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暖阳慵懒地洒向大地,细碎的光线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面上绘出一幅斑驳陆离的光影画卷,如梦似幻。然而,这美好而宁静的秋日景致,却无法穿透那笼罩在韩家之上的厚重阴霾。韩清洋怎么也想不到,“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句俗语,竟会如此精准地成为他们家此刻在医院艰难处境的真实写照。
医院的走廊里,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那味道仿佛是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人们心中的希望一点点隔绝在外。惨白的灯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好似一双双冷漠无情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这里每日上演的悲欢离合与生死离别。韩清洋和姐姐韩清芬并肩站在住院部的结账窗口前,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无奈,充满朝气的面庞变得有些憔悴,头发也略显凌乱,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艰难。清芬满脸愁容,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安,眼神中写满了担忧与无助。
“请出示医生签字的同意出院证明。”结账窗口里,医务人员面无表情,声音冷得像医院冰冷的墙壁,不带一丝温度,仿佛眼前这些焦急的患者家属和繁琐的手续,都与他们毫无关系。
清洋和清芬对视一眼,清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我们这就去找医生。”他的声音虽故作镇定,但仍难掩其中的一丝颤抖。
两人匆匆穿梭在嘈杂喧闹的走廊间,病房里不时传出的痛苦呻吟,尖锐得如同锋利的刀刃,直直刺进他们的心窝。来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清洋抬手推开门,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笑容中带着几分讨好,更多的却是无奈,说道:“大夫,我们想给父亲办理出院手续,然后去冀州贴膏药治疗,麻烦您给开个同意出院的证明。”
那位地中海发型的主治医生摘下眼镜,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抬眼看向清洋,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眉头皱起,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你看起来怎么也像个有文化的人,还是个学生吧?你怎么能轻信偏方这些没根据的东西呢?我从医这么多年,对这种摔伤的情况再了解不过了,腰椎受伤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要是我们县医院都治不好,你们就算去了津海骨科医院,也一样无济于事,我劝你们哪儿都别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头,眼神中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仿佛他的判断就是最终的定论。
清洋的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倔强,那是年轻人对未知的勇敢探索,也是对父亲病情的急切渴望。他往前迈了一步,神色诚恳地说道:“大夫,我们村有个老人就是贴膏药治好的,所以我们想去试试!”那坚定的目光毫不退缩地直视着主治医生,仿佛在向他宣告自己的决心。
“我劝你们别试,就别试!”主治医生提高了音量,神情格外严肃,眉头紧紧皱成一个疙瘩,额头上的皱纹愈发明显,“你们要是坚持出院,病人极有可能因为护理不当导致下肢瘫痪。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医院概不负责!作为医生,我得从患者的角度考虑,我不同意你们拿病人的生命去冒险!”他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清芬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她轻轻拉了拉清洋的衣袖,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清洋,要不咱就别去了,就在这儿治吧!”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那是对未知风险的害怕,也是对父亲病情恶化的担忧。
清洋轻轻拍了拍姐姐的手,轻声安慰道:“大姐,没事的,你别怕!”说着,他拉着清芬走出了骨科办公室,“你先去和咱妈他们待着,我再想想办法。”那温柔的语气,就像小时候安慰受了委屈的姐姐,可此刻,他的心中也同样没有底,只是不想让家人更加担心。
韩清洋独自在医院楼道里徘徊,脚步沉重而迷茫。窗外,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一块巨大的铅板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楼道里的灯光忽明忽暗,仿佛在低声诉说着这里的无奈与挣扎。他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主治医生的话和姐姐惊恐的眼神,心中既担忧父亲的病情,又对医院的态度感到愤怒和无奈。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骨科主任办公室的门前。他好像记得杨丽曾和他说过,她母亲就在县医院骨科当主任。韩清洋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敲响了那扇紧闭的门,每一下敲门声都像是他内心的一次挣扎。
“请进!”一个温和的女声从屋内传来,那声音仿佛带着一丝温暖,瞬间驱散了楼道里的冰冷与压抑。
清洋推开门,只见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女医生坐在一张大办公桌后面。她面容和蔼,眼神里透着关切,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那笑容就像冬日里的暖阳,让人感到一丝温暖。她摘下眼镜,微笑着询问清洋:“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呀?”那温和的语气,让清洋原本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
“主任,您好,请问您是杨丽的母亲吗?”清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
中年女医生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怎么?你认识我们家小丽?”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微微前倾,好奇地看着清洋。
“哦,我是杨丽的同学,叫韩清洋,今天实在是有急事,必须得麻烦您了!”清洋急忙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和恳求。
“小伙子,别着急,有什么事坐这边慢慢说!”主任指了指办公桌前的大沙发,脸上依旧挂着温暖的笑容,那笑容就像有一种魔力,让清洋紧张的情绪渐渐平复。
清洋坐了下来,把父亲昨天的遭遇,以及今天办理出院时遇到的重重困难,一五一十、详细地向杨丽母亲讲述了一遍。他的声音时而低沉,时而激动,说到父亲的伤势时,眼中满是心疼;讲到医院的阻拦时,又充满了无奈和愤怒。随后用满含恳求的眼神望着她,说明之所以要办理出院,就是为了去冀州给父亲贴膏药治疗,希望她能帮忙办理出院手续。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她就是自己最后的希望。
“你叫韩清洋是吧?我听我们家小丽提起过你,你是不是和她一起上辅修课呢?”在清洋点头确认后,她接着说,“咱们两家应该还是拐弯的亲戚呢!既然是一家人,我就直说了。现在外省市确实有一些贴膏药治骨伤的,可疗效究竟如何,谁也不敢打包票。如果你一定要去尝试,我也不阻拦。但是,我们医院现在有新规定,需要对收治的病人制定一套治疗方案,要是本人或家属不同意,可以选择转院或是办理出院。你父亲昨天傍晚才刚办的住院手续,我们目前也正在研究治疗方案,就病人的状况而言,按理说是不能让出院的……”她瞧见清洋焦急的神情,便摆了摆手,“既然你提出了这个请求,我就破个例。对了,你父亲是叫韩春生吗?”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清洋的表情,眼神中透着理解和关切。
“对,我父亲叫韩春生,住在第十病室的三床。”清洋连忙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和感激。
“好的!”说罢,杨丽的母亲拨了个电话,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找胡医生接电话……小胡啊,昨天你们那儿是不是住进来一个叫韩春生的伤者?对——嗯,我知道,现在你给这个伤者办理一下出院手续,记得让家属在承诺书上签个字!”她挂断电话,然后对清洋说:“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她的声音依旧温和,让人感到无比亲切。
“没有了,真是太感谢您了!”说完,韩清洋站起身,给她深深地鞠了一躬,那一躬饱含着他对这位主任的无尽感激。
杨丽的母亲把清洋送出办公室,清洋一路上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那真诚的态度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喜悦和放松。回到病房,清洋看到众人满脸愁容,眉头紧锁,脸上立刻露出一丝笑容,赶忙把能办理出院的好消息告诉了大家。那一刻,病房里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家人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接下来,姐弟俩又去找那位姓胡的主治医生。胡医生皱着眉头,满脸的不高兴,气冲冲地说:“你们可想好了,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医院概不负责!”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满和警告,随后让姐弟俩在一张承诺书上签了字,还按了手印。之后,姐弟俩结清了800多元的住院费和医药费,终于办完了出院手续。那一刻,他们的心中既有解脱的喜悦,又有对未来的担忧。
清洋想着跟护士借一副担架,把父亲从病房抬到车上,可护士却冷冷地拒绝了,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人,让清洋心中一阵委屈。他又去找胡医生,胡医生却根本不理他,转身就走,那冷漠的态度让清洋感到无比愤怒和无助。清洋不是没想过再去找杨丽的母亲,可又实在不想再给人家添麻烦了。
实在没别的办法,德福又找来了昨天抬人用的那半张多的大芯板,几个人用褥子把韩春生兜上木板,然后盖好被子,抬上了郭成小卡的后车厢。哥四个坐在露天车厢里,小心翼翼地护着韩春生,从下道朝着冀州洪县出发了。一路上,秋风瑟瑟,吹在脸上有些凉意,可他们的心中却满是对亲人病情的担忧。
医院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后,清芬骑着德启的自行车,驮着母亲回了家。因为怕遇到交警查车,郭成开着小卡慢悠悠地行驶在乡间公路上。公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金黄的稻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宛如一片金色的海洋泛起层层涟漪,那是丰收的景象,本该让人心情愉悦。可此时的韩清洋却无心欣赏这如诗如画的美景。由于路况不佳,卡车时不时地颠簸几下,车厢里的四兄弟赶忙伸手扶住木板和春生的身体,每一次颠簸都像是在他们的心上狠狠揪了一下。在不紧不慢地行进中,韩清洋的思绪却飘得很远。
此刻的韩清洋,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一方面,他满心担忧父亲的身体,害怕父亲从此再也站不起来,或是丧失劳动能力,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父亲受伤后痛苦的模样;另一方面,他对今天遇到的这些医生和护士感到无比痛恨,他们既没有能力治好伤者,还不许伤者去其他地方治疗,在他看来,这些医护工作者毫无仁心医德可言,他不禁在心里发问,这个县医院怎么变成这样了?愤怒、无奈、担忧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情格外沉重。
小卡车来到清远和冀州交界的地方,在一个十字路口,还是被一名执勤的交警拦了下来,韩清洋立刻从车厢里跳了下来。
“你们这车怎么能拉人呢?这可是客货混装,你们知不知道?”警察一脸严肃吓唬着郭成,声音洪亮有力,那威严的形象让人不敢直视。
“大叔,您别着急,这不是我家里碰上急事了嘛!”清洋站在警察和郭成中间,满脸诚恳地解释道,“您看,我父亲昨天摔伤了腰椎,医院治不了,我们听说洪县有个贴膏药的大夫能治这伤,所以就叫我家亲戚开车送过来了!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吧?”他的眼神中满是恳求,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和无奈。
德福和德顺也从车厢里下来,给警察递上一颗烟,警察瞧了瞧车厢里咬着牙、疼得直冒汗的韩春生,说道:“看样子伤得还挺严重……我告诉你们啊,快去快回,下不为例!”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同情和理解,随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通过。
兄弟几人对这位交警同志千恩万谢,交警还告诉他们,回来时还走这条道。那一刻,他们心中充满了感激,也对这位交警的通情达理感到敬佩。
“我看还是好人多,老有人说警察不好,我看警察可比那些穿白大褂的强多了!”德启在车厢里嘟囔着,那不满的语气中,也透露出对之前医院经历的不满。
中午十二点,汽车抵达洪县县城,清洋让郭成停下车,他在路边摊上买了几套大饼夹鸡蛋,还向老板打听了张家屯的位置。几人在路边匆匆吃了几口,韩春生却疼得根本吃不下,他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有些艰难。终于,在下午一点多,小卡车缓缓驶进张家屯村,一打听,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那个贴膏药的张大夫。
到了张家骨科诊所,张胜宝大夫正在给一个摔伤大胯的老人贴膏药,大约等了十几分钟,膏药才贴完。张大夫身材微微发福,脸上始终带着和蔼的笑容,那笑容就像春天里的微风,让人感到格外亲切。他撩开被子查看了韩春生的伤势,又让他动了动手和脚,这才接过清洋递来的骨片,卡在荧光灯板上,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个伤势没法手术,只要没伤到神经,四副膏药就能让他下地走路!”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眼神中透着专业和专注。
听到张大夫这么说,哥几个终于松了一口气,压在心头的大石头也落了地。那一刻,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张大夫手法娴熟地抓了十几种中草药,然后让助手把草药捣碎,放在一口锅里加水熬煮起来。等药膏熬得浓稠得几乎拉不开时,张大夫找来一些药布,趁热把两坨药膏贴在了韩春生的后腰上,接着用纱布缠好。他的动作轻柔而熟练,每一个步骤都透露着专业。随后,他又把剩余的药膏分成六坨,嘱咐几人每十天换一次药,换药时用锅把药膏熬得黏糊些,趁热贴上就行,最后还递给清洋一些药布和纱布。他一边说着,一边耐心地示范着,生怕他们记不住。
结账的时候,这八贴膏药每贴 100元,一共收了 800元。大家谢过张大夫,又像来的时候那样,用木板把韩春生抬上小卡,并用被子盖好。这时,韩春生惊喜地告诉大家,自己的腰好像没那么疼了。那一刻,车厢里充满了喜悦的气氛,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欣慰的笑容。
回来的路上,郭成开车又碰到了那位交警,交警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通过,还叮嘱他们注意安全。晚上六点多,众人终于回到家中,把春生抬到了炕上。玉才下午就过来了,他从郭台永久老爷子家借了一副拐杖,还把人家贴膏药时用过的尿壶、便盆一并拿来了,说这些东西肯定能用上。安顿好一切后,众人各自回家,折腾了两天,大家都累坏了,也该好好歇歇了。乃英和三个孩子轮流看护着春生,这回春生终于安稳地睡着了,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多。
醒来后的韩春生感觉后腰不像昨天那么疼了,而且有了食欲,想吃东西了。他便催促清洋回学校上课,别耽误了学习。清洋说一大早就去宝吉家小卖部给宿舍同学打了电话,跟班主任请了三天假,再加上周末和国庆节,一共有十天时间可以在家照顾父亲,春生听后便没再说什么。那一刻,父子俩的眼神交汇,充满了理解和关爱。
接下来的几天里,乡亲们纷纷前来家中探望受伤的春生,大家都不是空手来的,有的拎着五斤鸡蛋,有的带来十斤小米……每一份礼物都饱含着乡亲们的关心和问候。春生原本不想让孩子们把自己摔伤的事告诉乡亲们,可德福却瞒着他,不仅把这事告诉了乡亲,还通知了亲戚们。清洋的几个姑姑带着表哥表姐们都来看望老舅了,有的买了好多东西,有的给了二百元钱,其中给钱最多的是八间房的大表哥刘学明。
那是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刘学明开着一辆松花江缓缓驶进村子,扬起一阵尘土。他身着笔挺的西装,皮鞋擦得锃亮,下车时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那自信的神情和发达的气场,一看就是在外闯荡出一片天地的人。学明走进里屋,看到躺在炕上的老舅,眼神里满是关切,他快步上前,握住春生的手说道:“老舅,我来看您了。”和舅舅聊了一会后,他毫不犹豫地从包里掏出一千块钱,塞到春生手里,语气坚定又豪爽:“您先拿着用,后面要是有啥需要花钱的地方,千万别跟我客气,直接跟我说!”临走时,他又反复叮嘱了好几遍,那真诚的模样让人心里暖烘烘的。
没过多久,张瑞年带着建筑队的弟兄们也来了。他们穿着朴素,身上还带着劳作后的尘土气息,但每个人的眼神里都透着质朴的关切。张瑞年走到炕边,简单问候了几句,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关切。临走时,他趁大家不注意,悄悄把一个信封塞到了炕席底下。等乃英收拾床铺时发现了,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六千元钱,那厚厚的一沓,让春生夫妇心里满是感动与感激,春生心中暗自发誓,日后定要报答这份恩情。
明菲得知清洋父亲受伤后,心急如焚。她在市场精心挑选了十斤排骨,拎着来到韩家。她的脸上带着担忧,看到清洋后,急忙说道:“清洋,这是给我老伯买的排骨,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清洋看着明菲,眼中满是感激,轻声叮嘱道:“你一个人在外面也要多加小心,要注意安全,一定别累着自己。”两人眼神交汇,满是对彼此的牵挂。
国庆节期间,韩清泽风尘仆仆地从首都赶了回来。他一下车,顾不上休息,就直奔家中。看到父亲后,他眼眶微微泛红,紧紧握住父亲的手,声音略带哽咽:“爸,我回来了。”韩春生看着两个儿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安慰道:“你们别担心我,我这一天天的好着呢,假期过了你们尽快回学校好好读书,别耽误了学业。”
清洋和清泽兄弟俩趁着空闲时间,开始制作简易护理床。他们找来那半块多的大芯板,清洋手持锯子,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他紧紧咬着牙,一下一下地锯着,木屑飞溅。清泽则在一旁帮忙扶着木板,眼神专注。锯完后,两人又找来麻绳和布条,仔细地做着软连接。他们蹲在地上,认真地比划着尺寸,小心翼翼地把麻绳和布条系在木板上。接着,他们开始在下面那半块木板上掏窟窿,清泽用尺子仔细量好尺寸,清洋则拿着工具,一点一点地凿着,每一下都十分注意。最后,他们用木条加固,钉上底盘,一个简易的护理床大功告成。
当哥俩忙活了将近一天,把这个护理床稳稳地摆在自家土炕上时,家人们都惊呆了。乃英的眼中满是惊喜与欣慰,轻轻抚摸着护理床,说道:“你们俩可真行,这下可方便多了。”从那天起的一个多月里,韩春生就躺在这张由大芯板改成的简易护理床上,需要解手的时候,就把窟窿下面的底托抽走,然后把便盆放在那儿,这样一来,就避免了因搬动身体可能给腰椎带来的二次伤害。
乃英每天都会用温水给丈夫擦拭身体,她的动作轻柔,眼神里满是爱意。看着丈夫的情绪一天比一天好,饭量也逐渐增大,全家人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春生这几天总是催促两个儿子尽快回学校上课,周一那天,清洋和清泽两人在全家的再三催促下,终于返回了学校。
时光悠悠流转,韩春生在家人无微不至的照料和那神奇膏药的双重作用下,身体渐渐康复。他的脸上再次绽放出久违的笑容,那是劫后余生的欣慰,更是对生活满满的感恩。而韩清洋在这段难忘的经历中,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他越发深刻地体会到亲情的无比珍贵,也对人性的善恶有了更为透彻的认识。那些温暖人心的帮助,那些冷漠无情的拒绝,都化作了他人生道路上无比宝贵的财富,让他在未来的日子里,无论遭遇何种艰难险阻,都能坚定不移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