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不到八点，四人提前来到了一楼大厅等候。
卓凡有点轻微头痛，看来那粒解酒药没有抵消所有的酒力。
雷安和昨天一模一样，感觉不到他疲劳也感觉不到特别有精神。
余诗琴和往常一样，仿佛做完的混乱没发生过，完全想象不到她昨晚怼着卓凡对瓶吹的样子。
马媛看起来就不怎好好了，好像还在宿醉，从到大厅开始就一直扶着头。
卓凡不是没见过女人发酒疯，只是没见过这么疯的，昨晚要是有个火堆，估计能把他烤了。接待部的女孩一直非常在乎形象，这下被他抓到了把柄，让她知道昨晚都干了啥。
“诗琴，昨天——”卓凡坏笑着看着正在检查妆容的大波浪美女。
“记不清了。”余诗琴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打断。
很有一套啊。卓凡眨巴了下眼睛。
八点整的时候，李总和他的秘书还有两个保镖从电梯出来了。
司机已经驾车在酒店门外等候，一行人没有多言直接上了车。今天上午的工作是到煌升矿业的矿产现场考察。
昨天吴昭莉发送的今日行程没有任何工作内容的只是，只有一句话“仔细观察”，四个人都是一样，没有区别。
卓凡知道信息搜集的重要性，但自己毕竟是搞分析工作的，对搜集的工作只能说尽力而为。但特别交代这句话，怕是有别的意思，这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卓凡他们的车队跟着三辆煌升的越野车驶出了峡谷，又回到了那个看不到边的荒石旷野上。
路上行驶了一个小时，景色都没什么太大变化，似乎南区到处都一个样。
到达了目的地，矿区上的工作人员给了他们每人一件长款的防晒服和一个护目镜。起初卓凡不明所以，后来到了采矿点之后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个矿场是露天矿场，满天黄灰，空气似乎都变成了沙黄色，加上炽热的太阳，感觉更加热燥难耐。
卓凡见到了这辈子见过最大的矿坑。这矿坑是个圆锥形的，上面的直径有一公里多，深度有三四百米，矿坑里面一圈一圈的简易石路盘旋至坑底，看上去有种惊巨的几何美感，十分雄伟。
卓凡他们站在坑边，马媛有点不敢朝下看。不时有些运送矿土的卡车从坑下出来，这些卡车的轮子比人还高，一辆卡车有二十个这样的轮子，这些巨型卡车所过之处激起的灰尘犹如一场小型的沙暴，人隔着都看不到影。
李总和他的秘书几个人带着到处查看，两个保镖紧随身后。不过看上去也就是走走过场，摆摆样子。
卓凡他们没跟着李总，四个人在矿坑边上东瞧瞧西看看，像是来旅游的一样。他们身后有几个和他们一起乘车来的煌升矿业的人远远地看着他们，不知道是保护还是监视。
卓凡没来过矿区，也不怎么感兴趣，如果在这里呆一上午，怕是要吃土吃到饱。
雷安站在矿坑边上，静静地看着坑底。余诗琴和马媛坐在一个临时工棚的屋檐下的椅子上，躲避着骄阳。
“仔细观察是什么意思？”卓凡来到雷安身边。
“就是仔细看这里的一切。”雷安淡淡答道，他已经在这里看了十多分钟了。
“看出了什么没有？”卓凡学着他看向矿坑里面，看不出什么异常。
“有。”
卓凡眉一皱：“有什么问题？”
“矿工，他们不像是在这里长期工作的样子。”雷安不动声色的说道。
“说详细点。”卓凡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躲太阳的余诗琴和马媛，余诗琴给了马媛一瓶防晒霜，马媛正在胳膊和脸上涂抹着。
“石钼矿是一个很特殊很稀有的矿石，常埋于地下且非常分散。大的石钼矿石有枕头大小，小的只有拳头大。而且非常易碎。”雷安平静地说着，站着没动，看着都不像在说话。
“石钼矿石的原石大小和价格直接挂钩，因此开采工作非常繁琐细致。需要用探测机反复探测矿石位置，边挖边找，到能确认到足够浅的时候再由有经验的矿工手动挖出来。晚上因为气温低、视野差和治安的原因不会进行采矿工作。所以挖掘石钼矿的矿工大多皮肤晒得焦黑，这些矿工的不是长期在这里工作的人。”
卓凡狐疑地看着矿坑里工作的矿工，那些人的皮肤和昨天杜姆街上看的那些人差不多，虽然在他看来可能分不清黑和焦黑的区别，但他相信雷安的说法。
“还有那些卡车，和挖掘机。”雷安稍微侧头，看了看那些矿坑里的车辆设别。
“挖机因为常年挖土，经常需要去挖坚硬的石头，所以挖斗的斗齿永久了会被磨得乌黑澄亮，你看那些机器大部分都不是这样。卡车也是，看上去满车是灰，但轮胎中间的缝隙都比较干净，不像是长期使用的车。”
“这说明什么？”卓凡对雷安的观察力之高有点惊叹。
“只能说明这些人和设备都是短期内加上去的，对于一个稳定的矿业公司来说不正常，更深入的分析我是不擅长的。矿不挖不出来。如果他们掩饰什么，肯定是
有原因。”
“矿不挖不出来？”卓凡第一次听到这话。
“哦，这是南区谚语，意思是，结果你不去找，不会自己出来。”雷安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了本地话。
卓凡哦了一声，这种情况如雷安所说的可以算有点不正常，但也在合理范围之内，如果有上游公司来视察，临时摆摆样子也说的过去。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余诗琴，她和马媛坐在一张长椅上，两人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杯水，各自悠哉地喝着。再看看矿坑里露天作业汗流浃背矿工，感觉是一线之隔的两个世界。
“矿坑的工作这么辛苦，又是稀有矿物，矿工的工资应该很高吧。”卓凡问道。
“杯水车薪。”雷安简单地回答了四个字。
整整一上午他们都在矿坑上。余诗琴和马媛基本都在那个工棚下坐着，雷安像导游一样被卓凡拉着东看看西看看，直到被太阳晒得受不了了，才跑去和余诗琴她们待在一起。
十一点的时候，所有人都回到了车上，准备返程。
汽车启动的时候，车内空调打开，一阵凉风吹来，卓凡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看看已经脱下来的防晒服，已经变成了土黄色。果然南区衣服旧得快，根本看不出两个小时之前还是件新衣服。
四人在座位上扇着手，希望尽快驱散这股燥热，连雷安都忍不住用手轻轻扇着风。
“早上的工作结束了，把各自的看法汇总一下吧，我们不能白来一场，总要有点结果。”虽然在卓凡看来问题不大，但出于对工作的负责，不管事大事小，他有必要搞清楚。
“雷安的想法已经和我说过了，简单来说就是矿区里临时增加了很多设备和人手。可能是为了应付我们的视察临时摆摆样子，也可能是别的原因。现在把你们了解到的情况也说一说，看能不能找点头绪，这是为什么。”他把话一口气说完，看着余诗琴和胡媛，其实他不指望这两个坐了一上午的人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马媛双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地坐着，有些涨红了脸，她确实没有什么能说的，一上午坐在那里几乎没动，也没看出什么。
“你这么一说倒是的，我在工棚工具架上看到安全帽大部分都是新的，我还觉得有些奇怪。”余诗琴说道，她看了一眼卓凡，浅浅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听说这里发现了一个新的石钼矿脉，现在还未对外公开。”
卓凡露出一脸吃惊的神色。
“你怎么知道的？”他问道。
余诗琴似乎等的就是这个表情，娇柔地捂嘴一笑。
“我问的呀！”
“是那个给我们水的哥哥告诉我们的。”马媛积极给出了答案。
“哥哥？”卓凡奇怪地看了余诗琴一眼。他对工棚里的那个矿工有点印象，年纪大概有五十多岁了。
余诗琴哼的一声摆开头，看着车顶。
“还未对外公开是什么意思？”卓凡对雷安问道。
“南区的矿脉现在都是由政府勘测的，勘测完成之后一般不会立即公开宣布发现了新的矿脉，而是先找到矿业公司，分配开采权。所以一般当对外公开发现新矿脉的时候，开采权基本都已经定好公司了。”雷安回答。
“怎么听着感觉好黑，这不是充满了暗箱操作吗？”卓凡觉得可以有很多文章。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一发现就公布，矿业公司可能会为了争夺开采权大打出手，有时候甚至会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曾经为这事出过大乱子。”
“矿业公司都这么凶的吗？是企业还是黑帮啊？”卓凡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南区就是这样，拳头不硬做不了事。所以现在发现新的矿脉不会立即公布消息，而是先把一些大的矿业公司找来，先在桌子上协商好开采权归谁，谈好了再公开，避免发生纠纷。”雷安把这种安排的原委讲了清楚。
“你们在说的是石钼矿吗？”马媛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是的，怎么了？”卓凡看着她。
“石钼矿是很稀有的资源，在公司里供应都很紧张，我们这次来谈的续约合作事项，指的就是石钼矿石的往后的供货合同吧。”马媛有些不自信的说道。
听到这话，卓凡凭职业本能感到了一丝蹊跷，这个他本来感觉没什么特别的矿坑之行似乎背后藏着各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