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的桃色新闻故事,在工地不断翻新,脍炙人口的流传版本,各式各样;有些好事者,添油加醋,把这故事抹得神秘兮兮。
杨国忠突遭车祸,孰知,又给这故事添加续集。大家像喝五粮液、吃麻辣烫,每晚必整几口,提提神呗!工友们私下议论,这场神秘莫测的车祸,恐怕跟他情敌有关。
当地人徐师傅,扯开话头聊起:“杨国忠自不量力,胆敢跟老鲍争情妇呢!岂不是明摆着找死吗?他不看看老鲍啥背景的人,如果他继续呆在这儿,不丢命,也得断胳膊少腿的。”
大家为他捏一把汗,怜悯惋惜道:杨国忠本有事业前程,经不起风尘女子的色情诱惑,坠入临时夫妻的污流中,断送美好的发展前程,还差点丢性命。临时夫妻,这杯断魂毒酒,务工者千万沾不得哟!
下午,张松发的电报,当天傍晚,便到家乡镇邮局,值班主任一看加急件,速派邮递员,当晚送到村里,敲门高喊:“黄兰花,加急电报!”那声音,在沉静的山谷夜晚,如惊雷贯耳。
她正在给孩子做晚饭,听到加急电报四个字,双脚发软,心里只透冷气。她拿着笔抖动起来,还是女儿跑过来,帮她在邮递单上签字。
黄兰花瞧着电报,张松发来的,只写五个字:婶速来工地。她心想老公,一定出了大事。不然,咋发加急电报呢!
顿时,她急得连话都说不转,拉着两个孩子,结结巴巴的说:“你爹肯定在工地,出了大事啦!我明早赶车去,今晚送你们去外婆家,住上一段时间,等娘回来接你们。”两个儿女死死的拉住她,不肯放手,好像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娘……
第二天清早,黄兰花提着简单的行李,带着卖猪卖粮、卖土豆的钱,怀揣一把,锋利的裁缝剪刀,来到镇上交通客运站,登上去沿海的客车;用毛巾抹去头上的雾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会会那个缠着丈夫、不要脸的妖精女人。
黄兰花浑身无力,感觉比挑大粪还要累,叹着一股股、心里压抑的粗气,头靠在硬梆梆的座位上,满脑装着丈夫的身影,担心他会是怎么样呢?
经过两天长途跋涉,客车安全到达,沿海县城车站。黄兰花随着下车的人流,快速出站,很远看见张松在出口,举着一个纸板牌子,写着接黄兰花。
她大声喊道:“小松啊!婶子在这儿呢!”张松立刻迎上去,接过她的提包,乘上站门口的中巴车,沿着刚竣工的、起伏迤逦柏油路,像蜗牛一样缓慢爬行。
黄兰花自接到加急电报,吓得六神无主,断定丈夫出了大事,以为叫她来工地,处理丈夫后事呢!听到张松说:丈夫出车祸,伤情不重,只是需要人照顾。紧张颤抖的心里,终于平静下来,拉着张松手衣襟问道:“小松啊!婶几次电话问你叔的事,你怎么不说实话呢?”
张松望着路边,飞逝而过的树林,半天不答话。然后叹气道:“婶,其实我很想告诉您,一想到你对叔的感情,又怕您接受不了,影响您们夫妻感情关系。再说,叔多次嘱咐我,不要告诉您。所以,左右为难啊!还望婶理解侄儿苦衷。”
黄兰花拍着张松肩背,两眼噙满泪花说:“虽然,婶子是个农村妇女,没读什么书。但算个明道理的人,婶不会怪你,相反感激你和范斌,对他细心的照顾。”
车到了沿海新开发的城市,医院坐落在海滨大道;中西医结合,名声挺大的呢!。据说很多医生,来自北京上海大医院,退休的主任教授,很多杂难疑症,在这儿治好。
黄兰花跟着张松,来到住院部二楼,推开206房间,见到头绑纱布,打着点滴的丈夫。她猛然扑上去,抱着杨国忠凄声的大喊:“我的夫国忠,你咋成这个样子,是谁撞你呢!”
杨国忠通过几天的治疗,从昏迷中醒来,头脑清醒了许多,突然看见,千里奔来的幸苦妻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在梦中相见呢!
女人落难时,容易动感情,大男人亦不例外。他缓缓侧身过来,面对着妻子,揉几下自己的眼睛,伸出手来,握住妻子冷冰冰的手,不停的抚摸,昔日白白嫩嫩的双手,咋变的粗糙老茧、皲裂血口。杨国忠抱着妻子这双手,按在他胸口上,顿时泪如泉涌,一句话亦说不出来。
张松见婶子悲恸流泪,生怕她一时想不开,搀扶着她到门外走道,细心劝导:“婶子,表叔感觉无脸愧对您,心理脆弱、精神秃废,您别再埋怨他啦!不然他会难过想不通咧!”
黄兰花依照平时脾气,肯定要跟丈夫,火暴大吵大闹,然后去找那个女人拼命。然而今天,表婶心态平和、克制自己感情,满面流泪的说:“小松,事情已经这样子,婶埋怨他有啥用咯!你放心吧!”
黄兰花回到病房,见张松为了接她来,守在县城车站,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催着他赶快回去休息吧!张松面对表婶说:“范总出差在外地,过两天回来看望表叔的,他指示公司,为表叔支付前期的医疗费。”
黄兰花从布包里,拿出一个钱袋子,交给张松说:“这是我的全部家当嘞!几年来,卖猪卖粮,卖鸡蛋、土豆积攒的钱,你拿去帮忙交住院费吧!”
张松把袋子的钱,啪啦一下,倒在床头柜上,包括零角钱一大堆,共计9860.50元。便伸出大拇指赞道:“婶子,您真不简单,积攒这么大笔钱呢!他把钱又装入袋子,瞥一眼婶子,难怪她肩背,被重担压变形了。泪目的对杨国忠说:“叔啊!我真羡慕您,这辈子找到这么好的媳妇,咋还不满足呢?往后您要好好待婶子,才对得起她良心咯!”
杨国忠入院后,好几天没有换洗衣服,身上一股难闻的汗味。黄兰花不顾长途疲累,进入病房,屁股没落座;端来一大盆热水,给丈夫从上到下,轻轻地擦洗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又把脏衣去洗净,晾在两台上。这一切,杨国忠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医生给杨国忠双腿,打上石膏绑带固定,遇上大小便,黄兰花背着他上厕所,用湿毛巾给他洗擦。他望着细微照顾他的妻子,心头猛然想起丽蓉;情人如草丛露水,说得瓜儿甜、地儿苦的。还是温暖他的妻子好啊!心酸忏悔的举起手,啪啪猛扇自己两耳光,愧疚的说:“兰花啊!我对不起你,今生难还你番情。”杨国忠哽咽的捶胸不已。
黄兰花赶紧拉住,落难丈夫的双手,闪着泪花说:“夫妻长期分居嘛!务工男人性饥渴,容易出轨犯错,为妻看在你过去,为家里付出的份上,原谅你犯这一次吧!相信你从今往后,知错即改,还是我的好丈夫、儿女的好父亲。”
杨国忠自知过错,伤害妻子情理难容;用老家一句俗话:良心被狗吃掉。听说张松给家里发电报,心里一阵寒颤,害怕跟妻子见面,心里做好被挨耳光的准备。哪知,妻子进房来,除了大把大把的眼泪,就是忙着照顾他,只字不提他犯错,这让杨国忠心里,五味杂陈,更加痛苦难安……
久雨的天空,开始放晴,阳光照耀着,蓝色波涛浩瀚的大海。杨国忠提出,去大楼顶上晒晒太阳。黄兰花见丈夫满脸悲容,唉声叹气的躺床上,苦苦难受。请护士拿来轮椅,扶着他坐在轮椅上,推着他乘上电梯,进入楼顶层。
放眼望去,环山拥抱,一群发出嗷嗷欢叫的海鸥,在海阔天空翱翔。楼顶空气好,阳光温暖。杨国忠凝视着,新开发的临海城市,心里充满着惆怅悲哀。
昨晚思虑一夜,虽然妻子没有半点责怪他之意,但从她强颜凄婉的表情,心里一定为他难受。再说回家吧!哪有脸见亲人,不遭万人谴责咒骂,亦要被口水淹死,不如跳楼一走了之,啥痛苦都没有,所纠缠的孽缘情债烦恼,统统被他带走。
杨国忠见妻子,下楼去洗衣服,便撑起拐杖,从轮椅上爬到一米多高的墙头,双手紧紧的抓住栏杆,像骑马的姿态,只要身体稍有摆动,立刻从楼顶坠下身亡。
摸着妻子、刚给他打的毛线背心,脱下来放在轮椅上。他觉得玷污妻子的感情,没有资格穿着上路,奔往无苦恼的天堂。
这时,楼下有人高喊:不好啦!有人要跳楼咯!护士从窗台往上一看,果然有个男病人,爬在楼顶墙头晃动,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一旦病人坠楼,医生护士、乃至医院脱不了干系,纷纷跑上楼来劝导。
黄兰花刚把衣服洗完,听说楼顶有人要跳楼,大脑里立刻闪现着丈夫,刚才异常悲催绝望的面容,她丢下衣服上楼,刚好遇上张松来医院,不容分说,一把拉着他乘电梯上楼来。她惊吓得,几乎连话都说不转。
黄兰花见杨国忠骑在墙头,吓得她浑身发抖,扑通一下跪在他面前,嚎啕大哭的拼命凄喊:“我的夫国忠啊!你咋走这条路呢!难道不要我和孩子吗?我求你下来吧!不然我也跟你走啊!”
此时,刮起很大的海风,情况十分危急。张松趁表叔不注意,现场玩起3.0的高难动作,来个腾空旋身转体,抱着表叔,从墙头安然滚落顶台。医生护士惊心不已,赶紧扶起毫发不损的杨国忠。
众人唏嘘惊赞,报以热烈的掌声。主治医生,被眼前这场惊险抢救,吓得脸上苍白、额出大汗,结结巴巴的说:“精彩精彩,好危险呀!”
张松手腕和大腿,在墙边擦破皮,鲜血直流,他全然不顾,板着面孔对杨国忠说:“叔,婶子心里插把刀,看在孩子面儿,一直强容原谅您。您咋又闹出这场惊心哀戏呢?您刚才若掉下去,对您来说一了百了。但对婶子,可谓灭顶之灾呀!也许您没有想过,此时此刻,她是啥感受呢!求您别再闹了,安心跟婶子回家过日子吧!”杨国忠抱着妻子痛哭不已。
杨国忠被车撞,成为工地一大奇情新闻。虽然公安没有找到车祸线索,但明眼的人,一看便知道,他跟当地大财主老鲍,上演一场争夺情妇的精彩戏。当然吃亏、斗不过的肯定是杨国忠。显得他当时闪得快,不然躺进棺材入土。
随之丽蓉成为,这场情戏的女主角,加上她容貌出众,工地一群群,闲得无聊男人慕名而来。有人悄然告诉她,前情人被车撞伤,住进了医院。她闻言心惊,自然联想到老鲍的心态。从那天开始,感觉睡在她身边的老鲍,像是一头食人猛兽,惊心肉跳。
有天晚上,她梦见去世多年的父亲,挑着担子,来到她店门口,吆喝一声:“二丫头啊,爹来看你来啦!”
丽蓉意外吃惊,爹怎么跑这么远,来这儿做活儿呢?她丢下手中的事儿,走出店铺来迎接。父亲拒绝进店,紧锁着眉头直叹气,从担子里拿出三万元,递给她说:“丫头啊!这钱,从你店里搜到的,不义之财,不能要啊!应该还给姓杨的,人家现在住医院,差的就是钱。如果当初,他不帮助你,你哪有如今生活出路呢?”
父亲说罢,挑着担子慌忙的离开,没走几步,又转身对她嘱咐道:“这姓鲍的,不是一盘好菜,赶紧借故离开他吧!不然有灭身之祸。”
丽蓉听到父亲这句话,一阵寒颤醒来,惊揣不安。自从父亲去世,从没有梦中相见,竟然清楚的劝她,还钱走人。她思前想后,也许是她不仁义,做了害人错事,上天要惩罚她。因而,父亲托梦来劝告。她在家乡,常听老人们说,梦见已故前辈之言,不可违背。
第二天,她拿着那三扎百元钞票,悄然来到这家医院,刚上二楼口,突然想起,若撞见杨国忠的老婆咋办呢!正好她送上门来,被他老婆辱骂一顿不说,有可能拿把刀跟她拼命。这如同上刀山,凶多吉少。
她即刻改变主意,来到二楼护士站,写下留言:“原本这三万元属于你的,现如数奉还。”这留言,既无称呼,亦无落款。护士按照她的请求,把钱送到206病房。
尽管留言没有落款,杨国忠见到这三扎钱,心里似明镜。黄兰花不明白,突然有人送来一大笔钱,而且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既然帮助人、做好事,咋不把钱送到病房里呢!
杨国忠向妻子,实话实话说:这笔钱来的来路,送钱的女子,正是跟他玩临时夫妻的、小情人丽蓉。黄兰花闻言,怒火中烧,真想拿着这笔钱跑出去,追上这个死缠着她丈夫不放的女人,用剪刀捅死她,以解心头之恨。但一想到丈夫和孩子,两腿软却了下来。
杨国忠面对这三万元钱,心里很不平静。晚上,他满脸羞愧的对妻子说:“兰花,我有个想法对你讲;这笔钱呢!我投入给她租店整修、进货、购家具,冲起天算下来,开销不到两万块钱;其余多的钱,待我出院后,应该归还给她。”
黄兰花明白丈夫的心思,点头说:“你想法很对,咋不能多要人家的钱,至于怎么退还,我来处理吧!”
杨国忠经过一段时间治疗,腿伤恢复得很快,可以依着拐杖,下地行走。这天早上,天气晴朗,阳光普照着潮汐的海滩。黄兰花怀揣那把剪刀,拿着一万五千块钱,直奔海边别墅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