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孟一凡凝神倾听着胡令维对案情的抽丝剥茧,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师父,你怎么判定纵火的人就是袁慕清?”他终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轻声问道。
“你记不记得,我们在火灾现场发现的那只皮鞋?从这只鞋推测出纵火者没有卓华的身高体重,而且,漫天的大火,现场却留下一只卓华的鞋,充分地诠释了什么是欲盖弥彰。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在重重守卫之下,究竟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医护人员眼皮底下轻松取走卓华的衣物?这让我不得不对她产生怀疑。”
“的确,只有袁慕清和卓华关系最为密切,她有很大的疑点,”
“更为蹊跷的是,在村长之子的大喜之日里,宾客名单上没有卓华,而袁慕清却赫然在列,这更坚定了我的怀疑?”
“只是,袁慕清与这偏远的麻村之间,究竟藏着怎样的千丝万缕?难道仅仅是为了卓华,她不惜铤而走险,纵火行凶?这太匪夷所思了。”
“既然卓华与麻村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就不能排除他最亲近的人与麻村有关联,而且看样子慕清和麻村的渊源还很深。”
“对了师父,您是如何判定林涛就一定是帮凶呢?”
“那么多的汽油袁慕清是从哪弄到的,我记得我们去查看汽修行的时候,从防空洞里来到地下一楼的仓库里,当时仓库里可摆放着大量的汽油,几日之前,我特意嘱咐昊子再去那里探查一番,结果不出所料,仓库里那么多的汽油都不翼而飞了,林涛为了推卸责任,一问三不知,后院的防空洞成了他推诿责任的借口,我不相信袁慕清在林涛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弄走这么多的汽油,所以,林涛一定知道袁慕清的阴谋。”
“于是,你心中生疑,认为在那起利用远程系统实施的谋杀案中,林涛也是知情者?”
“不错,你可了解慕清的专业背景?她专攻机械电子工程,与编程技术紧密相连。而且林涛和袁刚的关系匪浅,由此推测,他与袁慕清之间或许也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帮她隐瞒真相,甚至他们是共犯,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可惜,现场脚印混乱,其余人的脚印皆难以辨识,林涛的足迹更是无从提取。”
“师父,我想不明白,袁慕清那般显赫的家世,举手投足间尽显自信与高贵,笑容明媚灿烂,怎么想都跟这件事扯不上关系,她是不是疯了,做出放火屠村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她身上肯定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你还记得辛悦吗?还记得欧阳雪吗?她们都是很极端的人物,做出的事哪件不让我们瞠目结舌,她们的背后都有好长一段故事,也许,袁慕清的故事更长吧?”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当初我怀疑了很多人,可就是没想到会是她。”
“当初她确实隐藏得很深,一凡,破案都需要一步步的抽丝剥茧,慢慢探寻真相,谁又能一开始就洞察全局呢?”
孟一凡轻轻颔首,目光中闪烁着期待:“师父,我们什么时候收网?”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手中的证据还不充分,那辆车有下落吗?”
“师父,经过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细致排查,我们在上午九点四十分的时候发现袁慕清那辆路虎出现在麻村的路口。”
“火烧麻村异常惨烈,凶手用了大量的汽油。如此算来,仅凭袁慕清那辆路虎,怕是难以承载如此庞大的汽油量。”
“既然不是那辆路虎车,到底是什么车呢,怎么一点线索都没有。”孟一凡叹着气。
“当天有没有发现大型车路过。”
“我们调取了沿路的监控录像,但是晚上八点到十一点之间,并未见有大型车辆驶向麻村。”孟一凡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
“那其它时间段呢?”
“其余时段,车辆往来倒也不少。”孟一凡顿了顿,继续说道,“只因麻村那日正有喜事操办,白天通往村口的路,自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白天?不,不可能是白天,袁慕清不可能拉着满车的汽油去参加婚礼,况且她上午开着路虎前往婚礼现场,更有可能的是,她夜里驾驶着另一辆中大型车辆前往。”
“师父,会不会是她为了巧妙地避开我们的猜疑,故意选用小型车辆作为掩护?”孟一凡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胡令维沉吟片刻,缓缓道:“有这个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如果使用小型车辆,至少需要四辆车才够用,除她之外,还需要三个知情人,能为她隐瞒杀人放火这么大的罪,恐怕找不出几个。”
“袁刚,林涛和卓华,正巧三人。”
“袁刚和卓华排除在外,案发后除了卓华,首要盘查的是就是袁刚,而案发当日他并不在本市;卓华则是前往了墓地,目前他的行踪明确,现在只有林涛有嫌疑,因此,我愈发觉得袁慕清驾驶大中型车的可能性比较大,做这种杀人放火的事,知晓内情的人自然是越少越为安全稳妥!”
“可是,到现在我们仍未找到那辆车的踪迹。”
“细节,往往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哪怕是最细微、最不起眼的线索,也可能成为揭开谜团的重要一环。我们必须倾尽全力,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那辆消失无踪的车辆找出来。我已紧急向上级呈交了协同调查的申请,周边城市的警务人员也会协助我们搜索。”
“师父,我一定会把那辆车找出来,我就不信,那辆车会隐身不成。”
“隐身?”
“一凡,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我们马上就会迎来黎明破晓的时刻,一旦找到那辆车,便是我们收网之时。”胡令维的话语中透出坚定与期待。
深夜,监控室的灯光昏暗而执着,胡令维与孟一凡并肩作战,一遍遍地审视着监控录像,却仍旧一无所获。
“一凡,你先回去休息吧。连日来的熬夜,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啊。”胡令维关切地望着孟一凡。
孟一凡看着胡令维疲惫的双眼:“师父,我撑得住,反倒是你,你也需要休息。”
胡令维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别争了,赶紧回去歇着,得养足精神,保持最佳工作状态。”
孟一凡叹了口气,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目光却在不经意间被监控屏幕上的异样所吸引,心中猛地一惊:“这是什么?”
孟一凡不由自主地驻足,双眼紧锁屏幕,手指轻轻点着那上面的雪花点以及一片莫名的黑色区域。
胡令维见状,瞳孔骤缩,整张脸仿佛要凑到电脑屏幕中去:“这是信号遭到了干扰的迹象。”
胡令维的眼眸渐渐眯成一线,他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后缓缓开口:“也许,关键就在这里,我们之前忽略了这些雪花点,以为是信号不好的问题,其实是我们被欺骗了,现在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掩盖车辆的行踪。”
“原来是这样,我说那辆车子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不见,原来是有人做了手脚。”
“尽管我们无法窥见车辆的具体轮廓,但大体的方向已然明了。我们就顺着这些雪花点的轨迹追踪下去,看看它究竟会“花”落何处?”
师徒二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屏幕,最终看到雪花点在‘凯悦’汽修行附近消失了。
“凯悦车行?师父,会不会那辆车已经被林涛那家伙大卸八块了?”
胡令维闻言,脸色一沉:“如果真是那样,我们这个案子就难办了。明天我们带人彻底搜查,我就不信他们会做得天衣无缝。”
胡令维与孟一凡再度踏入曾热闹非凡的汽修行,眼前的景象却与往昔大相径庭,一派萧瑟冷清。往昔繁忙的嘈杂声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寂,仿佛时间在这里按下了暂停键。
工人们仿佛一夜之间蒸发得无影无踪,只余下散乱一地的工具与废弃的车辆零件。
胡令维和孟一凡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念头——袁慕清与林涛或许已经意识到自己罪行败露,慌乱之中选择了逃离,试图销毁证据。
胡令维缓缓扫视着四周,那双眸子如同鹰隼般锐利,试图在这个空旷的地方找到任何可能的线索。他注意到,虽然表面上看似一片混乱,但实际上有些地方的尘土被新翻动过,这表明最近还有人在这里活动。
孟一凡也不甘落后,他开始仔细检查汽修行的每一个角落。不久,他的目光被一只孤零零的大工具箱所吸引,它被随意地丢弃在一旁,他蹲下身,轻轻打开工具箱,里面摆放着一些不寻常的工具,这些工具似乎是用来拆解和改装车辆的,他立刻将这一发现向胡令维报告。
胡令维向警员们下达了指令,要求他们对这些新发现的工具进行详细的检查,希望能找到与案件相关的指纹或其他痕迹。
就在这时,一名警员在汽修行的后院防空洞里发现了新的线索。胡令维与众人迅速决定,再次踏入那片幽深的防空洞。
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们一步步沿着蜿蜒的通道前进,空气中的湿气越来越重,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就是这儿。”一个警员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简短而有力,指引着众人聚焦于此。
孟一凡轻轻用脚尖探了探前方,一抹细微的回响在静谧中悄然响起,仿佛他的脚步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与周遭截然不同的地面材质。他立即用手电筒照射脚下,发现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裂缝。
胡令维注意到了这一细节,便清理周围的灰尘和碎石。经过一番努力,他惊喜地发现这块地面实际上是一个伪装巧妙的入口,下面隐藏着更为隐蔽的空间。众人不约而同地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移开了覆盖在上面的木板,露出了一个向下通往未知处的狭窄阶梯。
胡令维和孟一凡点头互视,决定一探究竟。他们沿着阶梯慢慢下去,这里更加狭窄和隐蔽,这里的墙壁上布满了管线和电缆,显然曾经是用来存放重要物资的地方。
他们如同猎豹般在昏暗的洞穴内穿梭,锐利的目光犹如探照灯,扫过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可能隐藏线索的地方。
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铁锈的味道,他们发现了一些被遗弃的工具和设备,这些设备看起来与汽车维修有关。更令人惊讶的是,里面堆放着一些疑似被拆解的车辆部件,宛如一座废弃的汽车坟场。
胡令维随手捡起一个后视镜,那黑色的漆面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异样的光泽,仿佛是后期精心涂上去的。他的指尖轻轻摩挲过镜面,感受着那不同寻常的触感。
随后他们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个不起眼的塑料袋,从外面看,里面装着垃圾。胡令维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塑料袋,一点一点掏出了里面的垃圾,他突然眼睛一亮,在底下又摸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文件和物品,这些文件包括了一些车辆的维修记录、一些零件物品采购清单,改装记录,还有在境外采购的特殊反光漆收据,还有一些电子设备和电路板,这一发现让胡令维和孟一凡更加确信,汽修行是袁慕清和林涛犯罪活动的关键地点。
胡令维带着这些线索回到警局的鉴定科,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仿佛被拉长,结果终于出来了,后视镜上的黑漆乃非法途径购买,其隐秘功能在于夜晚能巧妙干扰警方监控的追踪。
孟一凡看着那线路板说:“师父,也许,我们在没怀疑慕清之前,她的秘密基地就在这里,她怕事情败露才从汽修行搬离。”
“没错,我们刻不容缓,必须立刻找到她犯罪的确切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