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华又梦到了那双眼睛,在背后一直盯着自己,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那双恐怖又神秘的眼睛到底是谁的,他拼命地回想梦里的那张脸,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绝望之中,卓华歇斯底里地呼喊:“你是谁?为什么躲在我的背后,出来!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出来!”
医生闻讯赶来,面对这熟悉的场景,只能无奈地轻叹,随后为卓华注射了一针镇定剂,他便带着所有的疑问和不甘沉沉睡去,也许梦里有他想要的答案。
一连几天过去,胡令维并没有收获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他愁眉不展。
正当思绪陷入混沌之际,电话铃响了,胡令维本能地一跃而起,一把攥住听筒:“喂,我是胡令维。”
电话那一边是医院打来的,他们向胡令维报告卓华发病的消息,胡令维嘱咐院方务必妥善照料卓华,便放下了电话,心情更加沉闷,案情再这么拖下去,恐怕自己也陷入疯癫的边缘。
下午,孟一凡终于带来一些有价值的消息,车行的老板林涛,曾因一场斗殴致人伤残,锒铛入狱长达八年之久。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追溯其过往,他的前任老板正是袁刚。
胡令维的皱纹终于舒展了一些:“袁刚?这和袁刚有什么关系?”
袁刚是本市著名企业家,每当地方遭遇灾祸,他总慷慨解囊,捐赠物资,其善举甚至登上了地方电视台的新闻。
“真是响当当的人物啊”,故令维心里盘算着。
他一定要去会会袁刚。
胡令维和孟一凡来到集团的大楼下,孟一凡咂嘴道:“师傅,这楼可真气派。”
“怎么?想来这儿上班啊?”
“看您说的,师傅,我哪舍得离开您啊。”
按下十九层的电梯按钮后,电梯门缓缓合上,将两人与外界隔绝,仿佛师徒二人到达一个新的世界。一转眼十九层到了,一位端庄优雅的女接待员微笑着迎上前来,引领他们来到一间宽敞的会议室。
这间会议室,足有一百多平米,空间开阔而明亮。中间摆着一张高档的椭圆形大会议桌,座椅都是红木真皮打造,而那张特制的老板椅,更是气派非凡,整个会议室,无不彰显着奢华与大气。
接待员热情地为他们准备茶水和饮料:“您稍等一下,袁总一会儿就到。”
“谢谢。”
孟一凡喝了一口饮料:“师傅,来一口,鲜榨的果汁。”
胡令维白了他一眼,坐在椅子上思考着。
片刻之后,会议室的大门缓缓开启,一位年约半百,身着剪裁得体的西装、面容和善但目光矍铄的人走了进来,他的声音浑厚有力:“二位警官久等了。”
袁刚逐一与来访者握手致意。胡令维偷偷地打量着袁刚,虽然身高一米七左右,但那非凡的气度,与荧屏上所见无二,令人印象深刻。
待众人依次落座,胡令维清了清嗓子,正式切入话题:“袁总,我们此番冒昧来访,实则为了调查一桩车祸案件。还望您能不吝赐教,为我们提供一些宝贵的线索。”
“案子?是上了新闻的那起车祸吗?”
“是的。”
“好,二位警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袁总,凯悦汽修行的老板林涛您认识吗?”
“小林啊?我们认识,他怎么了?”
“没什么,您能讲讲和林涛是怎么认识的吗?”
“这个小林啊,以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这孩子本质不坏,挺招人喜欢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卷入了一场争斗,不慎将人打成重伤致残,也因此被告上了法庭。当时他家还是比较困难的,公司出于人道,帮他垫付了那笔昂贵的医疗费用。”
“后来,他出狱后,盘下了现在这个汽修行,他刚出狱应该没有这么多钱吧?”胡令维问。
“他在里面蹲了好几年,吃了不少苦,也算是为当时的冲动付出了代价,出来的时候老娘病逝,老婆也跑了,境况不太好,他呢,毕业就来公司,对公司还是有贡献的,所以公司再次决定资助小林,让他开了这家汽修行。”
“您想帮助他,为什么不让他重回公司呢?”
“公司有严明的规章制度,禁止聘用有前科的人,虽然我是公司的董事长,但公司的制度是不能打破的,我不能带头坏了这个规矩,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其实到了我这个位置,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已,管理一个大规模的公司很难,就需要依靠这些规章制度。”
“明白,袁总,他这个汽修行经营得怎么样?”
“这些事我就没有过问了,公司是他的,亏了赚了都是他自己的。”
“袁总,冒昧地问一下,今年八月十八日晚上七点以后,您在忙什么?”孟一凡问。
胡令维推了一下孟一凡向他使了一个眼色。
袁刚微笑着:“不冒昧,工作认真是好事,八月十八日晚,我这上了年纪,记性就跟不上了,你们等一下,我让助理拿我的行程表。”
袁刚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小唐啊,把我八月份的行程表拿过来一下。”
不多时,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一个身着剪裁合体西装、精神抖擞的年轻人步入房间。他双手恭恭敬敬地捧着一本装帧考究的行程表,步伐稳健,目光中透露出干练与专注。
袁刚接过行程表,看了看在自己身侧站得笔直的助理说:“你去忙吧。”
袁刚把行程表递到胡令维的面前:“二位警官,这些是我八月份的行程。”
胡令维接过行程表,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心里想“真是大忙人,几乎每天都有局,不是商谈,就是出差要不就是开会,看来有钱人并不像我们想的那样安逸。”
胡令维看到八月十八日下午二点半的飞机出差到香港,并附了机票,胡令维继续翻看,到八月二十日才乘飞机返还。胡令维慢慢地合上了行程表,交还给袁刚。
一会儿,一位穿着得体的女士敲门而入:“董事长,史密斯先生已经到了,他在二号会议室等您。”
“好,让他先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过去。”
“袁总,最后一个问题,您是否知晓那汽修行的后院与一处防空洞相连?”孟一凡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袁刚微微一笑,神色和煦:“汽修行后院与防空洞相接,此类情形倒也不足为奇。只不过,小林未曾向我提及此事。”
“这些应该都是五六十年前挖的,有的是为了防止轰炸,有的是为了储存粮食,咱们这座城市,隐藏着不少这样的防空洞,我私下里总认为,它们应当被视作文物加以保护,毕竟,它们可是历史的无声见证者啊。”
“对了,我是不是扯远了……”袁刚边说边看了看手表。
胡令维向孟一凡使了个眼色:“今天占用了您这么多时间,打扰了袁总,我们改天再来拜访。”
“好,招待不周,二位警官,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袁刚热情地和胡令维和孟一凡一一握手。
师徒二人回到车上,孟一凡说:“这个袁刚不愧是著名企业家,的确很有涵养。”
“师傅,你在想什么?”孟一凡撞了一下胡令维的胳膊。
“我在想袁刚说的话,你信吗?”
“师傅,我没听出有什么破绽。”
“虽然袁刚回答得滴水不漏,但林涛出狱后他送了林涛这么一家汽修行,为什么?我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他不是说林涛毕业就在公司,对公司有贡献吗?”
“你以为企业家都是开慈善堂的?”
“对了,师傅,我问袁刚案发前一晚他的行程,你为什么向我使眼色。”
“我只是觉得多此一举,像袁刚这样的人物,你以为他会亲自动手吗?”
“有道理。”孟一凡点着头。“师傅,你怀疑是袁刚?”
“现在还不能断定,但是这个人,一定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