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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疏责怠教恶果埋 桃蹊李径情窦开

春日的暖阳毫不吝啬地洒下万丈光芒,为世间万物披上一层柔和的金色轻纱。放眼望去,那片广袤无垠的黄菜花海宛如一块巨大的黄绿绒毯,向着远方无尽铺展,似乎要一直延伸到天边。微风轻拂,鹅黄、淡紫的花朵仿佛接到春天的神秘指令,在空气中翩翩起舞,馥郁的甜香悠悠飘散,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让人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韩清洋和小伙伴们在这片翠色海洋中尽情奔跑、肆意追逐,那清脆悦耳的笑声在花海间欢快地回荡,惊得蜻蜓扑闪着翅膀,急速高飞,停歇在花蕊上的蝴蝶也吓得慌乱逃走。不远处,明菲和两个姐姐身着素雅的碎花裙,宛如春日里俏皮的精灵,在花海中轻盈踱步。她们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捻起几朵小花,带着满心的珍视,小心翼翼地别在耳畔,仿佛手中所拿的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明艳的黄花与她们灿烂的笑脸相互映衬,勾勒出一幅春日里最为动人的画面。韩清洋满心欢喜地望着她们,眼中满是纯真,整个人沉浸在这片海洋中,尽情享受着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仿佛时间都为这一刻而静止。

“铃——”清晨五点二十,清远一中的校园还被朦胧雾气笼罩,学生们还在幽冷的被窝里蜷缩着,一阵尖锐刺耳的起床铃声骤然划破宁静,像利刃直直刺进韩清洋的甜美梦乡。他猛地睁开眼睛,来不及回味美好的梦境,赶忙起身穿衣。看着对头铺上的同学还在呼呼大睡,赶忙伸手推了推:“树森——树森,快起来,该跑操了!”几个同学相互吆喝着,先后坐起身,迅速叠好被,压得方方正正,四个角整整齐齐,军训养成的习惯到现在一直保持着。

同一时刻,女生宿舍里也是一片忙碌。明菲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乱糟糟地散在肩头,几缕发丝还调皮地贴在脸上。她揉揉眼睛,麻溜地穿衣洗漱,几下就把头发扎成高马尾,显得十分干练,和她平日里活泼开朗的性格相得益彰。

大多数学生极不情愿地起床穿衣、叠被,然后迷迷糊糊地冲向厕所。无奈厕所容量有限,女厕门前很快排起长队。站在队伍里的女生,有的还打着哈欠,头发随意披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有的一边梳头发,一边时不时往前张望,小声抱怨队伍怎么这么长,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无奈。男生则有不少人跑到平房宿舍的小院,找个旮旯就地解决,还不忘互相调侃,完全不顾清晨的凉意和大门口过往的女生,只想着赶紧解决“燃眉之急”,好去完成接下来的晨跑任务。

每天早晨五点半,学生们准时在篮球场集合。各年级体育老师精神抖擞,身着整齐运动装,简单询问出勤人数后,便带领学生晨跑。他们胸前挂着锃亮的哨子,声音洪亮地指挥着学生。与此同时,各年级德育主任表情严肃,眼神犀利,带着检查组巡视学生宿舍,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要是查到睡懒觉的,直接扭送到政教处,等着政教主任下一步处理;要是发现宿舍不整洁、被子没叠好等情况,也要相应扣分。在这种严格管理模式下,学生们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

经过军训的高一新生已经适应了这种节奏,可高二、高三的老生由于长期懈怠,早就没了章法。在这种高强度的节奏下,每天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学生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不停地运转,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三个年级的学生都盼着早晨能突然来个恶劣天气,最好是下雨。因为只要一下雨,就不用早起晨跑,就能继续呼呼大睡,接着做没做完的美梦了。

早晨6:10,晨跑后的学生得紧锣密鼓地去洗漱。水房里挤满了人,大家都在争分夺秒。水龙头的流水声、刷牙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首独特的“清晨交响曲”。6:30准时开早饭,食堂里弥漫着食物香气。早餐很简单,每周一、三、五是豆浆和油条,二、四、六是烧饼和小米粥。因为没有蔬菜等副食,学生通常把饭打回宿舍,就着从家里带来的咸菜或炸酱吃。也有一些吃不惯大食堂饭菜的,会从小火房买些包子或是花卷当早餐。

到了7:00,所有学生都已坐在教室里上自习。此时教室里安静极了,只有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上午8:00-11:40是四节主课,下午13:00-17:15要上五节课,晚上18:00- 21:30还有三节晚自习。只有每天晚上21:30- 22:00宿舍才有电,学生得在这段时间抓紧洗漱,尽快上床睡觉。

清远一中的作息制度十分严格,要是学生违反纪律,晚上就会有政教处和宿管办的老师等着。在这种制度约束与管理下,学生就像生产线上的操作工,每天按部就班完成学习任务。韩清洋有时会觉得这种生活很压抑,但他也明白,这是为了让他们更好地成长,为将来打下坚实基础。

相比初中,高一年级的课程变化巨大。学生要学语文、数学、英语三大主科,还有物理、化学、历史、地理几门副科,其中物理、化学以及三大主科是考试排名科目。据说高二时,生物和政治也会安排上。音乐课和美术课虽然在课表上有,但实际是自习课,前提还是没被其他老师占用。学生唯一能放松的时光,就是每周两节的体育课了。

清远一中有不少教学能手,不过这些老师大多在教重点班,也有一些水平不高的老师,只能教普通班或师范班。明菲、清泽、郭凡所在班级的任课老师水平较高,把初高中知识衔接与过渡处理得相当好。可清洋所在的这个师范班,老师不仅水平低,甚至能用不负责任来形容。

九班任课老师是这样的:教语文的杨老师是位临近退休的男老师,身材微微发福,脸上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慵懒。他总是慢悠悠地走上讲台,每一步都像是在仔细丈量讲台长度,然后不紧不慢地拿出课本,用那略带沙哑的声音讲课,他语速极慢,仿佛每个字都要在嘴里咀嚼很久才肯吐出来。杨老师的课就像催眠曲,一上来就能把不少学生带入梦乡,好多学生的脑袋随着他的声音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似的。

教数学的孙老师是位口音浓重的老太太,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戴着一副老花镜,总是低着头,从镜框上方看每一位学生。每节课上,她只讲一两个例题,课后只留两道作业题。讲题时,那浓重的口音让很多学生听得费劲,常常是讲了半天,学生们还一头雾水,眼里满是迷茫。

英语吴老师倒是认真,每节课要花大量时间默写、读课文,讲解语法和阅读的时间却少得可怜。一上课就开始听写单词,然后让学生大声朗读,整个课堂几乎被朗读声和默写声填满。学生虽然能熟练背诵单词和课文,但在语法和阅读理解上总是一知半解,面对考试难题,常常不知所措。

物理李老师教两个普通班和九班,他的讲课速度奇快,很多学生跟不上他的节奏,有的干脆不跟了,趴在桌上睡大觉。李老师身材高大,卷卷的头发趴在脑袋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神透着干练。他在讲台上滔滔不绝,黑板上的公式写了擦,擦了写,台下的学生听得云里雾里,完全跟不上节奏。韩清洋反倒觉得李老师讲课思路清晰,比其他任课老师都强,总是全神贯注地倾听,不放过任何一个知识点。

最后得说说这个代班主任石宝生了,他和李老师一样,教七至九班的化学课。由于初高中化学知识跨度大,很多学生摸不着学习门道,这造成了石老师一言堂的尴尬局面,几乎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后来他干脆不再提问,只是自顾自地讲。他在台上讲得眉飞色舞,台下的学生却一脸茫然,有的学生嘀咕:“这化学课怎么像听天书一样。”

重理轻文的清远一中通常把以上五门主科安排在上午,其他学科安排在下午。九班学生在几位老师的“熏陶”下,慢慢与重点班拉开了差距,这个差距终于在第一次月考中显现出来。

第一次月考成绩公布的那一刻,韩清洋感觉世界仿佛瞬间凝固了。他以2.5分之差,屈居全班第二,而拔得头筹的,是一个叫罗慧敏的女生。这次月考,每科满分150分,五科总分750分。罗慧敏的总成绩是478.5分,韩清洋得了476分,第三名的成绩则是465分。

看到成绩的瞬间,韩清洋的脸色微微泛白,那原本明亮的眼神里,此刻满是不甘与失落。他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懊恼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自己怎么就差了这么一点儿呢?下课后,他第一时间找到清泽、明菲和郭凡,与他们核对分数。这才知道,清泽考了553分,明菲考了527分,郭凡考了495分。

面对这样的结果,韩清洋心里五味杂陈。三人纷纷劝他别太在意,不过是一次考试罢了。可韩清洋却觉得,这次考试暴露出一个严重的问题:清远一中似乎没有认真对待师范班的学生。毕竟,这群孩子将来只能考师范大学,或是回乡教书,对学校的升学率没有影响。他越想越憋屈,心中对学校的不满悄然滋生,觉得自己和同学们被遗忘在角落里,无人问津,得不到应有的重视与培养。

在韩清洋和同学们为此焦虑的时候,主抓高一年级的副校长冯柏章、年级主任石宝生和年级组长崔洪斌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冯柏章坐在办公室里,眉头紧缩,手中不停地翻看着九班的成绩单,脸色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石宝生站在一旁,头低得都快贴到胸口了,大气都不敢出,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了出来。他心里清楚,九班成绩下滑,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崔洪斌则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无奈,一时半会儿,实在想不出该如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师范班的分数线可是最高的,就是说这些孩子的智商远超重点班。然而,经过一个多月的教学,九班的成绩却落在了重点班后面。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老师们没有认真教学。要是局长或主管教育的副县长知道这事,他们这三个负责高一的领导,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出办法,解决这燃眉之急。

三人商议了半天,最终决定调整九班的任课教师。由于物理和英语成绩相对高一些,这两科教师暂不做变动。石宝生教的化学成绩垫底,崔洪斌自告奋勇,挑起了教授九班化学的重担。教语文的杨老师被换掉,换成了年轻的何老师。孙老师教的数学成绩不理想,让教六班的梁老师来教。

五位主科老师一下子换了三个,这让九班学生大为诧异。不过,他们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此时,韩清洋的心中涌起一丝期待,他盼着新老师能改变九班的现状,发现他们学习上的问题,照亮他们前行的道路。

调整后的教学班子逐渐让九班的学习步入了正轨。终于,在第二次月考中,九班的整体成绩与重点班之间的差距缩小了。可让韩清洋郁闷的是,他又考了第二名,第一名还是罗慧敏。一直以学霸自居的韩清洋,第一次见识到学习上的强劲对手。他盯着成绩单,暗暗发誓:下次,一定要超过她!那眼神,仿佛在向罗慧敏隔空宣战。

罗慧敏在班里是个挺特殊的女生。她长得十分漂亮,身材又瘦又高,目测差不多一米七。留着齐肩短发,白净的脸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格外引人注目。只是,她总是戴着一副黑框近视镜,而且常常面无表情,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罗慧敏穿着朴素,平日里话很少,每餐吃得也极少。有次早晨打饭,韩清洋瞧见她只买了一个烧饼。就这样一个女生,两次月考都稳居第一,自然引得同学们纷纷关注。

清洋的室友张文和罗慧敏都来自城关镇。张文说罗慧敏家里条件特别不好,父亲几年前因车祸去世,母亲靠粘花和种地挣点钱,拉扯着两个孩子。慧敏还有个妹妹,姐妹俩学习都很出色,而且特别懂事。每次回家,罗慧敏只跟家里要30元生活费,再加上学校补助的38元,这68元就是她一个月的花销。男生们听了张文的介绍,对她既同情又钦佩。韩清洋听后,对罗慧敏的好奇又多了几分,他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总考第一的女生,觉得她不仅学习优秀,身上那股坚韧不拔的劲儿,更值得自己学习。

又是一个周六的中午,秋日的暖阳高高地挂在一中的上空,给整个校园披上了一层温暖的薄纱。经过一周紧张学习的孩子们,此刻就像被放飞的小鸟,脸上洋溢着轻松和愉悦,三两成群、欢声笑语地迈出校园大门。

四高台几个伙伴骑行在回家的路上,郭凡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满脸羡慕地凑近清洋:“清洋呐,你们班女生可真多,瞅瞅我们班,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就8个。而且啊!”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夸张的嫌弃表情,撇了撇嘴说,“一个个长得,跟你们班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清泽笑着附和:“郭凡,我太赞同你这话了。我们班虽说有12个女生,在重点班里算多的,可长相嘛,实在是……有时我还真挺羡慕我哥的。”

韩清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无奈的微笑:“谁说不是呢,我还一直盼着班里男生多几个呢。你们说,全班一共30人,男生才12个。幸好我们宿舍八个人,还算热闹,剩下那四个被分到普通班宿舍,听说乱糟糟的。诶?郭凡,你突然这么感慨,是不是看上我们班哪个女生了?”

郭凡一听这话,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兴奋地一拍车把,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好几度:“嘿!还真被你说中了!我那天去你们班,一眼就瞧见一个冷美人,真的,跟仙女下凡似的,一下子就把我魂勾走了!”他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夸张地比划着,脸上的激动劲儿都快溢出来了。

清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脸上带着几分好笑,伸手拍了下郭凡的后脑勺:“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见到个女生就走不动道,至于嘛!也不怕人笑话。”

韩清洋心中其实已经隐隐猜到郭凡说的是谁,却故意装作疑惑,歪着头问:“我们班还有这么漂亮的女生?你说的到底是谁呀?”

郭凡单手在空中比划着,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就是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皮肤特别白、身形瘦瘦高高的女生!我当时一眼就注意到她了,那气质,绝了!”

韩清洋轻声问道:“你说的是不是罗慧敏呀?”

“对对对!”郭凡忙不迭地点头,脑袋像捣蒜一样,“我打饭时候,清清楚楚听同学叫她慧敏。哎呀,我当时就想,怎么还有这么好看的女生呢!”

韩清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淡了下去,轻轻叹了口气:“唉!你别说了。”一想到自己两次月考都被罗慧敏压过一头,他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别提多难受了。

郭凡满脸疑惑,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凑近韩清洋,脸上还带着一丝坏笑:“怎么还不让说了?你不会是和人家已经好上了吧?”

韩清洋白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嫌弃,没好气地说:“你可别在这儿瞎说了!这个罗慧敏两次月考都是全班第一,学习可厉害了,我正发愁怎么超过她呢。”

一直安静听着的明菲,这时也忍不住开口打趣。她眨了眨灵动的眼睛,脸上带着俏皮的笑容:“真的呀!班副,没想到你也碰上对手了,可千万别给咱大蒲洼丢人啊!”

韩清洋眼神瞬间坚定起来,紧紧攥着车把,仿佛那上面凝聚着他全部的力量:“谁说不是呢!我真没想到,一个看起来这么瘦弱的女生,学习竟这么厉害。不过你放心,我发誓一定要超过她!”他的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斗志,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的决心。

郭凡眼珠子滴溜一转,像个狡猾的狐狸,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清洋,我找时间去你们班向你请教问题,你顺便给我介绍介绍罗慧敏,行不?就当帮兄弟一个大忙。”

韩清洋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你呀!心里净想着跟人家套近乎,我和她到现在还没说过话呢,你可是找错人了!”

郭凡又把目光转向清泽,像个撒娇的孩子:“清泽,要不你跟我一块去九班,也帮我看看这女生咋样?你眼光好,帮兄弟参谋参谋?”

清泽笑着点头应允:“行啊,要不把二丫也叫上,咱仨人一起去找我哥,大家一起帮你参谋,说不定还能给你支两招呢!”

明菲一听,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们一眼,那眼神里虽没有半分怒意,但带着几分好笑:“你们仨真够可以的,没事就一门心思想着看女生,真没出息!也不害臊!”

韩清洋连忙摆手辩解:“诶!二丫,你这可是一棒子打翻一船人,我跟他们可不是一路货色呀!我可纯粹是想着学习上超过罗慧敏。”

郭凡却满不在乎地一笑:“食色性也,我跟清泽是正常的人之常情,你们俩才是假正经!别不承认了。”

“哈哈哈哈......”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四十多里的路程不知不觉就被他们抛在了身后。一路上,清脆的笑声洒落在乡间的小路上,仿佛为青春奏响了一曲最美的乐章。

从那以后,韩清洋心中有了明确的目标,学习变得格外有动力。每天清晨,第一缕阳光刚刚透过宿舍的窗户,他就轻手轻脚地起床,坐在上铺,借着微弱的光线背单词。夜晚,其他人都已进入梦乡,鼾声此起彼伏,他借着蜡烛那昏黄的光,一丝不苟地做题。偶尔有只钻天鼠在顶棚上玩耍,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全然不去理会,身影被烛光映在顶棚,显得那么孤独,却又无比坚定。

期中考试的脚步越来越近了。一个晚自习课间,教室里弥漫着紧张而压抑的学习氛围,郭凡和清泽果然来了。郭凡满脸堆笑,手里拿着一本习题册,可那眼睛却像被磁石吸引了一样,时不时往罗慧敏的方向瞟。清泽跟在后面,脸上带着一丝好奇,眼神里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两人听着清洋讲解习题,心思却根本不在题目上。郭凡眼睛滴溜溜地转,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鬼鬼祟祟地凑到清洋耳边,小声说:“要不你说这题你不会,让罗慧敏给我俩讲讲,行不?你就帮我这一次,求求你了!”

清泽也在一旁附和,脸上带着一丝期待:“对呀,哥,你快点去说!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清洋又好气又好笑,瞪了他们一眼,那眼神里带着几分警告:“你们俩要听就听,不听就赶紧滚蛋!别在这儿捣乱!”讲完题,他毫不留情地把两人轰出了教室。

接下来的日子里,郭凡和清泽隔三岔五就来九班问问题。每次听讲时,他们的眼神总会不自觉地飘向罗慧敏,就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韩清洋拿他俩毫无办法,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气,心中暗自感慨这二人的执着。有一次,两人甚至拉着明菲一起来了。明菲只是静静地看了看罗慧敏,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没说什么,和清洋聊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终于,期中考试的成绩公布了。在阶梯教室旁,韩清洋站在成绩榜前,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像一只小鹿在乱撞。当他看到自己的名字排在班级第一、年级第七时,心中满是激动与欣慰,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眼眶微微泛红,这段时间的努力总算有了回报。

师范班经过两个多月的调整,学习终于步入了正轨,整个班级都弥漫着一股积极向上的学习氛围。而代班主任石宝生依旧对这个班不闻不问,仿佛这个班与他毫无关系。反倒是年级组长崔洪斌经常在晚自习来检查,耐心地处理各种问题,他的身影在教室里穿梭,给同学们带来了不少温暖与鼓励。

一个晚自习课间,教室里十分安静,韩清洋正沉浸在《水浒传》的世界里,感受着梁山好汉的豪情壮志与江湖义气。突然,一个女生的身影出现在桌前,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韩清洋,你看什么呢?”

韩清洋抬起头,发现是罗慧敏。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白皙的脸上却隐隐泛起一丝红晕,就像冬日里盛开的红梅,在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动人。罗慧敏身形纤细,齐肩短发干净利落,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黑框眼镜后的眼睛明亮而有神,仿佛藏着无尽的智慧。

“哦!我从刘强那借来一本《水浒传》,正在看呢。”韩清洋微微有些紧张,坐直了身子,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书本,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内心的紧张。

“《水浒传》呀!那你对宋江这个人怎么看?”罗慧敏微微歪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

韩清洋思索了片刻,脑海里迅速闪过宋江的种种事迹,缓缓说道:“哦,我还没看完呢,宋江……我觉得他是一个挺可悲的人物。本来吃公家饭,一心想着有所作为,也有侠义心肠,可命运不济,犯了人命官司,最后落草为寇。落草后总想带着兄弟们谋条出路,却对官场认识不清,不仅葬送了自己,还连累了好多兄弟。他忍辱负重,挺不容易的,最后却一败涂地,所以我觉得他挺可悲的。”韩清洋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试图把自己内心的想法更清晰地表达出来。

罗慧敏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那赞赏的目光让清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你的见解还挺深刻,我也看过这部著作,宋江的确是个悲剧角色。那你最喜欢水浒里面哪个人物?等等!你先别说,你把他写在纸上,咱俩对一对。”说着,她从清洋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动作轻柔而自然,又撕成两半,在前面桌上俯下身,快速写下几个字,那写字的姿势优雅而专注,折好后,她把另外半张纸递给了韩清洋,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

韩清洋觉得这个罗慧敏有些奇怪,却也照做了。他认真地写下名字,每一笔都写得格外用力,仿佛写下自己内心的秘密。折好后,和罗慧敏交换了纸条。当两人打开纸条,都惊讶地看向对方,那惊讶的眼神里仿佛藏着无数的疑问与惊喜。这时,清脆的上课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罗慧敏没说什么,拿着韩清洋的纸条径直回到了座位,她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那么神秘而迷人。

韩清洋看着纸条上的“武松”二字,心中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的确,武松快意恩仇的性格,不仅深深地吸引着他,也同样吸引着罗慧敏。那一瞬间,他仿佛觉得自己与罗慧敏之间有了一种奇妙的联系,一种超越了学习竞争的默契。

从那以后,罗慧敏经常和他探讨各种问题。韩清洋惊奇地发现,罗慧敏思维敏捷,对某些问题的见解比自己还要深刻。他们常常在思想的交流与碰撞中,获得新的启发,思维意识有了很大进步。每次讨论,他们都仿佛置身于一个全新的世界,在知识与情感的海洋里尽情遨游。

某个夜晚,晚自习的课间,郭凡又一次佯装来问问题。他一踏入教室,就看到韩清洋和罗慧敏正热烈地讨论着。瞬间,他就像一只在丛林中寻觅已久、嗅觉敏锐的猎犬,突然嗅到了猎物的气息,眼睛瞬间亮得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迫不及待地凑了过去。

“嗨,我是韩清洋的哥哥。”郭凡脸上堆满了笑容,可那笑容里却隐约透着一丝不自然。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习题册递给罗慧敏,双手微微颤抖,如同秋风中飘零的树叶,不经意间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激动,“能麻烦你给我讲讲这道题吗?”

罗慧敏见状,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但还是礼貌地接过习题册,耐心地讲解起来。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山间清澈的泉水,叮叮咚咚地流淌在安静的教室里,为这略显枯燥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灵动。郭凡听得似懂非懂,却依旧满脸笑意,脑袋像捣蒜般一个劲儿地点头,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哦,原来是这样,我懂了,我懂了。”他那副不懂装懂的模样,看得清洋火冒三丈,心中暗自想着:“这家伙,又在这儿装模作样,真让人受不了,真想上去踹他两脚。”

自这次“成功”后,郭凡便隔三岔五独自跑到九班来。如果罗慧敏不在,他就和韩清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几句,试图从韩清洋口中套出关于罗慧敏的点滴;一旦罗慧敏出现,他便像蜜蜂见到花朵一般,瞬间黏上去,不是假惺惺地问个问题,就是没话找话地说上几句,直到上课铃响起,才满脸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他望向罗慧敏的眼神里,总是充满了期待与渴望,仿佛只要能和罗慧敏多说一个字,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

罗慧敏自然明白郭凡的心思,每次郭凡一来,她就借口去厕所躲开。多次碰壁后,郭凡改变了策略,不再问问题,而是直接上前搭讪。他常常在罗慧敏日常必经的地方精心“制造偶遇”,然后绞尽脑汁地没话找话。罗慧敏实在不堪其扰,便拜托韩清洋转告郭凡自己的厌烦。尽管清洋再三提醒,郭凡却依旧我行我素,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泥沼,越挣扎陷得越深,完全不顾罗慧敏的感受。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心底都藏着对异性的好奇与向往。像郭凡这样的男生,一旦遇到令自己心动的女生,便容易冲昏头脑,不顾一切地追求,有时甚至忘了分寸,失了礼数。而韩清洋和罗慧敏,在这青春的懵懂与繁重学业的交织中,逐渐建立起一种特殊而珍贵的友谊。他们在相互学习、彼此启发中,携手共进,朝着未来的梦想稳步前行。他们的故事,恰似一首悠扬动听的青春之歌,在清远一中的校园上空缓缓奏响,成为青春岁月里最璀璨、最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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