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从表叔口中得知,婶子要去还钱,吓得心儿心惊直跳,两个女人会面,哪不拼命斗欧起来,出现意外命案咋办?家中还有两个读书的孩子呢!
他把婶子叫到一边说:“婶啊!我劝您别去见,那个无耻浪荡的女人,万一言语不和,斗打起来您会吃亏的。听说,老色鬼安排有打手,蹲守在哪儿呢!还是我去,代还这笔钱吧!”
黄兰花是个感情专注女,一生把感情看得比黄金还重。如今,丈夫出现这桩丑事,既给她丢脸,又给孩子带来心理阴影。按照她以往性格脾气,肯定拿着剪刀,跟这女人不拼命才怪呢!
当她从老家千里赶来,看见失落沮丧、孤独躺在病床上的伤害丈夫,仇恨发泄的心态,一下心软下来了,如被从天而降的一盆冷水,淋得清醒起来。
黄兰花知道他一番好意说:“小松啊!我来给她送财,难道她还不满意吗?你直管放心,婶不会跟这女子发生矛盾。只是想会会她,啥模样呀!把你叔迷得神魂颠倒,连家都不顾,生死要跟着她。我憋在心里的这几句话,当面非要对她说出来。不然,这辈子死不瞑目。”
张松见婶子口气坚决,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只好依从她心意。黄兰花按张松指定的方向,沿着海滨大道,来到海边别墅小区,在一家建材商店驻足,看见店里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相貌标致,身材匀称、丰满撩人的姑娘,正在忙着算账。凭她第六感官,可能是张松描述的这个姑娘吧!
她走近细瞧,眼睛为之发亮,拍着剧跳的胸口,惊奇不已,竟然跟她梦见的那个女子,相貌个儿一模一样,世上哪有这么奇怪的事呢!再瞧这姑娘,比她女儿大不了几岁。但比她梦中见到的那女子,面容要和善得多。
丽蓉算完账,只见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在店外憱然不悦的徘徊,不像来进货的顾客,凭她直觉判断,这女子面容姿态,也许是杨国忠老婆吧!顿时心儿揪紧,或许是来找她算账的。
俗话说:是祸躲不脱。店里有保镖,难道怕这女子拿刀,来杀她不成吗?她想起梦中父亲之言,不如主动出店相迎。丽蓉放下账本,面带微笑的走出店门,细声问道:“这位大姐,您有事吗?请进店里来说吧!”
黄兰花见这女子,面含几分畏怯之色,主动亲和的向她打招呼,强忍愤恨的心态,渐渐的平和下来,点头答道:“姑娘,我是杨国忠的妻,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更不会伤害你。据我丈夫算账,为你只付出两万块钱。今儿,我把多余的钱退还给你。不管怎么说,你还算是个讲点情义的人。”
丽蓉听说杨妻是来送钱的,紧张恐惧的心里,一下轻松下来,赶紧请她进店喝茶。黄兰花谢绝道:“我们夫妻感情很好,自从国忠跟你搭伙,处起临时夫妻,半年没给家里寄一分钱,甚至连信都不写啦!当时,听到他在外养女人的消息,我怄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咽不下一口饭,整个人的心,好像被你掏空了。这次来,我准备了一把裁缝剪刀,我想找你拼命。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那天见你送钱来,说明你做人讲点良心,我仇恨报复的想法,渐渐消失。”黄兰花说到这儿,泪流满面,痛苦不堪。
同是做女人,丽蓉自知过错,伤害对方家人,扑通的一声,跪在黄兰花面前,羞愧流泪的说:“大姐,妹子对不起你,你打我几耳光、捅我几刀吧!心里好受一些。不然,难解你心头之恨呀!”
黄兰花见丽蓉下跪认错,赶紧躬身扶起她说:“事情已经过去,再提起枉然无意义呐!其实呢!你比我女儿大不了几岁,看在做母亲的份儿,我原谅你年少无知。不过,希望你以后,不要危及别人家庭。你又年轻,有脚有手的,完全靠自己劳动吃饭,为啥非走这条丢脸可耻、不劳而获的路呢?”丽蓉像见到亲人一样,伏在她肩头,痛泣的点着头。
黄兰花从包里,拿出一万钞票,硬塞给满脸愧疚的丽蓉,如释重负,像搬走压抑在心头的巨石,一身轻松舒畅,离开这个、她一辈子不愿再见的地方。她走出一百多米,回头看见丽蓉,还站在店外,挥手目送着她。
她摆着头,对着苍天感叹,难怪这些沾腥的男人,纷纷倒在这女子石榴裙下,原来长得水灵灵的,面容讨人喜欢,只要是个正常男人,哪诋毁这般妖娆诱惑呢?
杨国忠治疗两个多月,腿伤恢复得很好,取下石膏绑带,他丢掉手中拐杖,可以下地活动了,医生同意他出院,并嘱咐:他半年不能做体力重活儿。
张松结完治疗费用,挽着表叔从医院出来。门口停一辆崭新的伏尔加轿车,范斌打开车门,笑盈盈的对大家说:“今儿是个好日子,我来接国忠出院的。前不久,陪董事长考察新开发的工地,没有时间来看望你和嫂子,对不起呀!”
杨国忠躬身进车里,坐在副驾驶位子上,摸着仪表台说:“你咋专门租车来接我,真不好意意思,给你添很多麻烦咯!”范斌呵呵笑道:“公司现在发展有条件了,给我们几个副总配台车,方便业务往来嘛!这不,我刚拿到驾照,第一天上路,专门来接你们。”
范斌虽然是新手,但车开得十分稳当。车驶入绿化成荫的滨海大道,放慢车速,他扭头对后排的张松说:“小张啊!你要抽时间学车呢!早日拿到驾照,下一步,公司要给你们配车。这样,无需安排专职司机,给公司节约成本吧!”
张松做梦想一辆车,走到哪儿不仅方便,也是身份的待遇象征。赶紧问道:“范总,给我们配啥档次的车,您知道吗?”
范斌答道:“听说是日产五十铃轻卡。其实,车价比伏尔加还贵呢!车里全空调,坐起很舒服,速度亦很快,前面驾驶室两排位,可以坐四人;后面是车厢,可以拉两吨多货,适合在工地跑。”
张松高兴的拍着大腿说:“哎呀,这可好啊!以后工地需要一些材料,不用去请车,随时开车去拉吧!”
杨国忠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怔,如一股陈酿的酸水,从心底里冒出来,要是他不离开公司的话,肯定优先给他配车。看来他这辈子,再碰不上这样的好机会啰!他第一次尝到,心酸失望的悲惨滋味。
黄兰花和张松坐在后排,她静心瞧着,坐在前面的两个男人,同在一个乡村,一起读书长大,现在又一起务工。她的丈夫跟范斌相比,咋差池千里呢!让她心寒泪目。难道范斌就不想女人吗?按照他的地位和优越条件,不可能没遇上漂亮的女人。
她深深的叹一口气,还是人的素质、品德良心不一样,人家克制的住,有事业追求、有家庭责任心,对妻子忠贞不渝的感情。这才是干大事的男人,所具有的本色咯!
黄兰花横看竖看丈夫言行,得出一个结论:凡是对家庭无责任心、对亲人无感情的男人,大都在事业上,成不了大气候;即便偶尔得势,亦不会长久。唉!只怪自己当初,没听父母百般劝告,鬼迷心窍或是看走了眼,才落得今天这般凄悲痛苦的下场。黄兰花一看一比较,泪水直往心里流。
伏尔加车内,驾驶位置上方,配置一个后视平面镜,可视车的后排情景。范斌从后视镜看到,黄兰花脸色欠好,表情悲伤失望,车里显得几分沉闷。为活跃气氛,他边开着车、边热情的说:“嫂子,今儿我放下手上的事儿,请你们吃个饭,你来这长时间,我没来给你打个照面,真不好意思。”
过去呀!黄兰花只知道,丈夫跟范斌是小学同学,关系要好。虽然邻村相隔不远,但两人成家后,来往并不多。这些年,通过丈夫相见一两次,简单打个招呼,没在一起交谈。今儿相见,从他的言谈举止,国忠跟他相差甚大,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而且这个差距,就像内地跟沿海一样,差别不断的扩大。
她双眼噙满泪水说:“范总啊!你太客气了!你一天这么忙,管工地事多,还专门请我们吃饭,不好意思呢!要不是你照顾国忠,公司那会贴医药费呢?”黄兰花瞧着丈夫阴沉的脸色,马上捂嘴断语,害怕丈夫心眼小,伤及他的脸面。
杨国忠看到,如今意气风发、踌铸满志的范斌,心如针刺,两人事业,相差千里。此刻,永远不想看见三个人,一是老鲍抢走他的情人;二是范斌端走他的饭碗;三是老婆瞧不上他。
不言而喻,他自尊心,没法跟他们面对。单说老婆吧!这次来医院照顾他,虽然没有半句责怪埋怨他的话,但从她的脸色、眼神,已经不是当年,那样欣赏爱戴他啦!也许在她心目中,他比不上范斌半根指头。如今跟妻面和心不和,走到一起、还有何意义呢?他瞥一眼老婆,果然如他心里所想,黄兰花脸色黯然,双眼噙满眼泪,一副悲哀的模样,谁看不心痛呢!
范斌开着慢速车,沿途观赏海滨绮丽风光。黄兰花惊赞不已,大海太美啦!不到半小时,把大家拉到一个海湾、美景如画的蓝色小岛;椰树林立,花草芳香;低沉婉曼的海潮声,轻轻地拍打着,海岸灰色岩石;海鸥扇动着翅膀,在海面上绕来绕去,发出欢快的叫声。
范斌在一个度假村门口停车,穿着红色礼服的男服务生,热情的迎上来,拉开车门,帮助拿取行李。他指着花园般的蓝色海岛说:“嫂子没来过海边吧!现在正是海边的海岛、气候最好的时候,没有凶悍的台风,波平浪静,嫂子在这儿修养几天吧!国忠陪你在岛上游览观海,一周后,我开车来接你们。”
黄兰花在大山里,整整呆了快35年,这辈子没出过远门,走得最远的地方是县城。突然来到高楼林立、马路宽敞、如花园般的海滨城市,显得眼花缭乱,激动不已,外面的世界真精彩。没想到范斌,如此高规格的招待她呀!她这个整天跟农田打交道的村妇。嘴上连声感激致谢。
此情此景,老婆愉悦的表情,让杨国忠心里,八个烦恼、十个不舒服,堪比伤腿还要心痛;马着脸跟着张松后面,进入豪华气派的大厅,像个树桩立在那儿,一言不语,让人感觉,他心情不悦。
范斌自小知悉他,小心眼性格,根本不放在心里,有说有笑的领着大家,来到豪华气派的餐厅、温馨高档的包房。
按黄兰花的说法,她是第一次,来这高贵人消费的地方,踩着厚厚的羊毛地毯,一阵叹息:“这么高级的羊毛地毯,踩着多可惜呀!大山里很多人家,连棉被都盖不上呢!”
一桌菜全是高档海鲜、从新马泰进口空运的蔬菜。服务生端盘送来一瓶五粮液,打开瓶盖,清香扑鼻,给每位斟满白酒。范斌落座说,要是他夫人小梅来多好,两家夫人在一起,相识说说话呀!以后肯定有这样的机会。
范斌依然请杨国忠为大,谦让他坐上席。便起身举杯说:“今儿祝福国忠兄康复出院,同时慰藉嫂子,护夫劳苦功高。”大家呯呯地碰杯,一饮而尽。一阵寒暄问候,自然转入话题,关心杨国忠下一步打算。
张松用脚尖,轻轻的点一下杨国忠脚跟说:“叔,趁范总在这里,您有啥想法,说出来吧!让他给您出出主意。”
黄兰花虽说是个、没经世面的村妇,在一旁察言观色,都看出道道来,吃这餐饭是个由头,主要想帮助秃废低落的杨国忠,度过眼前这般灾难。让黄兰花气愤是,杨国忠不言谢在次,而拉着像驴的脸。垂头喝着闷酒,一言不发。
范斌理解国忠心情低落,亲和的对他说:“国忠,虽然你被公司开除,我依然向公司推举你。这次陪董事长,考察即将开发的新区。由于工程量大,董事会决定,专门成立个下属公司。我力挺推举你,最终董事长同意我的意见,决定你带领一班人,先去那儿开展施工。不过现在条件很艰苦,希望你从哪儿跌倒,从哪儿爬起来。”
杨国忠心想,施工条件艰苦,又要老子去打头阵,一旦施工搞好起来,说不定又一脚把他蹬掉,他再不会上这个洋当哪?他仍然拉着脸,闷着不吱声。
范斌把目光,转移在黄兰花脸上,说道:“嫂子,你大哥家田少人多,把你那几亩山地,干脆交给你大哥种嘛!安排你和小梅来公司做事,夫妻在一起有个照顾,长期分居真不是个事。至于两家孩子呢?我想办法转到沿海来读书,将来孩子大了,沿海好就业。”
黄兰花听到这个安排,激动得直点头,赞扬他想得远,连孩子将来就业,都考虑上啦!杨国忠却心里不爽,咱家的事,轮得你这个外人来当家么?不吭不哈的喝着闷酒。最让黄兰花失面生气的是,丈夫始终没有半个字,表达感谢,甚至连头都不抬起来。
杨国忠这个薄情沮丧的态度,让一旁张松彻底失望,不再插嘴多言。范斌见杨国忠不领他情,感到十分诧异,只好顺水推舟的说:“好吧!既然国忠有办法,我就不勉强那!”
杨国忠举起最后半杯酒,忿然的说:“谢谢范总招待,我们明早乘车回去。没有粤海公司,我杨国忠照样生存过日子。”
黄兰花听到丈夫这句,伤及人心的话,大惊失色,咋说出这种无情无义、没良心的话呢?恨不得钻进,地下十八层,真是无脸面对人咯!
其实,张松心里明白,范斌想通过吃这餐饭,帮助杨国忠把信心找回来,拉着大家抱团一起干,没想到表叔失理丧情,硬把人家精心安排的人生“满席”,一掌掀掉在地,瞬间支离破碎。这不仅丢表叔的脸,亦掉他和婶子的脸面。
范斌原计划,在这度假村吃个饭,痛痛快快喝杯酒,拉近彼此感情距离,好好的聊聊他下一步鸿图规划,哪知道杨国忠甩链子,不接他这个茬,他失望的对张松说:“在这里,你陪陪叔婶住一晚上,明早叫辆出租车,代我我送他们上车。“然后双手抱拳,向杨国忠夫妇告别,驾着伏尔加,瞬间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