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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俯首愿消鸿鹄梦 侧身甘守寂寥生

韩春生家养牲畜的历史可追溯到生产队分家时,一匹枣红马走进了他们的生活。这匹马身姿矫健,浑身皮毛似被绚丽的晚霞精心涂抹过,红得耀眼夺目。四条腿笔直粗壮,肌肉线条紧实流畅,仿佛蕴含着无尽力量。脖颈处的鬃毛浓密,随风肆意舞动,每一次摆动都散发着不羁英气,宛如草原上的王者。

然而,这匹马脾气暴躁,性子如熊熊烈火,是全村出了名的“暴脾气”。村民都说它难以驯服,但拉脚拉庄稼这类重活累活,它绝对是佼佼者。无论货物多重,庄稼堆多高,它都能稳稳套上缰绳,迈出坚定有力的步伐。那坚韧勤劳的品性,让春生一家对它充满了感激与依赖。

天有不测风云,那年春生遭遇劫难,马儿在混乱中被打瞎了一只眼睛。这场变故似沉重的枷锁,瞬间改变了它的命运。从此,它像变了一个“人”,烈性如被大雨浇灭的火焰,渐渐消散,变得温顺安静,不再轻易发脾气,仿佛在磨难中领悟了生活的艰辛与主人的困苦。

清洋和清泽自六岁起,便跟着父亲踏上打草征程。在他们纯真的眼中,这匹烈马虽然吓人,却从未伤害过小哥俩。只要春生父子发出指令,它就乖巧听话,仿佛能听懂每个字、每个眼神。这种默契,让兄弟俩对它充满了信任与喜爱。

乡亲们都知道这马性子烈,哪怕农活再忙,也不敢轻易来借马。只有春泰和春发迫不得已时,才会来借,还顺带借走了清洋或清泽。对兄弟俩来说,牵马去大伯家帮忙,早已是生活的一部分。他们从未抱怨,反而从中体会到劳动的快乐与责任。

这匹枣红马食量惊人,兄弟俩辛苦打来的草,仅能勉强维持日常温饱。每年暑假八月下旬,春生一家都会倾巢而出,迎着炽热阳光,奔赴田野,手持镰刀,一刀刀割着青草,为马儿储备过冬粮草。

割完草后,一家人又马不停蹄地晾晒干草,仔细攒成垛。高高的草垛不仅是马儿过冬的食物,更承载着一家人对生活的希望与对马儿的关爱。

自从哥俩上了五年级,能独自骑车外出打草时,韩春生为他俩各买了一辆二八加重自行车,还焊制了四个大铁筐。两个大铁筐稳稳固定在后衣架两侧,陪伴兄弟俩开启了多年的打草之旅。

哥俩在田野间穿梭,仔细搜寻鲜嫩青草。起初,因年纪小、力气不足,每人只能打百十斤草。随着时间推移,他们逐渐长大,力气变大,从百十斤到一百多斤、二百来斤,成长速度令人惊叹。到了初三,他们仿佛一夜蜕变,每人每次能轻松打回二百多斤青草。

打草时,最费力的就是捆扎大草捆。他们俩要小心翼翼堆攒、码放整齐,再用绳子紧紧捆扎。这需极大的耐心细心,稍有疏忽,草捆就会松散。捆好后,兄弟俩深吸一口气,弯腰将沉重草捆扛在稚嫩肩膀上。草捆的重量压得他们微微弯腰,脚步蹒跚,但他们眼神中透着坚韧毅力。兄弟俩相互扶持,一步步从田间走到道边,再齐心协力把草捆系在后衣架上。这个过程充满艰辛挑战,但他们从未退缩。

每次哥俩满载而归,将草捆扔到院子时,乃英和两个女儿都会急忙跑出来帮忙。但草捆太重,她们使出浑身解数也抱不动、翻不动,只能看着小哥俩解开绳子。

1988年的秋天,厄运再次降临,枣红马突然患上重病。起初,它对最爱的青草失去兴趣,无精打采地卧在马圈里,眼神疲惫迷茫。随着病情加重,它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只能长时间卧着,身体日渐消瘦。

春生看着昔日威风凛凛的老伙计变成这副模样,心如刀绞。他深知马儿已走到生命的尽头。那些日子,春生每天早早起床,精心挑选麦麸,和着青草,搅拌成营养丰富的食物。他小心翼翼端着食物来到马圈,轻声呼唤马儿的名字,声音中满是关切不舍,希望马儿多吃一点,再多陪伴些时日。然而,马儿只吃一点点,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

一天,奇迹发生,马儿挣扎着站起来,精神好了很多,眼睛里重新焕发出一丝光亮。清洋和清泽看到这一幕,兴奋得又蹦又跳,以为马儿康复了,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而春生却偷偷流下了眼泪,他心里明白,这很可能是马儿的回光返照。

当天,春生牵着马儿,在村边和田野里慢慢遛着。他的脚步格外轻盈,生怕惊扰到这来之不易的平静。他一边走,一边轻轻抚摸马儿的脖子,嘴里念叨着只有他们才懂的话语。那些话语里,有对过去美好时光的回忆,对马儿的感激,也有对即将到来分别的不舍。傍晚时分,马儿回到马圈,喝了半桶清水后,缓缓倒下。春生一直守在它身边,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直到后半夜,马儿终于闭上了那只仅存的眼睛,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天亮了,家人们陆续起床。春生早已在自家院外的下坡挖好了一个大坑。一家人围在马儿的尸体旁,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那眼泪里,有对马儿多年陪伴的不舍,对它辛勤付出的感激,更有对失去一位亲密伙伴的难过。众人小心翼翼地抬起马儿的尸体,轻轻将它放入铺满青草的坑里。两个儿子和父亲一起,流着眼泪,慢慢地填好了土。他们的动作缓慢而沉重,每一锹土都仿佛带着无尽的思念和不舍。

第二年春天,春生在马塚上种下了一株桃树。这株桃树就像是马儿生命的延续,承载着一家人对它的深深思念。每当微风吹过,桃树的枝叶轻轻摇曳,仿佛是马儿在向他们招手。

农忙前,春生牵回了一头已经怀了孕的草驴。这头驴浑身灰扑扑的,耳朵又长又大,总是不停地晃动着,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然而,它干活时却十分偷懒,每次拉车或是耕地,总是想尽办法少干一点。它的嘴也特别挑剔,普通的草料根本无法满足它的胃口,经常把草料弄得乱七八糟,浪费十分严重。

夏末,这头草驴顺利产下了一只小草驴。这只小草驴浑身毛茸茸的,像一个可爱的小毛球,眼睛又大又圆,闪烁着天真无邪的光芒。两兄弟在打草喂驴的时候,总会忍不住逗它玩。他们会轻轻地抚摸它的脑袋,给它喂一些最鲜嫩的青草。小草驴也会亲昵地蹭着他们的腿,把他们当成了最亲近的人。

如今,小毛驴已经长大。它和它的母亲截然不同,在韩家人的悉心照料和影响下,它似乎也养成了踏实肯干的好品质。每次干活,它从不偷懒耍滑,就像一个忠诚的小卫士,默默地为这个家付出着。那只馋懒油滑的草驴,早已被春生卖到了六里庄,但奇怪的是,它总是偷偷地从外村跑回春生家。每次跑回来,春生都又好气又好笑,只能无奈地把它送回去,并再三嘱咐那家人一定要系好扣,别让它再跑了。可没过几天,它又会出现在春生家的院子里,仿佛这里才是它的真正归宿。

七月底,几场大雨过后,院子东边的盐碱滩积满了水,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湖泊。积水引来了无数的青蛙,它们在水中欢快地跳跃着,此起彼伏的蛙声,仿佛是在演奏一场盛大的音乐会。

明天,两个孩子就要到学校填报志愿了,虽然经过几天的调整,韩清洋的心里依旧十分沉重。晚饭后,他独自一人走出家门,来到东边的盐碱湖旁,静静地坐在下坡的半个碾盘上。

此时,满地的黄菜已经被水淹没,它们随着水波轻轻荡漾,像是一群欢快的舞者在水底尽情地舞动。几丛新生的芦苇点缀在这一池湖水中,它们又细又长,在微风中摇曳生姿,宛如几座小巧的岛屿漂浮在水面上。不知是谁家的一群鸭子在水中欢快地捕鱼捉虾,它们时而潜入水中,时而浮出水面,嘴里还不时发出“嘎嘎”的叫声,打破了这片水域的宁静。偶尔有几只青蛙从水中跳起,在水面上一蹦一跳,漾出一圈圈美丽的波纹,那波纹向四周扩散开来,仿佛是大自然露出的微笑。

夕阳渐渐落下,天边的晚霞逐渐失去了光彩,原本绚丽多彩的颜色慢慢褪去。湖面上升起了几团轻柔的水雾,它们如梦似幻地飘浮在那里,让这片水天仿佛变成了一个仙境。一切都是那么缥缈,又是那么自然,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都静止了。

“我猜你就在这里。”熟悉的声音从清洋的背后传来。

“哥,你怎么来了?”清洋站起身来,转身看到长贵正从坡上缓缓走下。长贵还是那副熟悉的模样,身材高大挺拔,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衬衫,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让人感觉格外亲切。

长贵走到近前,招呼着清洋一同坐回碾盘上,他说道:“我今天去清远电大进修了,买了点东西给咱妈和清芬送过来,他们告诉我你俩报志愿的事,我猜你就在这里,过来和你聊会儿。”

“你都知道了?”清洋有些疑惑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惆怅。

“唉!你跟我说句心里话,你真想上师范吗?”长贵看着清洋,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

“不想,但是没有办法。”清洋低下了头,声音有些沉闷,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纠结和无奈,一方面是自己对未来的憧憬,另一方面是家庭的现实困境,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什么叫没有办法?不就是怕将来上大学家里供给不起吗?”长贵皱了皱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和急切。他深知清洋的才华和梦想,不想看到他因为家庭的原因而放弃自己的理想。

“嗯。”清洋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承载着他内心深处的沉重负担。

“没事,清洋,你要是真想上一中,就放心大胆地报,我和大姐供给你上,就像咱爸咱妈供给老舅那样。”长贵拍了拍清洋的肩膀,语气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弟弟的支持和鼓励,让清洋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再拖累你和大姐了。”清洋抬起头,看着长贵,眼中满是感激,但又带着一丝拒绝的坚决。

“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我和清芬就是没上学的命,我俩希望你们都考上大学,将来出人头地。就拿我当代课老师来说吧,没文化就是不行啊!我现在参加学历进修,等拿下大专文凭,就能上民师班,两年后就能转正,等我转正后正好供给你俩上大学。”长贵越说越激动,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已经决定报师范了。”清洋的语气很平静,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尽管这个选择充满了无奈,但他也只能勇敢地面对。

“你也别一棵树上吊死,再好好考虑一下,明天报志愿的时候再想想我说的话。”长贵还是不死心,继续劝说着。

“行,我再考虑一下……”清洋犹豫了一下,缓缓地说道。他的心中虽然已经有了答案,但哥哥的话还是让他的内心泛起了一丝涟漪。

第二天,大蒲洼乡中主管教务的黄柏成主任站在讲台上,神情严肃地解读了今年中考志愿填报政策。他的声音洪亮而清晰,在教室里回荡着:“同学们,今年的志愿填报有一些新的变化。在第一志愿清远一中和清远师范学校外,还有一个可选志愿。清远一中今年设置一个师范班,这个班只招三十名学生,分数线较高。师范班的学生和一中的学生一起学习高中知识,将来可以报考大学,同时享受师范生的待遇,每月有三十八元的师范生补助。”

当黄主任解读完政策后,韩清洋仿佛感觉自己头顶上那片乌云密布的天空透过了一丝阳光,而且这丝阳光渐渐拨开了乌云,让天空明亮了起来。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一切又变得那么美好。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仿佛是命运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当天填报志愿时,韩清洋毫不犹豫地只填了这个师范班,然后迅速上交了志愿书,仿佛生怕错过了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韩清泽也是一样,只填报了清远一中。哥俩就这么站在操场的树荫下,等待其他几人填好志愿一同回家。

严小超填完志愿走了出来,还是那袭熟悉的长裙,她的长发随风飘动,宛如仙子下凡。当她经过两人身旁的时候,朝韩清洋微微一笑,然后便转身离去。那笑容里似乎藏着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有失落,有无奈,也有一丝祝福。韩清洋后来才知道严小超去了津海的一所中专,是一个护士学校。

紧接着,郭凡、明菲等人也填完了志愿,伙伴们有说有笑地回家了。他们的笑声在校园里回荡,仿佛在诉说着青春的美好与憧憬。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期待和向往,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们的脚下。

八月中旬,孩子们的录取通知书纷纷邮到了家。韩清洋考上了清远一中的师范班,他拿着通知书,双手微微颤抖,眼中满是喜悦与激动。这一刻,他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心中的喜悦和激动难以言表。清泽、明菲和郭凡三人都考上了清远一中,李伟和张秀娟考上了中专,村里还有三个同学考上了马庄高中。

三年的初中生涯就这样悄然结束了,孩子们满怀憧憬地盼望着早一点进入高中学习,将来再进入大学继续深造。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仿佛看到了自己美好的明天。他们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一定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人生恰似一场充满未知与变数的漫长旅途,而中考无疑是其中一道极为关键的分水岭。对于十五六岁的少年而言,中考成绩放榜的那一刻,宛如命运的庄严裁决。有些孩子满心欢喜,怀揣着梦想踏入理想学府的大门,在知识的无垠海洋里尽情遨游;而有些孩子却不得不直面现实的冷峻,或是与心仪的学校失之交臂,或是就此告别校园生活。这场考试,宛如一把锋利的刻刀,在少年们的人生轨迹上镌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对他们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恰如蝴蝶效应一般,引发了层层连锁反应,推动着他们奔赴不同的人生方向。

严小超便是在这道人生分水岭前遭遇挫折的典型代表。她身形高挑,体态清瘦,双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透着一股坚韧不拔、绝不言败的倔强劲儿。自初中入学起,她便将考上清远一中的梦想深深埋在心底,每日天还未亮,她便已在晨光微熹中起床背诵单词、钻研习题;夜晚,她总是伴着台灯散发的柔和微光入睡。老师们对她寄予厚望,在他们看来,凭借严小超的勤奋刻苦与聪慧伶俐,考上一中本应是水到渠成之事。

然而,初三的紧张生活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当得知自己又和韩清洋分在同一个班级时,她的内心压力陡然加剧。在她心中,自己一直是班级里出类拔萃的佼佼者,自恃清高的她笃定班长之位非自己莫属。可开学伊始,王铁老师却指定韩清洋担任班长,让她担任纪律委员。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下课后,她毫不犹豫地径直走向办公室,眼神中满是急切与不甘,说道:“王老师,我自认为有足够的能力胜任班长一职,为什么是韩清洋呢?”

王铁老师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色温和且语重心长地说:“小超,这三年来,韩清洋的考试成绩始终稳居学校第一,单从成绩这一点考量,他就具备足够的资格。再者,他在男生群体中威望颇高,听说他曾为了同学与高年级学生发生冲突,并且还取得了胜利,男生对他都钦佩不已,不少女生也将他视作榜样。让他担任班长,更有助于带动全班同学积极向上,这是大家共同的期望。还有,我私下跟你说,韩清洋似乎和刘校长有些亲戚关系,虽说刘校长从未要求老师们对他格外关照,但让他当班长,对咱们班确实益处良多,你能理解吗?”

听完这番话,严小超只感觉一盆冷水从头顶直直浇下,心中满是失落与沮丧。从那以后,她仿佛变了一个人,往日的热情与活力渐渐消散,对班级事务和学习都提不起丝毫兴趣。课堂上,她常常不自觉地走神,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思绪早已飘远。第一学期期末考试成绩公布时,她看着自己的排名,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连年级前二十都未能进入。

直到第二学期,她才逐渐振作起来。课间休息时,她会略带羞涩地拿着习题,走到韩清洋桌前,轻声细语地问道:“清洋,这道题我想了许久,还是毫无头绪,你能给我讲讲吗?”尽管她付出了努力,可成绩依旧起伏不定,仅有一次月考冲进了年级前十。

中考前一天的夜晚,严小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她的脑海中不断交替浮现出考试的场景,一会儿是自己答题顺畅、胸有成竹的画面,一会儿又是交白卷、名落孙山的噩梦。第二天走进考场时,她的脸色略显苍白,浓重的黑眼圈清晰可见,眼神中满是疲惫与紧张。考试过程中,她的手微微颤抖,看着试卷上的题目,那些曾经无比熟悉的知识此刻却变得模糊不清、难以捉摸。下午考完试回到家,她一头扎在床上,放声大哭,泪水浸湿了枕头。姐姐们围坐在床边,轻声细语地安慰她,直到深夜,她才渐渐平复情绪,安静下来。

成绩公布了,580分,与一中的录取分数线相差甚远。她感觉自己的世界瞬间崩塌,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滞,仿佛失去了焦点。她曾一度考虑复读一年,可要强的性格让她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实在害怕成为同学们茶余饭后的笑柄。最终,她故作镇定,选择了津海市区的一所护士学校。她暗自告诉自己,离开这个伤心地,远离那些让她难过的人和事,或许将迎来全新的开始。

与严小超相比,郭金栋的处境则显得更加无奈。由于生父早早离世,母亲和一个拉帮套的豫州小伙子结婚后又给他生了一个妹妹。虽然女儿是亲生的,但继父对金栋宠爱有加,从小不让他参与农活。这也使得他在智力反应和做事效率上比同龄人稍显迟缓。但金栋为人豪爽大气,总能说出一些俏皮幽默的话语,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中考结束后,他没有收到任何高中的录取通知书。看着曾经的同学们纷纷迈向新的学校,他的心中充满了迷茫与无助。那些日子里,他常常独自一人坐在鱼池旁的大树下,目光望向远方,心中满是困惑,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何方。身边条件较好的女孩子都去继续读书了,就连和他关系最好的秀娟也上中专了,留下来的人寥寥无几,他愈发觉得孤独寂寞。

好在继父在四高台承包了两个鱼塘,中考后,他便跟着继父学习养鱼技术。起初,他连鱼饲料的配比都掌握不好,时常手忙脚乱、顾此失彼,但他没有丝毫放弃的念头,每天跟着继父在鱼塘边忙碌奔波,仔细观察鱼儿的生长习性和生活规律。渐渐地,他熟练地掌握了养鱼的窍门和技巧。看着自家鱼塘里活蹦乱跳、生机勃勃的鱼儿,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金栋深知,自己虽然没能继续学业,但生活依然为他敞开了另一扇大门,虽然养鱼这个行当寂寞无聊,但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地努力,同样能够走出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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