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奕歪着头,用肩头和脑袋夹着电话:“蒋林哥,那个作品是真火了。我的意思是趁热打铁,你得尽快把下一个作品做出来。热度有时效性,你看……”
蒋林正坐在电脑前面,打开西奥传来的邮件:“好,我尽快。”
“嗯!”
蒋林平时的话并不多,简短的几句话就没了下文。
有些冷场过后,方奕找借口有事挂掉电话。
蒋林放下手机,看着电脑屏幕上响个不停的视频会话,按下接听。
“西奥。”
“嗨,朋友。你在忙什么,我打了你三个视频,你才接电话。”
蒋林想起方奕勾起嘴角,看向屏幕上的西奥:“没什么,你发给我的资料我看到了。”
“那个艺术馆为了得到艺术品,确实有商业垄断的嫌疑。只是你知道的,他们公司给价大方,那些手艺人并不介意。”
“合同都签了,介不介意不已经成定局。”
视频那头的西奥穿着一身睡衣,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林,流动艺术馆的创始人是个很厉害的企业家,他的人脉很广,手段也很了得。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既然没有与他们有合作,便不要去管他们的闲事。”
“如果那些与他们签订合同的手艺人想接其他单子,有没有什么方法?”
“有,解除合同,还掉违约金。这当然是最简单的办法。”
“……”蒋林看着屏幕,“如果他们能还违约金,我还来找你干嘛?”
西奥杵着下巴,低头笑着:“我的朋友,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这个事情确实有些棘手,为什么非要管呢?而且以我的了解,你怎么就觉得那些手工艺人对现状不满意。林,我是一个设计师,也是一个商人,从商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共赢的局面。不过多了一个附加条件,不能私自接单。”
“我去走访过,他们确实不知道合同上的附加条件。”
“然后呢?”
“然后我认为他们是被流动艺术馆挖了坑。”
西奥放下手,脸上恢复严肃:“不是,艺术馆的合同是有坑,但为了公平,三日内合同有问题可以联系甲方,但那些签订了合同的手艺人没有提出异议。”
“可是在那次走访的时候,他们希望做自己想做的,苦于合同而没办法……”
西奥十指交叉着放在桌上,看向蒋林:“林,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只是那些同艺术馆签订了合同的手艺人,他们是打定主意不做艺术馆的单子,还是因为艺术馆的单子做得久了,所以想来做原来的东西。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你真的确定吗?”
蒋林握着鼠标的手顿住,目光从视频后面的文件移到西奥的脸上,一开始他很确定,现在他似乎又不那么确定了。
从苏绣绣娘的角度来看,她们工作几个月,能把绣作卖出去,那算下来一个月能赚两千左右,可如果卖不出去,这工作的几个月成了未知的投入。
如果有一个公司找到她们,给她们单子,只要她们按要求完成,钱就能入账。他们确实没有理由拒绝,就算是有点坑,他们也能忍下来。
“林,过去的事情没法改变,但你可以改变未来。”
“谢谢你西奥。”
“不客气。我会找人去投诉,到时候应该会对艺术馆合同进行审查,这样附加项应该会删除。”
“谢谢。”
西奥举起手里的咖啡和电脑的镜头碰了一下:“也是很久没干一杯了,还有些想念。对了,我那天看到一个视频,是一个孙悟空的人偶。是不是你做的?”
“是的,你都看到了?”
“我们对中国的文化很喜欢,像什么脸谱,苗族的银饰服装,还有古代的服装图案,这是一个商机。我想买下版权,做一些衍生产品。”
蒋林抱歉地回道:“这还真是不能卖给你,那个雕塑已经送人了。”
“送人?”
“是,你要是喜欢,我能做一个你们公司的吉祥物。”
“可以,几天能做好?”
蒋林为难地挠着脑袋:“不会太久,就几年吧。”
“what!”
蒋林笑道:“这不得排队?”
“行,排着队。哎,我爱人喊我,下次聊。”
蒋林挂掉电话,看着邮件上的举报信,对着西奥的头像说了声谢谢。
林秀芬走进来:“阿林,你忙完了没?”
“哎,妈。怎么了?”
“你邹老师回来了,你不是要同她学双面绣?什么时候去?”
蒋林把笔记本合上:“就一会儿吧,中午邹老师有睡午觉的习惯,去打扰也不太好。”
“嗯。”林秀芬取下厨房挂着的腊肉,“去的时候,把这条腊肉给邹老师送去。”
“好的。”
蒋林敲开邹炳仙老师家的门时,她正在研究那幅双面绣。
“老师,我来了。”
“快坐,你才来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蒋林自顾自洗洗手,坐到绣架对面:“不用邹老师,我们开始吧。双面绣我真是没绣过,就怕绣不好。”
“没事,完事开头难,也不过是一点通的事情。我们先来学双面异色绣,等你学会这个,再去学三异绣。”
“好。”
在邹炳仙的解释下,蒋林知道双面绣的绣制原理在于将两种不同的图案同时绣在同一块绣布的正反两面。
这种技艺需要绣娘具备极高的技艺和耐心,因为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导致整个作品的失败。在绣制过程中,绣娘需要不断地调整针法和线的张力,以确保图案在两面都能呈现出完美的效果。
双面异色绣是苏绣中的璀璨明珠,以其独特的魅力和精湛的技艺,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它不仅仅是一种刺绣技术,更是一种艺术的传承和创新。在绣制过程中,双面异色绣展现出了一种超越常规的美感,这种美感源于对针脚、丝缕和色彩的巧妙处理。
“阿林,我先教你最简单的一种方法藏针。绣面分为两面,你那面是已经绣好的猴子,而我这边在绣一只小狗。这个是最简单的一种,我这面可以正常绣,而你那面看我的针是从什么地方穿出来,你就把针从原来的地方递过来给我。”
“好的老师。”
邹炳仙做了一个示范,而这对于蒋林来说没有任何的难度。
“好,我现在要讲第二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