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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惊噩梦悲悲戚戚 见尊亲融融泄泄

韩清洋把明菲送回李台后,便匆匆地赶回金栋家。乡村的夜晚,静谧而又充满生机,偶尔传来的犬吠,还有此起彼伏的虫鸣声,交织成一曲独特的夜曲,为这寂静的夜增添了几分灵动。

韩清洋迈进院子,见堂屋中透出暖黄的灯光,他轻轻推开房门,屋内热闹非凡。李伟、郭成、张力和金三儿正围坐在一张方桌旁,全神贯注地打着牌,嘴里还不时蹦出几句俏皮话。郭金栋则毫无形象地瘫倒在旁边的沙发上,鼾声如雷,那鼾声仿佛是一首独特的乐章。郭凡已经在金栋的婚床上进入了甜美的梦乡,粗重的呼吸声与郭金栋的鼾声相互交织,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韵律。

韩清洋找了把椅子坐下,静静地看着他们打牌。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着几分对这种热闹氛围的喜爱。他时不时地和几人聊上几句,言语间满是对往昔岁月的怀念和对当下生活的感慨。随着时间的流逝,困意如潮水般向他袭来,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最终,他起身走进了西屋,躺在柔软的婚床上,听着那熟悉的鼾声,竟有一种别样的安心。不一会儿,他便在这鼾声的催眠下,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也许是因为身处陌生的环境,或是因为今天实在太过疲惫,韩清洋做了一个漫长而又离奇的梦。在梦里,他和明菲大学毕业后都顺利步入职场。双方家长见面后,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经过一番精心筹备,两人举办了一场盛大而隆重的婚礼。

婚礼当天,天空阴沉沉的,不见太阳的踪影,但这丝毫没有影响现场热烈的气氛。亲戚们从四面八方赶来,脸上洋溢着喜悦与祝福。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上学时的同学,也都纷纷到场,他们的欢声笑语让整个婚礼现场充满了生机与活力。老房和新房里都挤满了宾客,大家互相寒暄着,分享着这份喜悦。

韩清洋身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将他挺拔的身材衬托得更加英俊潇洒。他的头发整齐地梳理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灿烂而温暖。李明菲则挽着他的胳膊,她身着一袭洁白的婚纱,那婚纱如同流淌的月光,轻柔地包裹着她的身体。她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与期待。

两人手挽手漫步在盐碱湖畔,湖边的芦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湖底的黄菜在柔波中荡漾,像是在为他们的爱情鼓掌。亲朋好友们纷纷上前来祝贺,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一首美妙的乐章。队伍沿着满是芦花的岸边缓缓前行,芦花在风中飞舞,像是一片片洁白的雪花。儿时的玩伴们更是兴奋不已,他们不时地向他俩撒来鲜花的花瓣,花瓣在空中飞舞,如同彩色的蝴蝶,为这美好的场景增添了几分浪漫。

然而,李伟这个调皮鬼,总是喜欢在关键时刻捣乱。他像一只灵活的猴子,上蹿下跳,大声吵嚷着让姑姑和姑父给红包。他的声音格外响亮,在热闹的人群中显得尤为突出,把这原本美好的气氛搅乱了些许。但清洋和明菲并没有生气,只是笑着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给李伟。

他俩的喜事办得十分盛大,家里的两个院子里各支起了一个大棚。大棚里摆满了桌椅,宾客们围坐在桌旁,开怀畅饮。帮忙的还是这群发小,他们穿梭在人群中,为宾客们端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大席吃了一轮又一轮,人们的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院子里。

两人在新房这院敬完酒,清洋便拉着明菲去了老房。当他走进老院时,顿时感觉气氛不对劲。原本热闹的院子里,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压抑。办喜事的席棚不知何时竟变成了灵棚,白色的帷幔在风中飘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低语。韩清洋吓坏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想拉着明菲退出去,但这时却发现明菲不见了。

天色迅速地暗了下来,黑暗如同一只巨大的怪兽,将整个院子吞噬。韩清洋焦急地四处寻找,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他问那些披麻戴孝的亲戚,而众人却是一脸茫然,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问题。他们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最后,他终于在灵堂里找到了明菲,供桌上面摆着她的遗像。明菲的照片上,依然是那张熟悉的笑脸,但此刻却让韩清洋感到无比的痛苦与绝望。

在痛苦与挣扎的折磨中,韩清洋终于醒了过来。他的视线模糊不清,眼前的一切都像是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和脸,手上沾满了湿漉漉的液体,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那种失去爱人的痛苦依然萦绕在心头,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慌。他的心跳急促,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我为什么做了这样一个梦?一个这么不吉利的梦?”这个问题在他混沌的脑海中一直盘旋着。他胡思乱想了许久,情绪才稍稍稳定了一些。他在内心不断安慰自己:也许是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这些人在喜庆的气氛中总是谈论一些沉重的话题,可能严重影响了自己的心情,才做了这么一个荒诞的噩梦。

既然找到了问题的根源,韩清洋便释然了许多。借着堂屋映射进来的灯光,他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两点了。郭凡的鼾声依旧在耳边回响,外屋的打牌声也时不时地传进来。他躺在床上,听着这些声音,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终于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凌晨四点,整个村庄还沉浸在梦乡之中,四周一片寂静。石头开着一辆崭新的桑塔纳轿车缓缓驶来,汽车的引擎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打牌的四个人听到声音,连忙叫醒了正在沙发上酣睡的郭金栋。郭金栋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他的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还带着被枕头压出的痕迹。

在一番梳洗、简单打扮后,郭金栋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西装。郭成开着桑塔纳,石头开着面包车,两辆车缓缓地驶离了四高台,向六里庄奔去。此时,天空中还挂着一弯新月,那月亮像是一把银色的镰刀,静静地悬挂在天边。月光洒在大地上,给整个村庄披上了一层银纱,如梦如幻。

这些年在农村,如果谁家办喜事,本村或外村定会有一些劫婚车的人。以前乡亲们碰到接亲的队伍,通常会讨把喜糖,沾沾主家的“喜气儿”。那时候,一把喜糖就能让人们心满意足,孩子们会拿着喜糖,欢天喜地地跑回家,向小伙伴们炫耀。如今,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提高了,一把喜糖早已不能满足劫车人的胃口。他们至少得要两盒烟,而次一点的香烟往往还打发不了他们,起码得是红山茶起步。更有甚者会索要红包,不达目的、誓不让路,颇有古代土匪占山为王、拦路抢劫的架势。

郭成小心翼翼地开着桑塔纳轿车,因为这车是他和刘大拿借来的,是县里刚刚拨款给清远一中校长配备的专车。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眼睛专注地盯着前方的道路,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坐在副驾驶的李伟正忙得焦头烂额,两兜子喜糖被他发了个精光,四条红河早已被抢完。当车子来到郭台村口时,装有十元钱的小红包已经发出了三十几个。他一边不停地发着东西,一边嘴里嘟囔着:“这些人可真能要啊,今天这红包也不知道得发出去多少!”坐在后排的新郎新娘看着热闹的场景,不知是喜悦还是烦躁,总之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上午八点多,两辆汽车终于停到了金栋家的门口。等录像的师傅架好摄像机,郭凡、清洋、张力和金三儿在大门口放了一通鞭炮。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起,震耳欲聋,红色的纸屑在空气中飞舞,像是一片片燃烧的火焰。郭成和李伟从车上下来,他俩在车旁铺了一块红毡子才打开了车门。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在场的乡亲们捧腹大笑,就在金栋下车后,李伟和郭成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样,每人拉起金栋的一条胳膊,往后一拧,然后抬脚分别朝他的腿窝一踹,郭金栋“咕咚”一声便跪在了红毡子上,之后被强行按着朝车里磕了三个头才被允许站起来。金栋的脸上满是无奈和尴尬,但又带着一丝幸福的笑容,等新娘子下车后,金栋抱起她就朝堂屋跑去。

本想着进了洞房就消停了,没想到掌勺的大柏和二奎已经从里面插住了房门。两个大脑袋从上亮子里挤了出来,嘴里一个劲地吆喝着:“厨饭房给新郎官道喜了!”他们的声音洪亮而又带着几分诙谐,引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李伟!快点给俩五十的,我要坚持不住了!”金栋大喊着,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和无奈。待两个大大的红包奉上后,洞房的门终于被打开了。金栋紧走两步,把新娘一下子就扔到了床上,然后一屁股坐到旁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逗得身后和窗外看热闹的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新亲车是一辆中巴,在九点半准时到达。车缓缓地停在门口,下来了二十个人,十男十女。郭永森作为介绍人和证婚人,带着一众乡亲满脸笑容地把新亲引到了堂屋和两侧的卧室。张瑞林让帮忙的人在大圆桌上摆满了四干四鲜等糕点果品,然后让众人陪着新亲聊天。一时间,屋内充满了欢声笑语,大家互相寒暄着,气氛十分融洽。

韩清洋一眼就认出了新亲队伍里的张新。这个上学时长得瘦小枯干、像个老头儿一样的张新,此时却像是泡发了的银耳,彻底舒展了开来。他虽然没有金栋胖,但已是肥头大耳、红光满面,小肚子也腆了起来,唯一不变的就是个头没长,还是矮矮小小的模样。韩清洋拉着郭凡就和他聊了起来,在交谈中,张新又提起了在初一的时候,清洋为郭凡出头,暴打了马海龙那群人,然后又在校门口教训赵海亮的光辉事迹。

韩清洋回想起那段往事,便问赵海亮和马海龙这俩人在干什么。张新说赵海亮一直练体育,补习两年终于考上了津海市体育学院,现在大二了,而马海龙自从高中辍学后就没学好,现在混起了黑社会,已在清城小有名气,二人听后难免一阵唏嘘。三人又聊了很久,张新才在对方的追问下交代了自己这些年的发展经历。原来在初三那年,张新的二舅当上了县财政局的一把手,结果那年中考后,他二舅用了一个财政局下属单位的委托培训名额让他上了县卫生学校,三年后毕业就直接分到了财政局,在政府采购办公室上班。

“咱们这帮同学里,就属你最有出息了!”韩清洋夸赞着张新,眼神中带着一丝羡慕和敬佩。

“什么出不出息的,我说这就都是命,就说我吧!上学那时学习不行、啥也不会,哪敢想现在能吃皇粮啊!这不就叫那什么、造化弄人吗?说起我那个二舅,当兵转业后也是两眼一抹黑,不过他老人家酒量好,会陪领导,久经酒场之后就当官了,而且官还越做越大,你们说这是不是命?”张新感慨地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郭凡接着说:“要说这还真是命,咱不服还真不行!你就说清洋吧,从小学到高中,那总是全校第一,咱们清城数一数二的高材生,不就是因为命不好上师范班了吗?高考多少分都得上师大,毕业只能回来当个老师,我这心里都愤愤不平呢!”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为清洋抱不平的意味。

“诶!也不能全这么说,马克思他老人家不是说过吗,物质决定意识,咱生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能通过努力脱离农民阶层,当个教书先生就很不错了,怪只怪咱没有那个物质条件,将来有了条件或者创造出了条件,没准也能干一番大事呢!”韩清洋笑着说,言语中带着一丝豁达和乐观。

张新眨了眨他那对黑豆眼,笑嘻嘻地说:“我看这读过书和没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你说我现在就信命,班长这一说话就能搬出一套理论来,看来我还要向班长看齐,将来得继续深造!”他的眼中透露出对知识的渴望和对韩清洋的钦佩。

郭凡笑着说:“那是必须的!你虽然个头不高,但你这起点是同学里面最高的,将来深造完怎么也得弄个局长当当,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哥俩啊!”

“哈哈哈哈......那我就借你吉言了!”张新爽朗地大笑起来。

忽然,院子里鞭炮声响起,张瑞林用他那苍老而有力的声音喊道:“吉时已到,结婚典礼正式开始!请证婚人、新郎新娘上台!”这声音如同洪钟般响亮,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堂屋前铺着一大块红毡子,那红毡子鲜艳夺目,仿佛是一片燃烧的火焰。双方的介绍人坐在门前的椅子上,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庄重和喜悦。一对新人在张瑞林宣读完结婚证上的内容后,先后向证婚人和乡亲们行了礼。他们的动作优雅而庄重,眼神中充满了对彼此的承诺和对未来生活的期待。张瑞林让两个媒人讲几句,但这俩人相互推诿,谁也不说,无奈的大支客只得喊了一声“礼成”。李伟向院子里撒了几大把喜糖,当一群大人小孩忙着捡喜糖的时候,郭金三在院门前放了几个双响,到此,短暂而又热闹的结婚典礼就结束了。

上午十点半,新亲开席了。男女新亲在东西屋分桌落座,厨房那两个跑油盘的上菜速度非常快,很快就在两张大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那些菜肴色香味俱佳,让人看了就垂涎欲滴。张瑞林领着一对新人分别到两桌敬酒,还是那老一套说辞:“说说笑笑,新人来到,新人敬酒、必不可少,每人三杯,杯杯喝了......”他的声音响亮而又富有节奏感,带着浓浓的乡村气息。

“厨饭房给新亲上汤了!”这对新人刚刚敬完酒,趴在窗台外面的大柏就是一声大喊,然后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新亲代表看到这场面,马上放下手中的筷子,随即掏出一个大红包,大柏说了声谢谢就接过了红包,但他刚走出堂屋,红包就被俩切墩的大师傅抢走了。这一幕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气氛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十一点半刚过,新亲车缓缓启动,与此同时,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轰然响起。那鞭炮声如同一股汹涌的浪潮,瞬间淹没了整个村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硝烟味。红色的纸屑被微风轻轻托起,在空中肆意飞舞,仿佛是无数只欢快的蝴蝶,正为这场喜事进行着最后的狂欢。

村里的乡亲们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期待,纷纷就座,准备享受这场丰盛的喜宴。刹那间,整个院子热闹非凡,欢声笑语和此起彼伏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充满生活气息的交响曲。

韩清洋和一众发小又投身到新一轮的忙碌之中。他们宛如不知疲倦的小陀螺,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一刻也不停歇。清洋的脸上始终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然而,额头上那密密麻麻的汗珠,却悄然诉说着他的疲惫。他手脚麻利地为乡亲们端茶送水,还不忘抽空与熟悉的长辈们寒暄几句,那亲切的模样,让人倍感温暖。发小们也各自有着明确的分工,他们动作娴熟而流畅,让整个用餐环境始终顺畅和整洁。大家齐心协力,只为确保这场喜宴能够顺顺利利地进行,让每一位宾客都能吃得开心、满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光逐渐变得炽热起来,将近下午一点半的时候,劳忙的人和乡亲们终于迎来了最后一波宴席。大家尽情享受着这丰盛的美食,酒足饭饱之后,才心满意足地陆续散去。散场时已经两点了,整个院子在热闹过后,渐渐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一片狼藉,那是欢乐与热闹留下的独特痕迹。

韩清洋告知大伙家中来了亲戚,便沿着乡间小路踏上了回家的路程。午后的乡村,宛如一幅宁静而美好的画卷。路旁的庄稼在微风的轻抚下,轻轻摇曳,仿佛是在向他点头问好。偶尔有几只麻雀在枝头欢快地叽叽喳喳叫着,为这宁静的午后增添了几分灵动的生机。不远处的盐碱湖波光粼粼,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仿佛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周围的美景。

刚走到盐碱湖的岸边,他远远地就瞧见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自家老房的门口。那吉普车浑身散发着硬朗的金属光泽,在周围朴素的农舍衬托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韩清洋不禁加快了脚步,心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走进院子,透过玻璃窗,他看到大姨一家三口正与父母、大姐围坐在一起,热烈地交谈着。屋内洋溢着温馨和睦的氛围,亲人们的欢声笑语透过窗户,轻轻地飘了出来。

韩清洋推开门,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热情地向大姨和大姨夫问好。大姨看到他,脸上立刻绽开了一朵花,大姨夫殷建国也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清洋在椅子上坐下,自然而然地加入了大家的聊天。

“清洋,刚才听说你献血了,而且还不是自愿的,这是真的吗?”大姨夫殷建国一脸关切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嗯,今年好像是上级下了要求,我们大学生只要体检合格,就必须得献血!”清洋无奈地回答,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不甘。

“不应该啊!这献血向来都是自愿的,怎么会有硬性规定呢?那所有的大学都是这样要求的吗?”大姨夫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也不是,像我们师大、轻院、纺院、医科大学,还有其他几所学校都这么要求,但津海大学却没有要求,外院的学生集体反对,最后也没献。您说这同在一个城市的大学,要求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清洋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困惑。

“你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说着,殷建国掏出了一个翻盖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他的神情变得专注而严肃,和电话那头的人交谈了几句后,眉头渐渐拧成了一个“川”字,随后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此时,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大家都默默地注视着殷建国离去的背影。清洋的母亲轻轻地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孩子去献血,当妈的心里总归是不踏实啊。”父亲坐在一旁,眉头紧锁,虽然没有说话,但从他那深邃的眼神中,能清晰地看出他内心的担忧。

过了一会儿,殷建国打完电话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明显带着不悦的神情。他重重地坐在椅子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说道:“你们津海怎么能这样搞呢!嗨!既然献都献了,也没办法了。你献完血之后,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开始的时候就是感觉浑身没力气,整个人都不自在。不过这几天家里又是给我炖排骨,又是熬鸡汤的,您瞧,我都长了好几斤肉了,脸都快圆成个球了!”清洋半开玩笑地说着,试图用轻松的话语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你这段时间长肉是因为身体虚,多半是浮肿造成的。这两个月你要多吃点红肉,补补铁。只要身体没什么大毛病,两三个月应该就能恢复过来。”大姨夫认真地说。

“对了,大姨夫,我们班有个小个子女生,献血的时候突然晕倒了,血抽到一半就怎么也抽不出来了,后来还一直出虚汗,您说她这个情况严重吗?”清洋突然想起了苏静的遭遇,急忙问道。

“唉!说不好啊,像这样身体比较虚弱的女生,确实不应该也不适合献血。”大姨夫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爸!您别光跟我表弟聊了,走!清洋,带我去外面转转呗!”这时,殷晓洁突然站起身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拉着清洋就往外走。

“清洋,跟你大姐一起,带表姐去咱家菜园看看,顺便拔点菠菜、小葱,把那几畦蒜薹也抽了吧!”母亲微笑着对清洋说道。

“好嘞!”韩清洋爽快地答应道,语气中充满了活力。

清芬、清洋和晓洁出了屋,外面的阳光格外明媚。菜园里的蔬菜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奇迹。清洋一边走,一边兴致勃勃地给表姐介绍着各种蔬菜,那认真的模样,仿佛是一位专业的讲解员。晓洁则像个好奇的孩子,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嘴里还不时发出惊叹声,对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

殷建国望着三个孩子的背影,又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这回孩子献血真是身不由己,是上面压下来的任务。我刚给一个同学打完电话,他们武警那边的小伙子去年就都献过一次血了,今年轮到了大学生,确实是不献不行!你们俩也别太担心了,这孩子身体素质不错,应该能很快恢复过来,不过他刚才说的那个同学,情况就不好说了。”

“嗨!咱普通老百姓,还能反抗当官的吗?什么事就让孩子随大流吧!”听到姐夫这番话,春生和乃英这两口子愤恨已久的心情仿佛也消减了不少。他们无奈地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对现实的无力感,仿佛在这一瞬间,他们接受了生活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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