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风波本该在公告张贴当天就烟消云散,可它却如同一颗落入湖心的石子,在马校长心底荡起层层涟漪,仇恨的种子就此悄然而生。此后,每当他巡视校园,目光不经意掠过公告栏上“苏向东”三个字时,藏在老花镜后的双眼便会眯成一条缝,心中不由自主地一阵咒骂,暗暗腹诽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日子一天天过去,这颗仇恨的种子不但没被岁月的洪流冲走,反而在他心底的角落,扎根、抽芽,愈发茁壮。
按照惯例,政教处每周一、三、五的夜晚都会摆上牌局。今天是周五,大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得好似正经历一场小型火灾。陈主任、田老师、焦主任像往常一样,陪着马校长打起了麻将。四杆大烟枪,你一口我一口,那腾起的烟雾,把这宽敞的办公室弄得仿若缥缈的人间仙境。马校长那光溜溜的头顶上,十几根头发被精心地向后梳着,嘴里的烟头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映照出脸上几分疲惫与烦躁交织的神情。
“提了龙,校长、主任,每人五元,哈哈哈!”田英发兴奋得满脸通红,双眼瞪得溜圆,嘴角咧到了耳根,整个人就像中大奖一般,双手在空中肆意挥舞,大声叫嚷着,“今天可真是沾了校长的光,这手气旺得哟,简直没谁了!”刚洗完澡的他,原本油乎乎的头发变得乱蓬蓬的,就像刚从球场上一路狂奔下来,浑身散发着一种随性与不羁。
“英发,你小子可真行啊,今儿个我们仨都成你‘财神爷’了!”马校长耷拉着他那标志性的马脸,额头上的皱纹愈发明显,眼里满是不悦,没好气地嘟囔着。
“您老别着急呀,胜败那不是兵家常事嘛!明晚我请您和两位主任去我家,让我媳妇弄几个拿手好菜,咱们敞开了好好喝几盅,您可一定得赏光啊!”田英发一边说着,一边挠了挠头,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那模样就像一只向主人摇尾乞怜的小狗。
“算你小子有点良心!”马校长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陈主任瞟了眼田英发,意味深长地说:“这些天就数你手气好,要再不请客,我们都不敢跟你玩了!”
“对了,马校,我们体育组那几位一直想跟您和主任们聚聚,要不这次一块儿?”田英发一边摸牌,一边看向马校长,嘴里喊到:“三筒!”
“碰!”马校长迅速碰了三筒,随后瞧了瞧田老师,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体育组那帮人,我看还是算了吧!那个小苏我就惹不起!”
“小苏呀!他就是个不懂事的毛孩子,您还跟他一般见识!”陈百顺接过话茬,脸上带着一种不以为然的神情。
“马校,其实我们体育组对小苏也有意见。虽说什么名牌大学毕业,还什么国家几级运动员,可到了咱这,就得守学校的规矩。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他倒好,还敢顶撞您,我看着都来气!”田英发一边说说,一边拍了下桌子,表情十分激动,五官都似乎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了。
“这个小苏呀,确实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是得好好敲打敲打了!”焦树人在一旁附和着,他身材矮小,头顶秃得一根毛都不剩,在灯光下泛着亮光,而脸蛋却总是红润润的,没有一丝皱纹,活脱脱像一个熟透了、娇艳欲滴的大红苹果,这种奇特的反差,让人看了忍不住想笑。
田英发看了看焦主任和马校长,接着说:“对了,那天我去宿舍找他,瞧见他锯了根平衡木支床腿,用学校东西也不跟您二位请示一下,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规矩!”
马校长瞪大了眼睛,原本就有些凸出的眼睛此刻仿佛要从眼眶里蹦出来,那模样就像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怪物,“什嘛!你说他把学校的平衡木给锯了?”
“嗯,反正好几根在那儿扔着,都烂得不成样子了,我也没说啥。”田英发耸了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你不说啥也不行,这可是破坏学校财物啊!”马校长看着田老师,眼神里透着严肃与不满,那目光就像一把剑,直直刺向他。
“该您打牌了!”下家陈主任催促着,他看看马校长,又瞅瞅田英发,眼里满是无奈,心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等会儿!老陈,这事咱们得好好研究一下,小焦,一根平衡木得多少钱?”马校长把手中的牌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一脸认真地看着焦主任。
焦树人想了想,慢悠悠地说:“要是新的,一整套下来不得三四千,但后院堆着的那几套都烂得没法用了。”
“烂了也是平衡木!这事得处理一下……下周一吧!老陈、你和英发,小焦你也跟着,去后院调查一下,实在不行咱们就报警。”马校长语气坚决,眼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气场几乎让房间都为之震颤。
“您说这至于吗?不就是根烂木头吗?”陈主任看向马校长,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他轻轻嘬了下嘴唇,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校长真是小题大做了。
“怎么不至于,就按我说的办!东风!”马校长打出一张牌,其余三人都陷入了沉默,牌局在略显压抑的氛围中继续,那安静的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一丝紧张的味道。
周六早晨,陈百顺在教工家属院碰到了崔洪斌,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急切地说,“洪斌啊,你赶紧去告诉小苏,马校可能要在平衡木这事上做点文章,让他小心!”
上午课间,崔洪斌把陈主任的意思转告苏向东,可苏向东却眉头紧皱,抱怨起来:“不就是根烂木头吗?后院那么多体育器材,最后不都送火房烧了吗?我用一根修床怎么了?这两年我没少找后勤,让他们给换张床,不给我换还不让我修吗?”他那倔强的目光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无辜与无奈,就像一个被误解的孩子。
“我觉得还是小心点好!你还记得吗?上次在政教处顶撞马校长,他肯定恼了,别让他拿这事做文章。”崔洪斌看着苏向东,满脸担忧。
苏向东用力挥了挥手,脸上表情十分决绝,“没事,我还怕他!大不了不干了,在这破单位我真待腻了!”
“嗨!别说那话,你说你不干老师干什么去呀?”崔洪斌长叹一口气,借故要组织学生放学,匆匆离开了,他边走边摇头,嘴里嘟囔着:“这孩子啊!”
这周体育课后,苏向东和韩清洋带着张文去县医院拆了石膏。医生检查后,发现张文恢复得很好,连药都没开,就让他们回了学校。周日下午返校时,张文从家里带了一袋子红瓤山芋送给苏老师,说是父母感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苏向东欣然收下,脸上洋溢着笑容,“张文,回去替我谢谢你爸妈,以后有啥事就来找老师。”
周一上午,主管后勤的焦树人带着两个老师来到家属院整理体育器械,大声吵吵着说少了根平衡木,得把这事报告给校领导。焦主任在院里一边找一边大声吆喝:“你们俩都给我找仔细点,少了根平衡木可不是小事!”那两个负责后勤工作的老师跟在后面,唯唯诺诺地点着头,就像两只听话的小绵羊。
马校长和其他两位校长听了汇报后,决定成立一个调查组,让政教处陈主任任组长,年级主任石宝生、后勤焦主任、体育组田英发三人协助,查办此事。马校长坐在办公桌前,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脸严肃地说:“这个事情一定要严查到底,不能让学校财物遭受损失,也不能让这种风气在学校里肆意蔓延!”
真相很快水落石出,或者说根本无需调查。苏向东站在宿舍门口,见几人在家属院巡查,一脸坦然地说:“平衡木是我用的,我这床早就坏了,没办法才找了根烂木头修的,要不你们来我屋里看看?”调查组进了屋子,简单看了看便离开,随后将此事报告给领导班子。
周三下午,经过一天的研究,校领导班子,各年级主任、组长,后勤工作人员以及体育组的老师齐聚行政楼三楼会议室,召开会议,主题是研究如何处理苏向东破坏平衡木一事。会议室里气氛紧张压抑,所有人都正襟危坐,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马校长坐在主位上,表情严肃得让人不敢直视,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眼神仿佛能看穿每个人的心思。
“各位领导、老师们,下面请陈主任就有关平衡木被破坏一事向大家做个汇报!”马校长直接切入正题,声音低沉有力,就像洪钟一般,震得人心里一颤。
接下来,陈百顺清了清嗓子,开始有条不紊地汇报:“经过我们调查,确定是苏向东老师用了学校后院的平衡木来加固他宿舍的床腿……”
汇报结束后,马校长看看众人,然后问道:“焦主任,当初学校购置这批平衡木花了多少钱?”
“当初学校一共买了三套这样的平衡木,花了一万元,哦!这些单据我都留着呢,谁要想看可以过来看看。”焦树人从文件袋里掏出单据,一边递给马校长,一边说道,“您瞅瞅,上面都写得明明白白。”
“哦!那就是一套三千多……唉!下面请大家对小苏同志破坏平衡木这事发表下看法!”马校长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眼睛望向大家。
“我看大家也别发表什么意见了!马校长,您就直说怎么处理我吧!”苏向东站起身,脸涨得通红,眼里闪烁着愤怒的光芒,直视着马校长,仿佛在向他宣战。
“小苏,你别着急啊!大家这不是正在研究嘛?大不了就是赔一套平衡木呗!”马校长用手往下压了压,示意苏向东坐下,脸上挤出一丝假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马校长,今天我就把心里话跟大家讲讲。我宿舍那张床,比我年纪都大,有两个床腿早就折了,起初我用砖头垫着,这两年找过好几次后勤,让他们帮忙换一张,可最后看是没指望了,干脆就不麻烦焦主任了。我看后院有几根平衡木,风吹雨淋,早就烂透了,之前好多器材都被送锅炉房烧火了,这平衡木已然不能用了,我就用来修床了。一根烂掉的平衡木,根本没法用的东西,要是让我照价赔偿,我不答应!”苏向东情绪激动,额头上青筋暴起,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臂,那愤怒的模样仿佛要把会议室掀翻。
“小苏呀!你说的话完全是从你个人角度出发,我们得站在学校立场来处理问题。你说你用了根烂木头,那烂木头为啥摆在那儿不烧火,因为那是学校的固定资产!你把学校资产据为己有,不说你盗窃就已经很不错了!”马校长也站起身,脸涨成猪肝色,手指着苏向东,大声吼道,那声音如同雷霆一般,在屋子里回响。
马校长还想接着往下说,却被陈百顺拦住了。陈主任走到两人中间,一边拉着马校长,一边劝解道:“马校长,您消消气,年轻人有些事认识不清,确实需要好好教育。小苏也是年纪小、不懂事,大家也想想这事该怎么处理好?”
众人见状,都不好发表意见,只能默默低下了头。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陈主任见状,便接着说:“马校长,我看赔偿这事就算了吧!小苏一个月工资才三百,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您让他赔三千,这一年工资都得搭进去,肯定不合适吧?”
马校长被陈主任按回座位,看了看苏向东,又看看陈主任,叹了口气,然后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处理?”
“我看要不这样吧!今天就让向东在会上向您和几位班子成员、在座的各位老师做个检讨,承认错误,保证以后不再犯,您看这样行不?”陈主任看着马校长,脸上带着商量的神色,希望他能同意这个提议。
马校长摘下老花眼镜,捏了捏鼻梁骨,沉思了片刻,而后又戴上眼镜,“嗯!这样处理是不是太轻了,这样吧!今天先做个检讨,明天贴个公告,对全校师生也能起到警示作用,二位校长,你们觉得这样行吗?”
坐在一旁的尚校长和冯校长没有表态,也没有说话,只是皱起眉头。他们对视一眼,眼里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担忧,仿佛在为这场风波的走向而忧心忡忡。
“几位校长,您也别再费心研究了。今天这事,我看明摆着是对人不对事。马校长,您就是在故意找茬。我就直说吧,冲您这态度,我也不想干了。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在平衡木这事上,我没错,浪费大家时间研究,实在没必要!我把这月的课上完就离开一中,要是在座各位认可我苏向东,希望保持联系。别的不多说,我先走了!”话音刚落,苏老师便夺门而出,那“砰”的一声关门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震得人们心头一颤。屋内瞬间陷入死寂,所有人都被苏向东这番话惊得目瞪口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都静止了。
11月25日的下午,天气已逐渐变凉,清远一中的教学如往常一样进行着,苏向东给九班上完了最后两节体育课。下课前,他望着学生们,声音微微颤抖,脸上带着不舍与期望:“同学们,老师明天就不在一中工作了。在这几个月的相处里,老师发现你们身上有许多优点,也有不少缺点。希望在今后的学习中,大家能发扬优点,改正缺点,不断进步。将来你们走向社会、参加工作,面对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做事前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千万别像老师一样盲目,我相信你们将来一定比我更出色!好,下课!”他站在操场上,像一位父亲看着即将远行的孩子,满是眷恋。
晚饭后,天边的余晖如被水洇开的水彩,淡薄而执拗地残留着。韩清洋和张文急匆匆地赶到教师宿舍。宿舍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屋内一片杂乱。苏老师正弓着身子,默默地收拾行李,地上散落的旧书和衣物,像是他这些年回忆的碎片。
一旁,倩倩坐在小木马上,自顾自地玩耍,嘴里哼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调子。那清脆的声音,在略显压抑的空间里跳跃回荡,给这沉闷的氛围增添了一丝灵动。苏老师的妻子尚未下班,空荡荡的屋子更显清冷孤寂。
苏向东一抬眼,看到两个学生,便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直起身来。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双眼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薄纱,透着深深的无奈。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抬手招呼道:“清洋、张文,快过来,坐这边。”那笑容里藏着太多的苦涩,让人瞧着揪心。
韩清洋满心疑惑,好奇地问:“苏老师,您这是要调到别的地方上班吗?”
苏老师轻轻叹了口气:“不是,唉……”那叹息声仿佛一阵裹挟着寒意的微风,在空气中悠悠飘荡。他瞧了瞧一旁天真无邪的女儿,又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学生,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韩清洋见苏老师满脸愁容,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问道:“苏老师,到底出啥事了?是不是和我之前打架的事儿有关啊?”他眉头紧锁,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是自己的过错给老师惹了麻烦。
“你这孩子,想哪儿去了!这事和你们没关系。要是你们想知道,我就跟你们说说吧。”苏老师一边说,一边用双手揉搓着脸,仿佛要把所有的烦恼都揉散。随后,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双人床,“你们看这张床了吗?”
两个学生顺着苏老师的指向看去,只见那床的床腿下面垫着几块砖头,整个床身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散架。两人满脸疑惑地转过头,望向苏老师,眼神里满是不解。
“这床啊,就是个导火索。之前床腿坏了,我一趟趟往后勤跑,求他们换一张,哪怕修一修也好,可每次都毫无回音。实在没办法,我用了院里那根烂平衡木修它,清洋,那天你不是还搭了把手嘛。”苏向东一边回忆,一边苦笑着,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仿佛在嘲笑自己的无助与窘迫。
“对呀,那天我是帮您忙了,不过是根烂木头,用了又怎样呢?”清洋挠了挠头,满脸困惑,在他看来,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唉!关键它是根平衡木啊,虽说烂得不成样子,可终究是学校的体育器材。学校有权处置,我却不能擅自使用,我一用,就成了错。”苏向东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恰似在黑暗中迷失方向、找不到出口的人,满心都是无助。
一时间,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房间里安静得可怕,空气好似都凝固了,让人有些喘不过气。窗外,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偶尔还传来墙外的几声犬吠。清洋和张文低着头,不敢直视苏老师的眼睛,他们既为老师的遭遇感到愤愤不平,又因即将到来的分别而满心不舍,两种情绪在心底揉成了一团乱麻。
“我觉得平衡木只是个由头,关键是我这直脾气,太容易得罪人。来学校这十年,已经走了好几个老师了,不是脾气不好,就是性子太直,现在轮到我了。走就走吧,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唉!”苏老师苦笑着,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方,思绪似乎飘回了过去的十年,那些曾经的热血与梦想,在现实的磨砺下,如今只剩下这一声无奈的叹息。
“那您以后打算去哪儿工作?我们以后去哪儿找您啊?”张文抬起头,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声音因为激动微微颤抖,带着浓浓的不舍。
“我还没想好去哪儿,这辞职确实有点盲目了。”苏老师看着两个学生,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不过没关系,我身强力壮,还怕没饭吃?我打算回老家,滨海那边机会多,挣钱也容易,以后咱们肯定还能见面……”他试图用轻松的话语驱散这压抑的气氛,可语气里还是透着一丝对未来的迷茫。
两人还想再多和苏老师聊会儿,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倾诉出来。然而,晚自习的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那清脆的铃声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苏向东站起身,催促着学生:“快去上课吧,别耽误了学习,以后有的是时间聊。”可他心里清楚,这一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高一九班的同学们得知苏老师要离开,心里都空落落的,大家约好周五晚饭后,一起去家属院看望苏老师。几个女同学悄悄凑钱,精心挑选了一个可爱的布娃娃,要送给倩倩,当作最后的纪念。周五傍晚,同学们满怀期待来到苏老师的宿舍门前。可隔壁老师带来的消息,却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大家的热情——苏老师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搬走了。
宿舍门紧闭着,一把冰冷的大锁挂在门上,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冷冷的光,仿佛在无声地宣告分别已成定局。同学们呆呆地站在门前,一时间,谁也说不出话来。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他们的衣角,像是在低声诉说着无尽的遗憾,为这段没有好好告别的师生情谊,添上了一抹悲伤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