
顾飞倾站在相城墙边，看着下方一座座高耸的楼宇，下方吵吵嚷嚷，是要与她拼了。
“畜生，还我儿子——”
“杀了你，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我的儿啊！”
各种哭喊声，谩骂声混杂在一起，让人听着耳朵都疼了，更加烦躁。
沈羽凌担忧：“我们只负责除魔，你说她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有人做了手脚。
顾飞倾冷静道：“很快就知道了。”
“最后这一仗，我们胜利的希望渺茫，你也要小心。”沈羽凌对顾飞倾叮嘱道，“若是实在没办法，你就回禅音。”
顾飞倾笑了笑，摇摇头，这些别的不说，她只是想快些结束战事回来。
“我自有主张，放心吧。”
沈羽凌拍拍她肩膀，“一路顺风。”
沈羽凌说完转身离开，身影快速地穿梭于战场上，在那一抹红衣之上，留下了无比耀眼的一笔。
江蝶秋小跑过来，见下方吵嚷人群手一挥，降下金色蝶粉，登时间人群变得安静下来。
又率先开口：“顾飞倾，城主来了。”
顾飞倾眉毛一挑，转身朝着城门外望去，江蝶秋又是神秘一笑，“她呀，据说还带来一个客人。”
“客人？”
“对呀，可比你讨喜多了。”江蝶秋小跑带路，心情可比一开始好多了。
不论这客人是谁，音黎入尘世，总得去见一面，不过刚一踏入楼内，就听见热闹的笑声，顾飞倾心里咯噔一声。
抬起头，果然入眼就看到那一袭青袍，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所有情绪掩去，迎了上去。
那欺离子长相的人往这边一看，身下黑蛟也注意到了这边，“阿黎，她是谁，为什么表情这么凶？我不喜欢她。”
“……”
顾飞倾走近，轻咳一声，音黎一看到她，立即恢复了人身。
依慕容璎对欺离子的相护之情，竟然舍得让她出来？她忍不住腹诽了几句，欺离子却在那边笑得更加灿烂。
顾飞倾皮笑肉不笑，“她不在东申好好呆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音黎眨巴眨巴眼睛，“这不是想你了嘛，顺带捎了一下。”
欺离子看了看周围，“这里是......哪里呀？”
“玉泉城。”
欺离子笑眯眯地凑过来，“阿黎，去好玩的地方，不能骗我。”
顾飞倾心里暗自嘀咕：你要是真去了，我可就要遭殃了。
欺离子的小脸凑得更近，“阿黎，带我去嘛！”
“阿姚，她不喜欢待在这里，反正有我在也不会出什么危险。”
“......好吧。“顾飞倾点点头，“不过最近不太安分，这一路上，可千万不要乱来。“
“知道啦！”
音黎化作蛟龙，带着欺离子乘风而去，停在玉泉前，一摆手，“去吧，记得不许跑太远，不然我可不管你了。”
玉泉水泛着微波，清澈见底，泉面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这里天高海阔，风景秀美。
顾飞倾看着欺离子在草上欢快的奔跑，一些鹿儿在水边上泣饮，好奇地看着四周，不时发出一两声叫唤。
顾飞倾看着她欢乐的模样，心里有些怅然。
“我之前在东申可没见过她这么开心过。”
音黎目光在欺离子身上一转，那双眸子里洋溢着无比的喜悦，“她生来自由，不适合拘束。”
顾飞倾赞同她的话，她是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保持一颗童心，永远快乐，有什么不好？”
欺离子的长发随着风飘扬，只有这里，才能够让她释放天性。
“若是你呢？你是愿意与她这般，还是愿意如今这样困难重重，进退维谷？”
“她有很多人念着她、想着她，我若如她这般也未尝不可。”
“也有很多在念着你，不管原因如何，也算是真心实意。”
音黎一怔，随即笑了笑：“我知道你的答案。留存记忆，虽十年留置，亦不会忘记分毫。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像慕容国主那般对你。”
顾飞倾眼中闪烁出点点星芒，这样的感觉，不知道从何而来，“那你不该问问我的意见？”
“你想说，就会说了。”音黎一笑，“我知道你会选择留下来，因为你舍不得，舍不得那些陪伴你的朋友。但是有些东西，你不能一味逃避，必须要去面对。”
顾飞倾看着水波粼粼，泉边的青衣人不知道在研究什么，感受到她们的目光抬起头来，笑得温暖明媚，如盛日太阳。
她笑得这般自在，这般无忧无虑，顾飞倾想，她和欺离子之间，或许是一种缘分。
“既然如此在意她，为何又会将她送来？”
“她若留在东申，万一被问天岛的人看了去，哪里还能看见她的笑容？
东申静中求生，但她乃一国之主，这几日来交战，也波及到太多。
她多少也要为自己的子民而战。
她说此战胜了，她不会多管闲事，若是败了，更无能为力。”
“我倒是挺欣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