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君不必叹恼，帝王应有后，见不着她本人，后人也不差的。”红叶适时道。
“哎……你是不知，战乱城破，一个稚子……”
顾飞倾面上不显，只是一味附和着，“羽凌好志向，我等在此祝羽凌心想事成。”
提及过往，顾飞倾又是骄傲，又是伤心。
心中难受，不想在此多做停留，只能微笑颔首，欲起身离去。
她此前换了一身水黄色衣装，雪花无声落到她肩上，分外显眼，沈明不知听了多久，见此下意识给她拂去。
沈羽凌收在眼里，当场收剑怒喝：“你干什么！”
纷纷都被吓一跳，沈明尤最，表现得十分迷茫，手伸到一半停在空中，落不是，不落也不是。
沈羽凌满是恨铁不成钢：“他眼里只有臭钱，你可别被迷惑了。”
她态度大变，氛围陡变，顾飞倾却觉得极有意思：“你原先不是这么说的。”
“我之前说着玩的，你怎么还当真上了，那不是跟烂人比烂人，总得挑一个出来不是。”
“……”
她分毫不惧沈明的黑脸跟隐隐怒意，他轻哼一声，又驶着轮椅离去。
顾飞倾哭笑不得：“我说你一而再再而三气他做什么，好不容易开窍，别又被气堵上了。”
“不爽，活了几十年的气总得撒出来，谁让他以前跟我嘚瑟，早就看他不顺眼，总得让他也受受。”
“你开心就好。”
“你不会心疼了吧？”
“……别闹。”
次日，天色发白，顾飞倾耽搁许久，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告别时背后声起，“顾飞倾。”
红叶走了过来，她依旧憔悴的脸上有了血色，过来瞧了她许久，发自内心一笑：“我果然没看错人，祝你一飞冲天。”
一连两次都是她送别，顾飞倾也不由一乐，承了祝福，有她看着百灵，她一百个放心。
去与沈羽凌通报了一声，她纵身跨上白马，踏上征途。
两日的不停不歇，她终于到达云雪山下，下马拍了一下马后腿，见它马不停蹄溜进山间，也起身上山。
白云宗大门一开，皆为往来，有人在她前，有人在她后。
上山的路长又远，不少富家子女受不了叫苦连连，只得停歇一刻。
顾飞倾边走边看，她走得并不快，迈的步子也不大，却见那停下来的人离她是越来越远。
一步犹如三步的距离，很快便拉开了距离。
她心头一跳，不再犹豫，拔腿就往上走。
越往上人越少，清晨的茫茫雾色褪去，只余云朵飘在山间。
顾飞倾也朝着向一旁而去，望见了一片蜿蜒起伏，轻柔的雪花洁白如玉，盖在众山。
不远处还盖着些许竹屋，她对君竹长老的话毫不怀疑，是真的喜欢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中升。
她也终于看到尽头，山头同样十几个娣子接待，都着了一样轻薄柔软，行动间如水流动的服装。
她的令牌被一个精英娣子看了一看，拧眉又舒展开，“这……罢了，顾师妹，跟我来吧。”
顾飞倾被她带领，与人群错开，忍不住问她：“师姐，可是有什么不妥？”
娣子的声音传来：“无妄峰的那位很少收徒，如今收你为徒，也不知道你是走运还是不走运。”
顾飞倾不解：“……他可是不好吗？”
“这我就不知晓了，我只是个娣子，长老们的生活我岂敢置喙。”
“……”
顾飞倾又想起山脚一事，娣子只是轻笑：“心不定，易生退，爬个山而已，就难倒啦，道途艰难，可怎么撑下去？”
原来如此，这应该是温和版的劝退。
云雪山积雪皑皑，山脚下虽都化了滴水，这里还有厚厚的不少
一路走来不少竹屋，这平白盖的也无人居住。
再路过个茅草屋，她一直往前走才看到全貌，那两层高的建筑立在悬岛上。
里面是一处四面环廊的园内，中间是一颗参天大树，雪落枝头，掩盖着本来的颜色。
廊外还能观山下风烟飘渺，白云悠悠。
她前头的颜朱左右望了望，说：“这里人少，也没个管事的，我带你去住处瞧瞧。”
那娣子带她上了二楼，给她提示了那两间有人，让她其余随便挑几个。
顾飞倾对不用分等级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心中怪异，都做好了人少的准备，没想到比想的还要少。
这都不是屈指可数的程度了，就两个人还需要数什么啊。
顾飞倾随便挑了个各隔两间的屋子，娣子点头，等她放了包裹，一边说一边带她看。
“这里是藏书的地方。”
顾飞倾看这书屋典雅，书架上都积尘了，想必平时没人看，颜朱也刚好给她解答。
“这里的书藏的都是封云长老闲暇之际收集的，图得就是一乐，你若是想要有所进步，最好去宗里无眠斋里去看。”
“封云长老…就是我师……老师？”顾飞倾也不知晓自己拜入了哪个山头，拜入了谁门下。
颜朱点头：“可以这么说。”
顾飞倾诧然：“不用行拜师礼？”
颜朱莞尔：“不用，封云长老闲云野鹤，不居这个虚礼。再说了就算你有这个心，也不见得找到人。”
“……”顾飞倾顿口无言，合计她拜了个不靠谱的人做老师，一时之间对自己的未来十分忐忑。
颜朱似是有所察觉：“你不用害怕，我们都是统一去千秋阁上早课的，长老也只是偶尔提携一下，不碍的。”
顾飞倾微微松了一口气，颜朱继续给她指引：“那里是打坐之所，但心定随处皆修炼，你别被此框住了。”
“那里是洗濯之所，每个堂里都有。”
雾气腾腾，是个温泉，顾飞倾满意至极，还真是应有尽有。
“无妄峰管的比别的地方都松弛，没什么避讳的，只要不越界皆可。我是执法堂的娣子颜朱，你有事可去执法堂弘光阁找我。”
说着她又想起一些事，“你是这批试炼山出来的，可去执泽堂领错失补偿一份，别忘了。”
待顾飞倾点头，颜朱浅笑：“以后你就在这住下了，欢迎你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