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倾上前挑开。
风清羽此举竭尽全力，硬是让曲星夙肩头血流如注，半跪在地。
“风清羽！”
她大声喊叫，想让他停下来。
风清羽似乎没有听到任何人的话语，他眼中满是愤怒和杀意。
“让开！”
他一掌挥下，顾飞倾被迫往后飞了几丈远，嘴角沁出了鲜血。
她眼前一黑，栽倒一个怀抱里。
有人叫她的名字，却是无论如何都听不见了，仿佛身体已经远离灵魂。
此时，天光亮起，彩霞散去，镇星大耀四方。
一道光线照射在地上，将昏了的人带走。
过了许久，顾飞倾倏地睁开双眸，抬眼望去，被这里的情形所震惊。
雪山亘古延绵千里，有些地方云雾只飘浮在上面，挡住了山顶，犹如银峦直插云霄。
无所谓天，无所谓地。
也不知道什么地方。
朔风严寒，暴露在外面的肌肤，像被它划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难熬。
那经络受损的痛浑然不觉了。
“顾飞倾，怎么伤得这么重？”
雪天里这声音空旷，也带着说不出的熟悉，她压下怪异。
“谁！”
“是我，认不出来啦？”那声音叹了一声。
“你是…雪重师姐？！”顾飞倾大喜过望，“你还活着！”
“活着。虽然也不太好。”
“那天到底怎么回事，我明明到处找都找不到你们。”偶遇死而复生的故人，顾飞倾喜悦非常。
“过来说，你能听见我的方位吗？”
顾飞倾循声听去，她点头。
“过来。”
这里的天、地、河、山，清纯洁净；没有泥潭。
有的只是寒冰彻骨。
反正她都到这里了，还怕什么？
她尝试迈出步伐，也不知道为何经络疼痛尽数退去。
刚一进出几步，雪花也越来越大，像织成了一面白网，茫茫一片，铺天盖地，什么也瞧不见。
顾飞倾心中有些发慌，不由加快了速度，一边走一边运气寻觅着万雪重的踪迹。
她快步走上前，却不料，雪花骤停，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她一时迷路，又不敢贸然使用法术，于是一步一步艰难前进，走了一会。
撑不住便运转真气，这雪地似是没有尽头一般。
甫一运力，漫天飞舞的雪花如刀刃割来，每次都打在身上。
跟长了眼睛一样。
“……这雪好厉害。”
别说她了，就算道宗的长老们来此，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
“慢来，你强它越强。”
万雪重说着，“用心感应，试着引导它们。”
顾飞倾闻言，果断地收敛气息，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她看着那些飘在身旁的冰晶，不禁打了个哆嗦，连忙收摄心神。
“雪重师姐。”
“嗯。”
顾飞倾继续道："你...还好吗？"
过了好一阵子，万雪重才缓缓开口道：“你呢？”
“我......”
“你的经脉，如何断了？”
顾飞倾脸色有些苍白：“你们不在的时候，我经历了很多事。”
“这些是冰雪精魄。”万雪重也不多问，解释道，“是至寒之物。”
顾飞倾点头，这些东西，的确不同凡响。
“你体内有一团火焰，这些冰雪精魄正是冰火相冲的克星，它压不住那团火焰。你可以试着为己所用。”
万雪重接道：“只不过你现在还不适合，等你恢复了灵根，才可以尝试着吸收这些灵气。”
“你怎么知道我体内有火？”顾飞倾问道。
她走到如今，少不得凰珠的推波助澜。
“万物有灵，我察觉你身体里有一股强烈的气息，那是一种不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
“无从知晓。”
“那，你可有办法帮我化解掉它？”
万雪重思索了许久，“等你过来了，我再想办法。”
顾飞倾正寻找着，上方天地突变，那不远处原本平静的雪峰之上现出一点天光，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她心中一动，却见天光浮去，现出一朵莲来。
花蕊上的冰晶，随着它的摇曳，缓缓绽放开来，一缕缕冰雾从里面飘出。
它之绽放，如美丽的华章，层层叠叠。
莲中剑带着飓风暴雪，绽放着想让人占为己有的威能。
顾飞倾看呆了眼睛，这剑不就是万雪重的剑？
一个闪神被冰莲投射出来的冰晶，打入体内，顾飞倾大惊失色，不管不顾运起灵力，朝着那处山峰而去。
冰莲上有着一丝丝奇异的纹路，那纹路似曾相识。
这里究竟是哪儿？
她一路飞奔而过，终于来到山巅之下。
远远的，在白雪皑皑的山坳中。
她望见了躺靠石壁的万雪重，她还未欣喜却察觉不对。
她眼前的人在雪地里不知躺了多久，已至了无生机，肌肤发白。
若不是发色与雪色黑白分明，她能与这茫茫天地融为一体。
万雪重的身上沾满了雪花和雪屑，让顾飞倾全身血液凉尽。
故人重逢的喜悦霎时间被冲散的一干二净。
她给万雪重拂去身上学雪渣，握着她失了温度的手，声音颤抖尝试着呼喊一句。
“…师姐？”
“在，我在剑里。”万雪重飘渺的声音从山巅传来。
顾飞倾抬头，眼中尽是迷惘，“怎会如此？”
“本是剑灵，在剑里才不奇怪。”
是剑灵……
“你岂会是剑灵？”
“顾飞倾，我上代主人叫霜吾。剑名为她所取，剑法以她法名所取。”
万雪重声音在这冰天雪地也不是那么冷了。
“她舍了一颗心予我，给我一具肉身。”
听着这些过往，顾飞倾心下纠结，“那你还能回来吗？”
万雪重许久都没说话，天地静得只有雪花飘落声。
“不回了，我别无所念，有过躯体足矣。”
红尘也并无她可留念之人。
“顾飞倾，将我埋了吧。”
“……”
顾飞倾略感诡异。
见她久久未动。
万雪重又道：“剑灵有心，代价颇大。我虽转世成功，可也离开了她，不得自由。”
“生只此一次，归却是千奇百怪。”
“如今，归是最好的结局。”
万雪重的话一向说得很简单，很有力。
在这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中，她这提议实在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
只不过。
“……顾飞倾，你管这叫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