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刚才车祸梦境中，那个消失的女孩跃然纸上。
速写。
旁边还竖版签着三个大字：路若伊！
为了防止时间流失带来的记忆模糊，防止记忆模糊后大脑对记忆二次加工，陈宁以最短的时间勾勒了女孩的样貌。
北方的冬日，地暖不算太热，但室内空气干燥十足。
陈宁打开加湿器，打开电脑。
“路若伊……”
陈宁键入搜索【32年径川大桥特大电车事故遇难者名单】
“十六年了，有些记不清遇难者名单里有没有这个名字。”
陈宁嘟囔着找了半天，打开一个搜索。
【林乐、王平、段瑞山……】
目光扫过，陈宁在父母的名字上稍作停顿，落在最后一个名字上。
“路若伊！”
陈宁眉头瞬间皱起。
“还真有这个人？”
陈宁点开名字，眼睛打着马赛克的半身像跃然眼前。
与梦境中一般无二！
拿过速写再对比片刻，确认无疑。
“所以究竟是什么情况？当年车祸她知道会发生？”
“那她怎么也成了遇难者？”
“能预见车祸，车祸是她主导的？那不是一场意外？”
“在我的梦境里，她又怎么消失的？”
……
陈宁陷入沉思。
十六年前，如同刚才的梦境一般，陈宁随父母旅游，乘大巴返回的时候出了车祸。
只不过当初的他可没有预见危险，更没有像刚才的梦里。
砸了车、换了车。
也没有叫路若伊的女子搭讪。
更没有当场死亡，而是侥幸存活，摔断了脊柱，高位截瘫，脖子以下没有知觉。
爷爷料理了父母的后事，将他接回家养了一年。
第二年征得他的同意后，爷爷替她报名脑机接口临床试验。
手术成功后，不知为何，陈宁就有了做清醒梦的能力。
梦中的世界千变万化，遇到的事情也千奇百怪，但基本盘还是立足现实。
只要睡着就会做梦，好似小说影视里，穿越到了平行世界一般。
确实。
一开始陈宁也确实是这么以为的，但他慢慢发现，这只是单纯的梦境。
只不过这梦境里，自己是清醒的而已。
每次的梦境都不一样，很少有重复的梦。
梦中的人和事，几乎全都是陌生的。
除了这次梦到十六年前的车祸之外，梦中出现自己身边人物和事件的次数不超过五次。
那时候年纪还小，过了最初的恐惧和担忧，陈宁以为自己获得了传说中的金手指。
开始在梦境中肆意妄为。
后来有意识在梦中学习技能、知识。
十五年来，陈宁通过梦境，见识了太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经历了太多。
不光学到了千奇百怪的技能和知识，也在一个又一个的梦境事件中，锻炼出了泰山崩于面而不改色的本事。
……
当年的车祸被定义为意外事故，这么多年过去，陈宁还是第一次梦见。
但是根据梦到的，寥寥几次和身边人相关的梦境。
陈宁初步判断，在自己的梦中，除了自己干预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
“所以，这路若伊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宁翻动鼠标，一个个陌生的名字点开查看。
与刚才梦境中的人物意义对比。
没有出入！
同时，也确定了那个留着胡茬的奇怪中年人，叫【贺逸阳】。
又搜寻了片刻，不管是路若伊还是贺逸阳，都是信息寡淡。
只查出来贺逸阳是：
“国立农林科技大学，生物物理学副教授？”
余者再无。
本来陈宁睡着梦见当初车祸这事，他就是奔着多和父母待一会去的。
哪怕知道【时间到了，自己就会醒来，梦就会自然结束。】
【若是不在梦中死亡，苟着好好存活，能待整整十二个小时。】
所以陈宁才想办法换了车，希望在自己的梦里，车祸不要出现，让自己和父母待够十二个小时。
平时偶尔遇到不想醒来的梦境，他也这么操作过。
大幅度延长时间。
却没想到，换车竟然没有奏效！
更没想到，梦中的人物居然会说出那种话！
要不是刚才确认，路若伊的确在十六年前就遇难了，恐怕陈宁还以为对方也和自己一样，进入了清醒梦。
而且还和自己做梦梦到一块去了。
但也从侧面认证了一件事：当年的车祸，也许并不是一场意外！
“要不赶紧再睡一觉，试试看能不能把刚才的梦再做一遍？”
刚想到这里，陈宁自嘲摇摇头。
这么的多年，清醒梦的特质陈宁早已摸清楚了。
梦到什么场景什么事件，自己完全无法控制。
曾有段时间，陈宁为了梦到心仪的女神，不知道在房间贴了多少照片，看了多久的视频，自我暗示了多少次。
可结果睡着后，梦境的内容和女神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叮咚！
‘您有新的跑腿订单，请及时接单。’
旁边手机屏幕亮起，传来智能提醒。
“这个点还有人点跑腿？”
“不会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跑腿任务吧？”
陈宁嘟囔着，打开手机。
陈宁本来在一家上市公司上班，虽不是年薪百万的小富阶层，但也月入过2W，小日子有滋有味。
岂料刚好遇上全球经济下行，金融风暴席卷全球。
陈宁顺理成章被辞退了。
这才注册了跑腿软件，专接各种疑难杂症。
包括但不限于外卖、家电安装、水电服务、通马桶、捉奸……
业务范围之广，让客户一度觉得是个诈骗犯。
好在随着好评不断，口碑逐渐打响，跑腿生意倒是越做越好。
点开通知：
‘半小时内赶到花园旅馆，在二楼花园从楼梯口往外数第三个窗户旁站半小时，面向窗外，这是姿势。’
fujian.jpg
陈宁点开图片，随即叉掉。
“无聊。”
陈宁本不打算接单。
但是，下一刻，他看到了顾客的名字……林悦。
“林悦？”
“上次梦里刚出现过这个名字，而且对方头像……”
陈宁点开顾客的资料。
“头像中的女孩和上次梦里的一模一样！”
拇指偏到另一边，点接单。
穿好衣服，陈宁将手机靠着左手腕轻轻一按，手机便好似履带护腕，扣在了左边胳膊上。
是的，伴随着柔性材料的开发。手机已经可以缠在手腕上了，这让一度被人人认为可以取代手机的智能手表，跌进了历史的尘埃。
出门。
二十分钟后。
陈宁站在窗外，左手从后按头，右手在前摸胯……
冬日凌晨三点钟的西京，静谧无声。
陈宁半眯着眼睛，一会想里面这人究竟在干什么，一会又想到前半夜的梦，那个路若伊是怎么回事。
身后的窗户光线柔和，隐约可见一个曼妙的人影，在窗前微微晃动。
……
“好了。”
“pose不错，我会给你好评的。”
伴随着窗里慵懒的女声，手机订单完成的提示同时响起。
“谢谢。”陈宁看着窗里的轮廓，朗声。
“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姿势是几十年前，迈克尔杰克逊的经典动作吧？”
“我很好奇，摆他做什么？”
倒不是陈宁真的好奇，而是他通过来时交谈的声音，已确定房间里的林悦就是梦里的林悦。
在陈宁的梦境里，认识的人出现的次数不多。
他得找个由头，多接触接触。
“抱歉，有些事，我不得不验证一下。”陈宁心里说着。
窗内的影子略显停顿。
刺啦，窗户发出刺耳的摩擦，面色微红的姑娘探出头来。
林悦！
陈宁瞬间确认无疑。
林悦撩起额前的发梢，俏皮一笑。
从旁边拿出一灌杏露，“呶，大冷天辛苦了，刚热好的，喝点吧。”
陈宁上前接过。
“谢谢。”
这一刻陈宁面庞被窗户柔光照亮，落在林悦眼中。
有那么一瞬间，林悦明显僵住。
很快又恢复自然。
也正是从这一瞬间开始，林悦看向陈宁的目光，已经多了份好奇。
“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