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二年的夏季,也是我要升入初中的那个夏季,我和蔡美美之间出现了很微妙的感觉,仿佛一夜之间褪去了往昔的稚气与不羁,那些无忧无虑的嬉笑打闹,那些不经意间流露的顽皮与放肆,都渐渐被一种更为成熟的气息所取代。
我俩彼此之间都一下子尊重了对方,没有了以往没皮没脸的打闹和随随便便的说笑,而是多了些客气,多了些谦让。
蔡美美现在都是叫我的名字,从她的口气中多了些关心,让我很是感动,我不知道她的变化对我意味着什么?我只是知道,有一漂亮的姐姐在关心爱护着我,这种关怀让我感到温暖和幸福。
我不知道这种感觉和这种情感,是不是大家所说初恋感觉或者就是爱恋,是不是电影里许仙和白娘子似的爱情,是不是电影《小街》《庐山恋》《被爱情遗忘的角落》《牧马人》等等主人公的爱情,是不是童话书里董永和七仙女一样的爱恋,是不是上百年,上千年大家都在追求神圣的爱情,我不知道我那时候是什么心理,我觉得我对蔡美美的这种情感,已经超越了喜欢这个层次。
有时,蔡丽丽抬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与不满,轻轻嘟囔道“你俩偷偷笑什么呢?有什么好笑的,姐,我们在写作业呢,你总是坐在我们的对面,一动不动的,是在监视我们学习吗?就不能找点别的事情做做,让我们也自在些”
蔡美美也不怒,只是笑着走开了,我怎么能安下心来学习呢,我不会的问题马上就来了,蔡美美已重新坐到了我的身旁,那是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一种深深的信任与依赖,她认真地辅导我学习,她的讲解清晰而有条理,每一个难点都被她巧妙地化解,只要她一坐在我身边,我的心就安定下来。
每回我写作业都很慢,但我写的非常工整,认真的学习态度,连班主任王老师都在班级里表扬了我,我的学习进步的很快,期中考试我竟破天荒的考出好的成绩,在全班五十三名学生,我排在十一名,蔡丽丽才第八名,这是我自从上小学考得最好的成绩。
放学后,铃声如同解脱的号角,瞬间激活了我心中那份迫切与隐秘的激动。我几乎是瞬间弹射出教室,脚步轻盈得仿佛踏在了云端。
到达蔡美美家时,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门,一股温馨而又不失生活气息映入眼帘。只见蔡美她的身影在蒸汽与油烟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动人的画卷。
蔡美美她双手不停歇地在灶台上舞动,一边熟练地翻炒着锅中的菜,火苗跳跃,映照着她专注而认真的脸庞;另一边,蒸笼白雾缭绕,已经开锅。一个个馒头在案板上发酵着,膨胀着,蔡美美的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幸福的笑容,那笑容,像是能驱散世间一切烦恼,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分享这份简单却真实的快乐。
我悄悄走近,生怕打扰了这份宁静的美好。蔡美美仿佛心有灵犀,头也不回地笑道“你小子怎么这时候来了?是不是又有什么好消息要和我分享?”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让我的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我微微一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忙碌着。这一刻,厨房内的每一丝热气,每一声锅碗瓢盆的交响,都似乎在为即将展开的对话铺设着最温馨的背景音乐。
“我在蒸馒头呢,你离笼屉远一点,蒸汽别刺着你”蔡美美又说道。
“姐,你真美”我这是发自内心的赞美。以前我真没有发现,她蔡美美是这么的美丽,这真是女大十八变,变得真让你眼花缭乱,分不清东南西北风,只见她的长发随意地垂落在肩上,几缕碎发轻轻拂过脸颊,为她平添了几分温婉。她的脸庞小巧精致,与北方女孩的豪迈不同,自有一股江南水乡的温婉意境。我注意到她偶尔抬手轻抚额前的发丝,动作轻盈而优雅,仿佛连这简单的动作都蕴含着无尽的韵味。
蔡美美甜甜地一笑“你呀!就是嘴甜,丽丽怎么没有回来”
“我跑的快,丽丽在后面,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你听了一定会高兴”
“是吗?你说出来让我听听,看能不能让我高兴”
我马上装成非常严肃庄重的样子“我杨海龙同学在蔡美美同志的帮助下,刻苦的学习,终于得到了回报,杨海龙同学,期中考试语文89分,数学93分,在全班排第十一名,由一个差等生变成中上等生,蔡美美同志功劳大大的,怎么样,姐,你高兴不高兴”我等着蔡美美好好的夸奖我。
蔡美美只是微微一乐“考的一般化,我认为你应该考的更好,你的脑袋瓜非常聪明,不好好学习白瞎了”
“我进步这么大,你为什么不表扬我呢”我有些急了,我心里多么希望从蔡美美的嘴里说出我进步了,说我有出息了的话语,真希望她摸摸我的头,拍拍我的头。
我当时已经有167身高,美美姐才158。我是我们那一届男女生最高的一个,我们班级第二高的就是我同桌‘麻干’张凤红。
在老师的眼里,我已经是一个将要成熟的小男子汉,声音都变得浑厚了,特男人,如果唇边再长出小胡子来,那就更有男人的特性了,我恨不得一下子我就长大成人了,就像我老爸一样182典型的山东大汉。
我真希望蔡美美给我一点点的鼓励和夸奖,其实我那时的心理也很怪很怪的,就是想在蔡美美面前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让她知道,我是为了她而改变。
蔡美美没有进一步表扬的意思,只是轻轻地说道“我猜你一定没有考过丽丽,你自己说,你有什么骄傲的呢?”
蔡美美把最后一个馒头放进笼屉里,并没有看我气鼓鼓的表情。
我生气了,我这段时间,这么用功读书,大清早就起来,在外面的树林里背书,大家都说我进步,都说我变了一个人似的,可我等来的却是蔡美美的一句:你有什么骄傲的呢!真让我伤心,让我难受。
我气呼呼地跑了出去,正好蔡丽丽要进屋,我俩差一点撞上。
“你瞎跑什么?王老师表扬了你,看把你美的鼻涕泡都出来了,也不等我一起回家,有点进步就了不起啊!”蔡丽丽瞪了我一眼扭身就进屋。
你们说我今天惹谁招谁了,都跟我过不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生蔡美美的气,总觉得心里很委屈,很窝火。我又好几天没有去蔡美美家,可我想蔡美美,这种想让我很揪心,我还一直认为蔡美美会来我家看我,可她一直没有来,一个当姐姐的为什么不关心一个弟弟呢?我很沮丧。
我曾无数次幻想,在某个温暖的午后,蔡美美会带着她那温柔的笑容,轻轻叩响我家的门扉,如同春日里的一缕和煦阳光,驱散我心头的阴霾。但现实却如秋水般静谧而冷漠,她始终未曾出现,那份期待渐渐化作了淡淡的忧伤,缠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我还是禁不住对蔡美美的思念,我犹犹豫豫的,还是在蔡美美家没有旁人的情况下,轻手轻脚出现在蔡美美的小屋门前。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蔡美美柔和的面庞上,她静静地躺在旧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书。
我站在门口,犹豫再三的脚步声最终打破了这份宁静,她轻轻抬头,缓缓坐起身,书页轻轻合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阳光在她的发梢跳跃,闪烁着金色的光泽,她伸手轻捋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动作依旧那么轻盈而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