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带着美好的憧憬踏入了这片充满希望的新天地。宽敞明亮的教室,与老校区那拥挤逼仄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高三年级每个班后面都摆着几张空桌,周围还有不少的活动空间,他们终于摆脱狭小空间的束缚,自由自在地学习了。
可一到下午,教室就是个大蒸笼。尽管头顶的吊扇飞速旋转,滚滚热浪依旧扑面袭来。学生额头上不断沁出细密的汗珠,频繁扇动手中的书本,试图给自己带来一丝凉意,可那微弱的风,根本无济于事。
下午上课前,班主任赵树森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走进了五班,笑眯眯地扫视台下,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同学们!”他的声音洪亮而清晰,“这学期我们班又转来了几名新同学,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说着,他转身朝门外招了招手。
二男三女依次走进教室,赵老师指着他们逐一介绍道:“果大山,张书月,王宝侠、刘宇、赵文洁。在今后的一年中,五位同学要和我们一起学习和生活,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几位新同学!”话音刚落,同学们纷纷鼓掌。五个新转来的高三复读生略显拘谨,脸上带着羞涩与腼腆。赵老师将他们领到教室最后,分别安排在那几张空桌上。
果大山,这个男生和他的名字着实不符。他身材瘦小枯干,长着一张白净的娃娃脸,一阵大风就能把他刮跑。张书月则身材高大,脑袋尖尖的,像个大枣核,脸上布满了脓包粉刺、麻子坑,谁看了都会泛起一阵不适。王宝侠这个女生身材壮实,手臂肌肉线条分明,那是长期干农活留下的印记,整个人透着一股质朴憨厚的气息。刘宇留着利落的短发,皮肤白白净净,身材高挑,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梨花。赵文洁这个女生蔫皮耷脑的,眼中带着几分困倦,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新学校的宿舍里,宽阔整洁的水磨石楼道泛着柔和的光泽,干净明亮的房间让人心情愉悦。每个宿舍虽然只住八人,但铺位却有十个,还有十个储物柜,学生可以自由存放物品,不必担心拥挤。每一层都有宽敞的水房和厕所,厕所安装了抽水马桶,但门总是上锁,只有上面来人检查时才会打开。
五班的男生宿舍分在了203至206,新转来的两个复读生,一个被安排在204,另一个住在205。206还是127宿舍的原班人马,每人都买了把新锁挂在自己的柜子上。富余的两个床位很快被大家的物品占据了。黄宝华更是离谱,一下子带来十箱方便面,不仅占用了富余的两个储物柜,还用大袋小袋的东西把空床位堆得满满当当。没过两周,宽敞整洁的宿舍就变得杂乱不堪了。
学生食堂宽敞明亮,桌椅整齐划一,地面光洁如镜,饭菜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直叫人食欲大增,美中不如的是价格上涨了几角,不过身处舒适的用餐环境,吃着干净卫生的饭菜,这点价格波动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学生打饭不排队的乱状终于解决了,大功臣是新来的政教副主任——张克坤。他原本是大蒲洼乡的总校长,眨着精明的小眼睛在学生中巡视着,谁要是敢插队,他会用一个竹枝抽打学生,挨打的人疼得受不了,只能乖乖排队。在张克坤的建议下,三个年级的学生在饭点错峰用餐。午餐高一11:40打饭,高二11:50去食堂,高三12:00才下课,这样一来,排队上下楼、打饭拥挤的问题被彻底解决了,食堂里秩序井然,同学们也能安静地排队打饭。
一中新校区离黄宝华家很近,每天中午和傍晚,他都回家吃饭,有时会带一些肘子、香肠之类的吃食。他一回宿舍,王新利和余波等人就眼睛放光,像哈巴狗一样摇着尾巴围拢上去,跟着大快朵颐,嘴里还不时发出赞叹声。每当黄宝华笑眯眯的说道:“舍长,过来吃点!”清洋都会笑着婉拒:“我吃饱了”。
黄宝华比韩清洋大两岁,长得又高又壮,据说他在二中时因小腿骨折休学了一年。两人聊天时,清洋曾和他提起“二中九少”,黄宝华听后,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撇着嘴说:“他们就是一群秃桃瞎杏、乌合之众,没什么了不起的。”的确,来找黄宝华的普通班学生虽然抽烟、喝酒,但看起来比肖乐、赵强那些人要斯文一些,这不禁让清洋对他好奇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黄宝华总感觉有些怪异。他每打开一箱方便面,都会把面码放在一个没人占据的储物柜里,想吃时就泡一包。可他发现,柜子里方便面的消耗数量明显多于自己所吃的包数,这让他心里犯起了嘀咕。他决定将柜子里码放满,并在一周内不吃,看看到底是谁在偷吃他的方便面。
有天下午体育课,男生都在操场上打着篮球,黄宝华回宿舍喝水时,看到余波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泡面,他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看自己的柜子,发现方便面根本没有动过的痕迹。他不禁疑惑,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
在接下来的一周,他三次发现余波一个人在宿舍吃泡面,而且吃的和自己带来的一样。可每次检查柜子,方便面都码得整整齐齐,黄宝华迷茫了。
一天晚上,黄宝华打算泡一包面。当他伸手一碰,方便面“哗啦”一声从外向内倒塌了下去,他当时就蒙了,呆呆地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原来余波吃的一直是自己的面!这家伙居然掏空了内部、伪造了一个假现场!黄宝华越想越气,脸涨得通红,他大声质问余波:“你吃我柜子里方便面了?”那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余波听到质问,先是一愣,身体微微一颤,随后急忙辩解道:“我没有,那是自己买的!”说着,他竟从床底的提包中拿出了两包一模一样的方便面,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可那慌乱的动作和紧张的神情,却出卖了他。
“你从哪买的?多少钱一包?”黄宝华根本不相信他的话,接着追问道。
余波回答得很快:“从对面超市,两块钱一包!”他似乎早有准备,可那微微颤抖的声音显得他格外心虚。
“你胡说!”黄宝华愤怒地吼道,“外面超市根本没有这个牌子,这个方便面四块六一包,你知道吗?”那愤怒的吼声,仿佛要冲破宿舍的墙壁。
余波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眼神慌张地四处乱瞟,根本不敢直视黄宝华的眼睛。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此时,宿舍内的其他人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余波居然会偷人家的方便面。
好大一会儿,黄宝华看着余波那窘迫的样子,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指责道:“你要是馋、饿了就跟我说一声,我又不是不给你!”
余波尴尬地动了动嘴角:“那个,我觉得你也吃不了那么多,这不想替你分担一下吗?”他试图打圆场,但那笑容却显得格外牵强。
“算了,以后这事也别提了,要吃和我说一声,别弄得跟闹狐仙似的!”黄宝华摆了摆手,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也不想再追究了。
转天,黄宝华就把两个柜子都加了锁,而且他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得干净利索,每件物品都摆得整整齐齐,仿佛在向余波宣告自己的领地不可侵犯。
九月二十九日,高三年级第一次月考的成绩终于出炉了。韩清洋又考了全年级第一名,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清泽兴奋地跑来告诉他自己考了年级第17名,郭凡也进步了,考到了259名,他还告诉清洋,罗慧敏的成绩不理想,没考进年级前十。
清洋在晚自习前找到了明菲,明菲正在楼道的西窗旁静静地向外看着,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脸上,勾勒出美丽的轮廓。清洋走上前去,轻声问道:“我的二丫同志,您这次月考怎么样?”
“我先不告诉你,请你好好猜猜!”明菲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清洋故意逗她:“要让我猜呀,还是200名左右呗!”
“瞎说!”明菲轻轻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告诉你,这段时间我可用功了,这次考了157名,进步不小吧?”
清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喜和赞赏:“天呐!你居然进步了50多名,真了不起!”
明菲歪着头,期待地看着他:“说吧!怎么奖励我?”
“还要奖励啊!要不我亲你一口吧!”清洋笑着调侃道,脸上带着坏笑。
“去去去,滚一边去!”明菲的脸一下子红了,嗔怪地说,“还真别说,从上次发了誓,我感觉自己动力十足!”
清洋挑着大拇哥:“没想到我们二丫这么有潜力,将来绝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你呀,没个正行,考第一就翘尾巴!”明菲笑着打趣道。
“哪能啊!该上课了,我先回去了,你得继续努力,争取下次进前一百!”清洋看了看时间,叮嘱着她,随后转身离去。
明菲在他身后自信地喊道:“你就放心吧!下次进前一百你得请我吃大餐!”
“没问题!”韩清洋爽快地答道,心情不错地回到了班里。
正往座位走时,教室后方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只见黄宝华满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瞪如铜铃,死死地盯着余波,那架势像极了一头发怒的公牛。他那高大壮硕的身材此刻散发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气场。而身形单薄的余波,镜片后的眼睛满是惊恐与慌乱,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活脱脱一只待宰的羔羊。
原来,晚自习前,黄宝华本想找清洋问两个问题,见他没来,便坐在清洋的座位上等待着。余波眼睛近视得厉害,从他身旁经过时竟没察觉这人不是韩清洋。黄宝华等了许久也不见清洋到来,便打算问身后的余波,可一回头,却发现余波手中正握着自己丢失许久的那支派克金笔。
“余波,你说!这笔哪来的?”黄宝华用手指向余波,声音如洪钟一样,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这笔是我爸给我的!”余波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他眼神闪躲,根本不敢直视黄宝华那如炬的目光。
“你爸给你的!你知道这是什么笔吗?你爸一个村里木匠用这种笔?你说你爸从哪买的?花多少钱?你给我说说!”黄宝华近乎咆哮,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整个人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了。
余波彻底傻了眼,嘴巴微张,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指尖都泛白了。
“我告诉你,这笔是派克金笔的元首系列,全球限量版,一支笔三千多块呢!你爸一个农民会有这笔?买得起吗?”说着,黄宝华一把夺过了钢笔,随后狠狠给了余波一个大嘴巴,“啪”的一声脆响在教室里格外刺耳。
这一幕恰巧被刚进教室的韩清洋看个正着,他急忙冲上前,紧紧攥住黄宝华的手,劝解道:“宝华,怎么了,你这干嘛呢?”
“干嘛!余波偷我钢笔,大伙都听清楚了,上学期我在127丢的金笔找到了,就是余波偷的,我当时还丢了钱包,里面有三百多块钱和饭票,都是他干的!”黄宝华一边挣脱清洋的手,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叫嚷,脖子伸得老长,脸上写满了愤怒。
韩清洋松开手,他早就知道这些事都是余波干的,只是因为没有证据,即便说了别人也未必会信。现在人赃并获,正好让自己和舍友们洗脱了嫌疑。
“东西找到就得了,赶紧回去吧!”韩清洋拍着黄宝华的肩膀。
“清洋,这事你别管!”黄宝华不等清洋把话说完,就气呼呼的转身对余波说,“余波,我告诉你,这事没完!咱走着瞧!”说完,他便走回自己的座位,嘴里还不停地谩骂着。
第一节晚自习后,黄宝华找到韩清洋,说去外面走走。此时,天边还剩大半个太阳,夕阳的余晖洒在校园的小道上,将两个人影拉得老长。两人来到食堂后的马路上,黄宝华开门见山地问:“你了解余波这人吗?”
清洋看了看满是荒草的操场,又抬眼望了望天边的夕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和他关系不太好,不是很了解。”
“你跟我说说行吗?”黄宝华有些着急,他迫切地想知道关于余波的更多事情。
韩清洋反问道:“你想知道什么?”他心里大概猜到了黄宝华想问什么。
黄宝华直言不讳地说:“这人的品行怎么样?”
“你都看到了,品性恶劣!他从东10就开始偷大家东西,钱、饭票、肥皂、牙膏什么都偷过,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外面人干的,后来才知道是他。”韩清洋的语气中带着厌恶,想起之前的事,就让他不舒服。
黄宝华又问道:“上学期我丢东西,你知道是他干的吗?”
清洋看着天边的夕阳说道:“当时我猜就是他!”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黄宝华质问道,他不明白清洋为什么当时不说。
韩清洋看着他,有些无奈:“抓贼抓赃,我告诉你是余波偷的,你会信吗?”
“操!这个王八蛋!我还以为他是好人呢!”黄宝华气得直跺脚。
清洋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就得了,以后防着点他。”
“清洋,有件事我对不起你,那时我怀疑过你。”黄宝华有些愧疚地低下头,不敢直视清洋的眼睛。
“我当时想到了,这事搁谁心里都别扭,还好现在真相大白了。”韩清洋大度地说。
黄宝华低着头:“前段时间,我做事有点对不住你,你别见怪!”
韩清洋不解地问:“你做什么了?”
黄宝华挠了挠头,小声地说:“嗨!就是想孤立你,我带点吃的拉拢这帮人……”
“嘿!你这家伙,还挺有心眼!”韩清洋笑了,又拍了拍黄宝华的肩膀。
黄宝华又皱起了眉头,说道:“哼!我饶不了余波这狗东西,吃我的、喝我的,还偷我的,拿我当傻子了!”
韩清洋语重心长地劝他:“饶不了他,你还要干嘛?打他一顿?找校长把他开除?赶快把自己的学习弄好吧!你看你成绩都什么样了?”
黄宝华眼中透着凶狠:“不行,我非得收拾收拾这小子不可!”
“宝华,真闹出点出格的事对谁都不好!”
“没事!你放心吧!我不怕!”
夕阳没入了云端,晚霞也慢慢散去,天边只剩下一抹余晖。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走回了教室。
转天上了半天课,学生放假回家休息一天,又陆续返回了校园。接下来的几天傍晚,黄宝华依旧从家里带些好吃的招引大家,清洋还是以吃饱了为由婉拒,而余波每次都想吃两口,但一看到黄宝华那充满敌意的眼神,就立刻打了退堂鼓。
周六晚自习后,王新利找到清洋,说想和他去操场谈谈心。韩清洋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新利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在满是荒草的操场上,新利一边走着,一边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些无关紧要的话,弄得清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聊了好一会儿,新利看看表,突然说没啥事了,便拉着清洋返回了宿舍。
刚一走进206,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清洋不禁皱了皱眉头。地上散落着一个碎酒瓶子,还有一些果仁和油酥豆,满是狼藉。黄宝华正在打扫着,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其他同学坐在铺上,笑呵呵地看着躺在下铺的余波。余波用一块湿毛巾捂着右眼,同时用手纸擦着淌血的鼻子,神情痛苦,身体还不时地微微颤抖。
“宝华,你们干什么了?”清洋不解地问,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呦!舍长,你们回来了,刚才等你俩半天,我这还有一瓶酒,一会咱仨喝点怎么样?”黄宝华笑嘻嘻地说,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像是在刻意掩饰着什么。
“大晚上的喝什么酒啊!余波怎么回事?”韩清洋问道。
“没事,他刚才进屋时好像不小心摔了一跤!”黄宝华轻描淡写地说,说完便继续低头打扫卫生。
熄灯铃响了,韩清洋摸着黑拿起脸盆去了水房,等他洗漱回来推开门,看到黄宝华正拿着根铁管敲着余波的床,还恶狠狠地叫骂着:“你他妈的再不老实,把你爪子打折喽!”
见清洋端着盆进来,黄宝华马上换了一副嬉皮笑脸,“呦!舍长,我们就等你了,大伙赶紧睡觉吧!”
深夜,对头铺传来新利那粗重的鼾声,下铺不时传来余波的几声抽泣,韩清洋此时已彻底明白了一切,新利引开他,就是想让他避开黄宝华和余波之间的冲突,黄宝华肯定动手打了余波,下手应该很重。他叹了口气,这二人的是是非非,就随他们去吧,他不想掺和。
转天,余波将自己挨打的事报告给班主任赵树森,然后独自去了医院。赵老师找韩清洋核实情况,清洋却一问三不知,气得赵老师原地直转圈。之后,赵老师挨个审问了206的每个人。大家口径一致,都说晚上宿舍太黑,余波是自己摔的。
随后,赵老师将此事报告给崔主任和石主任,三人经过一番了解调查,遂将此事经过向马校长做了汇报,校领导决定请黄宝华的家长来学校。
周二上午,阳光灿烂,一辆黑色的奥迪汽车缓缓驶入校园,从车上下来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这人身着笔挺的西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神情中透着威严,一看就气场不凡。这人走进了一楼政教处,陈主任和张主任赶忙招呼他坐下,并倒上了茶水,不一会儿,马校长和尚校长就来了,几人在政教处闲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气氛看似轻松融洽。
大课间,年级主任崔洪斌和班主任赵树森先后走进政教处,分别和来人握了握手,马校长介绍来人是黄宝华的父亲,也是清远海关的一把手。众人又闲谈了一会儿,马校长才切入了正题。
“黄关长,宝华学习还算踏实,就是同学之间打打闹闹,有时候不服管教,让老师有点头疼!”马校长微笑着说,既给足了家长面子,又点明了问题。
“什么!这小子又让您和老师们着急了,唉!真是给大家添麻烦了”黄关长皱了皱眉。
马校长摇了摇头,苦笑着说:“这不前几天,宝华同宿舍有个学生被打了,被打的学生说是孩子干的,可同宿舍的其他人都说是那学生自己摔的,您说这事可笑不可笑?”
“哦?还有这事,没听这孩子说过,挨打的学生伤得重不重?”黄关长问道。
“伤得倒不重,也就是鼻梁骨折了,右眼眶骨裂,视力可能会受影响,身上有些淤青,倒不碍事。”马校长轻描淡写地说着。
“啊...!”黄关长皱了皱眉,随即问道,“马校,孩子们为了什么打架啊?”
马校长解释道:“据他们一个宿舍的学生说,被打的孩子总偷宝华的东西。”
黄关长直截了当地问:“马校,您就和我直说吧,学校后续怎么处理?”
“嗯。”马校长沉吟了一会儿,“我们的想法是,您在家嘱咐一下孩子,在学校别打架。就让宝华在班里做个检讨,这个挨打的孩子偷鸡摸狗,打就打了,算给他一个教训。您看这样行吗?”马校长试探地问,希望家长能同意这个方案。
黄关长有些疑惑地说:“马校,毕竟人家告宝华打了他?需要怎么赔偿,像什么医药费、营养费的,咱该出得出!”
“没事,我们班子研究过,这样处理没啥问题,只要孩子以后别在学校打架就行了!”马校长自信地说,似乎对这个处理方案很有把握。
“那真是给您几位添麻烦了,这小子!回家我非得好好教训一下不可!”黄关长站起身来,再次和各位老师握手表示感谢。
转天下午,余波头上缠着纱布走进了教室,在他走进教室的那一刻,一些男生居然吹响了口哨、鼓起了掌,这让余波感到无比的尴尬和愤怒。晚自习时,黄宝华找到韩清洋,让清洋帮他写一份检讨书。这事可是让清洋犯了难,因为从小到大,自己从没犯过什么错误,根本不会写检讨。但在黄宝华的软磨硬泡下,清洋只得硬着头皮写了一份大约三百字的检讨。
周五下午的班会课上,教室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仿佛空气都凝固了。赵老师先是严肃地强调了纪律问题,紧接着又提起206宿舍卫生差、管理混乱的问题,不由得在口头上又批评了韩清洋,清洋低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接着赵老师话锋一转,说起了黄宝华和同学之间发生矛盾,失手打伤了余波,并严厉地谴责了他,黄宝华站在第一排的座位上,低着头,装出一副认错的样子,可嘴角却时不时露出微笑。赵老师把黄宝华叫到了讲台上,让他向全班同学做检讨。
黄宝华却嬉皮笑脸地走上讲台,他先向全班同学鞠了一躬,然后深情地朗诵起那份检讨书,同学们不禁笑了,因为他在任何一节语文课上都从没这么有感情地朗读过,最后居然发自肺腑地说:“我感觉真对不起余波同学,今后一定再接再厉、争取做一个文明的好学生!”
朗读完毕,黄宝华做了个鬼脸,又向全班同学鞠了一躬。大家对他报以热烈的掌声,吴斌和新利居然站起来大喊:“宝华,好样的!”
这一幕逗笑了赵老师、也逗笑了韩清洋,逗笑了几乎班里的每一个学生,唯独坐在教室后面角落里的余波双拳紧握、牙关紧咬,眼神中充满了仇恨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