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吴伟陪着卓欣荣去市里找赵宏弈,他们来到离市里不远的县城,找了一家旅馆,在那里住下了。
夜晚,吴伟以借热水带为由,敲开了卓欣荣的门,卓欣荣转头去拿热水带,吴伟一下子把她扑到了床上,却遭到了卓欣荣激烈的反抗,可那个偏僻的小县城,夜的深沉似乎也吞噬了呼救的声音,周遭的冷漠与距离,让这一切挣扎显得那么无力。
那一夜,卓欣荣失去了贞洁,她忍着屈辱,跑回了村里。
她向母亲林芳痛诉着那些难以启齿的屈辱经历,字字句句如针锥般刺进林芳的血肉。
林芳紧抱着女儿,心疼说不出一句话来,泪水愤怒的流着......
冷静下来后,林芳试探性地问:“欣荣,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卓欣荣目光坚定:“我已经想好了,我要让他负出代价。”
林芳哭着点了点头:“可是,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的事,赵宏弈还能接受你吗?”
“我和宏弈哥这辈子都没有可能了,我想好了,就算一辈子不嫁,一定要让吴伟受到承罚。”
林芳没再说什么,母女二人一夜流泪,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卓欣荣便匆匆踏出了家门,直奔管辖的派出所。她的步伐是那么坚定,眼神更是无比刚毅。
到家之后,便撞上了吴伟携其双亲登门拜访,他们手中提着沉甸甸的彩礼,满面春风。那一夜,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卓欣荣目光如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轻轻一扬手,便将吴伟带来的斑斓彩礼散落一地:“想要我嫁给你,做梦!你毁了我的一生,我要把你送进监狱,这是你罪有应得的报应。”
一向趾高气扬的吴伟父亲为了儿子,也终于弯下了老腰:“欣荣,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做了很多错事,可那都是因为喜欢你,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你娘想想,这样吧,彩礼我出双倍,不!三倍!”
“毁了我的一生,也叫喜欢我?还想用钱来摆平?我告诉你们,你们的儿子和你们的臭钱我都不稀罕!”
吴伟跪在地上紧紧拽着卓欣荣的衣角哀求着:“我不能坐牢,欣欣妹子,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等你消气了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求你去撤案吧,如果我坐牢了,你怎么办?谁还能娶你?”
“没人娶我?没关系,反正我这一生都不会幸福了,我要看着你把牢底坐穿,为你的所做所为赎罪。”
吴家人眼见卓欣荣心意已决,誓要将吴伟推向铁窗,终于露出了吃人的嘴脸,他们叫来了几个壮汉,那架势,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林芳母女,哪里是吴家那些粗犷汉子的对手,林芳此刻也顾不上许多,她奋力想要保护自己的女儿,却无奈力不从心,几个粗鲁的汉子毫不留情地将她推搡在地,打了她几个嘴巴。
卓欣荣更是凄惨,她本就瘦弱的身躯在众人的拳打脚踢下,如同风中残烛,几次想要挣扎起身,却总被更猛烈的攻击压得无法动弹。最终,她无力地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身体蜷缩成一团,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过一会儿,警察来了,带走了吴伟和吴家人,母女二人艰难的互相搀扶着起来。
林芳哭着说:“女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之后我们怎么在村子里立足,他们吴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咱们的。”
卓欣荣心定如铁:“绝不,就是死,也要把他送进监狱。”
吴家又上门闹了几次,软硬兼施要求卓欣荣撤案,卓欣荣个性刚烈,死都不同意。见状,吴家又找到了村里能说得上话有威望的人轮番做卓欣荣的思想工作,卓欣荣心定似铁,一一回绝
经过警察的调查取证,闹得沸沸扬扬的案子终于尘埃落定了。吴伟终于被定罪,被判了有期徒刑十五年。卓欣荣终于为自己讨回了公道,那天卓欣荣哭着翻看着和赵宏弈的通信,心中明了,她与赵宏弈之间,已然是隔着千山万水,再难回首,此生缘尽,唯余回忆萦绕心头。
吴家人带着一群人再次打了上来,吴伟的妈不容分说,劈头盖脸的给卓欣荣几个响亮的耳光:“你个给脸不要脸的贱货,吴伟怎么就瞎了眼,缠上了你这等破烂货色!你不给我儿子活路,你也别想活。”
说着她怒气冲冲地从腰间抽出皮带狠狠的抽打卓欣荣,林芳眼见女儿受难,心急如焚,连忙上前阻拦。可吴家人哪会轻易罢休,皮带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狠厉的弧线,狠狠的落在了林芳的身上。
一会儿功夫,就来了很多村民围观,将这片小小的空地围得水泄不通。吴家在村里算是有钱有势的,再加上老爷子是村长,村民们即便是心有不忍,也只敢远远地站着,无人敢上前劝阻,更没一个人上来拉架。
更有一些当初劝卓欣荣被拒绝的,看着她们母女被打的惨叫,竟拍手叫好:“该打,早知这样何必当初,怎么不打死这个不知好歹的烂货。”
吴家人终于走了,卓欣荣被打得伤痕累累。
“妈,我们报警吧!”
林芳一把抱住了女儿:“别去了,娘求你了,他们家有钱有势,他们会变本加厉地报复的。”
看着被打得浑身是伤的母亲苦苦哀求,卓欣荣只得忍了下来。
吴家人放出了话,谁要是让卓欣荣好过,就是跟吴家作对,全村的人没有人敢跟她们说话,甚至看她们一眼都怕沾上晦气。
她们一出去,总会有人指指点点,甚至是辱骂:“看那婊子又出门挑水了,烂货就是烂货,人家吴伟多好,非把人送进监狱,现在全村都在传她的破事,就是瞎子聋子都不愿意娶她。”
“看你说的,谁原意娶个婊子当媳妇。”
卓欣荣听到别人用最恶毒的话议论她,她从不理会,她坚信她没做错任何事,做错事的人是他们,理应受到惩罚。
更有甚者当她的面喊她:“婊子!”还故意找茬。她把牙咬碎往肚子里咽,含着泪忍了下来。
可吴家人并没有打算放过这对可怜的母女,隔几天便去修理她们,不是辱骂就是砸东西,家里被他们砸得破破烂烂。
一次,吴伟他妈带着人又来欺负她们,刚一到院子就摔死她们精心饲养的大公鸡,随手又抓了一只,卓欣荣从屋里走了出来,目光直视着他们:“住手,把鸡放下,有什么事冲我来。”
吴伟他妈抡起胳膊狠狠打在卓欣荣的脸上:“臭不要脸的骚货,老娘就是冲你来的,你心疼这只鸡啊,吴刚,给我拔毛。”
吴伟的弟弟吴刚当着她们的面残忍地给鸡拔毛,那大公鸡疼得嗷嗷叫,卓欣荣狠狠地瞪着他们。
“你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儿不欢迎你们,可以走了吧!”林芳抱住女儿红着眼睛对吴家人说。
吴刚拧断了公鸡的脖子。
“刚才是给公鸡拔毛,这回该给你拔毛了。”吴伟他妈咬牙切齿的说。
“你们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不能乱来!”
“乱来?你女儿在我眼里还不如个鸡,她就是个下贱的货,就是她前脚勾引我儿子,后脚又把他送进监狱,今天我就扒了她的衣服,看她还敢不敢勾引我儿子。”
“你们再不走我报警了!”
“报警是吗?你报呀!我黄土埋一半了我啥都不怕,你不是会找警察吗?有本事让他们把我抓起来呀,正好我在里面还能天天看到我儿子!”吴伟他妈狰狞着脸,抓着卓欣荣的头发不停地抽她的嘴巴。
吴伟的母亲上手扒她的衣服。这时候,外面围了一些人,有的甚至爬到墙上看。
院子里叫骂着,哭喊着,卓欣荣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你个骚货,你不是会勾引男人吗?今天我就让所有老少爷们都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
林芳被几个人按在地上,哭得呼天抢地:“你们快住手,你们要命,我老婆子这条命你拿去吧,放了欣荣吧,我可怜的女儿……”
吴家的人终于走了,卓欣荣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目光发直,嘴里说着什么含呼不清。
林芳赶紧从屋里拿出被来披在卓欣荣的身上,大声呵斥墙头上围观的人:“你们还是不是人,都别看了!”
“一个婊子,看看怎么了。”
“就是,看看也少不了一块肉!”
这群人渐渐的散去了。
“欣荣,你别吓妈,你怎么了欣荣。”林芳晃动着一动不动的女儿。
过了一会,卓欣荣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哭声像是动物的嚎叫,悲不成声。
卓欣荣突然站起来,猛地向院子里的大槐树撞了上去。林芳拼命去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卓欣荣头破血流地倒在了树下......
卓欣荣醒来的时候,看着母亲眼睛肿得像核桃,守在床前一夜没合眼,她一言不发,眼泪止不住地流。
“欣荣,你醒了,吃点东西。”
卓欣荣眼神涣散:“妈,别忙活了,我早就看透了,活着没意思。”
林芳狠狠地抽了卓欣荣一个嘴巴咬着牙说:“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我们要好好活着,欣荣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娘怎么办?娘把这句话放这儿,你要是死了,娘也不活了?”
卓欣荣才回过神来:“娘,我的命好苦啊……”
林芳摸着卓欣荣被打红的脸,心疼地说:“我可怜的女儿,是娘不好,让你遭了这么多的罪。”
在床上躺了三天,卓欣荣终于能下地了。她拿着桶到村子里挑水,一路上受尽白眼和辱骂就连小孩子都嘲她吐口水,她的脑袋嗡嗡作响,这一路上尽是一些狰狞和不怀好意的脸。
女儿出去很长时间了,还没有回来,林芳有种莫名的恐慌,她自责,不该让欣荣一个人出门。
过一会有人敲门,村里的马老汉背着浑身湿透的欣荣回来了,说是马老汉,也不过四十出头的一个老光棍。
林芳吓了一大跳:“小马,这是怎么回事?”
“这丫头想不开,跳井了,我路过时看到井口围满了人,我心下一紧,我就给捞上来了,这孩子命太苦了,别让她再干傻事。”
“跳井?我苦命的欣荣啊,我以为她想明白了,还是做了傻事。小马,谢谢你,今天要是没有你欣荣就死了。”林芳下跪感谢。
“这是干啥,见死不救还是人吗,赶紧忙活你闺女吧,村里面来客人了,我得赶紧回了。”
“客人?”
林芳帮卓欣荣换了衣裳,她目光涣散,一言不发。
“欣荣,你怎么能去寻死呢?你舍得扔下娘一个人吗?你说句话,娘看到你这样心里难受!”
半晌,欣荣小声说了一句:“娘,我不后悔!”随后大笑一声,笑声凄厉恐怖,接下来又发出一阵如鬼哭狼嚎般的哭声,仿佛暗夜中复仇的鬼魂。
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卓欣荣疯了,让这无尽的恶意和这些心怀罪恶的人给逼疯了。
卓华攥紧了拳头,哭得泣不成声。
“所以,我出生后母亲厌弃我,全村的人都讨厌我?”
“欣荣不会厌弃你的,她是爱你的。”
“后来赵宏弈来找过母亲吗?”
“没有,自从赵宏弈走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
“吴家呢?”
“自从你母亲疯了之后,吴家人也没再来,不是他放过了我们,而是觉得跟一个疯子,晦气。小华,今天我跟你说这么多,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不要误会你的母亲,不要怨恨她。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软弱害了你们母子。”
卓华哭成了泪人。
2013年6月31日,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
傍晚,卓华和辛悦都下了班,他们相约在一家烤鸭店吃饭,这家烤鸭店上下两层,装修很是讲究,服务员们穿着平整的工服,以八颗牙的微笑迎接着卓华和辛悦。
今天是辛悦得了奖金,特意找卓华庆祝的。他们点了半份烤鸭和几份精致的小菜,还点了啤酒。
二人的眼神幸福的交织在一起,这时候,一个侧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卓华一怔。他碰了下辛悦的胳膊,辛悦回头望去,顿时变了脸色。
卓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为大家上菜的服务员,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注意到他们,还是有意装不认识。
可他端着盘子从他们身边走过,没有一丝的不自然。
辛悦觉得浑身不自在,她退了订单,拽着卓华匆匆离开。
出了那家烤鸭店,卓华拉着辛悦的胳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他!”
“是啊,六年了,不仔细看,都快认不出了。”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们也没必要躲着他,我们重新进去好不好?”
“不,他一定是恨我的,当时我对他做了那样的事,他一定是恨我的!”
卓华搂着辛悦的肩膀:“好,那我们换一家餐厅。”
夜晚,卓华做了噩梦,梦见孤儿院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二毛一帮人对他拳打脚踢,那个梦里没有辛悦,他被打得满脸满身都是血,无助地向围观的人求救,可没有人来救他,只有他们的冷漠和嘲笑。
他突然在噩梦中惊醒,冷汗贴在背心上,脸上的泪还带着温热,这个梦过于真实,他感到身心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