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馆那边很有诚意，当日就拟定出合同。
签订合同的日子就定在第二日，蒋林一人前往会议厅，心里无比激动。
如果这个单子签订成功，这将会是他第一个项目。
在蒋林来到会议厅的时候，乔治已经到了，他向身后的助理伸出手。
助理将文件递过来，乔治翻看了几眼递给蒋林。
“蒋先生请过目，这是《玛格丽特公主》这个项目的合同。”
蒋林坐在乔治旁边，合同上的条例都写得事无巨细。
乔治问道：“蒋先生，合同有问题吗？”
蒋林摇摇头：“暂时没有。”
“那我们的合同签订仪式现在开始？”
“乔治先生是爽快之人。不过我今日是代表林氏绣坊来的，绣坊里绣娘的权益都担负在我身上，我得为她们负责。这个合同我要再细细地看一遍。”
乔治做了个“请”的动作。
蒋林又从头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一了一遍合同，这一看真被他看出了问题。
“乔治先生，这里是什么意思？”
蒋林指着合同最后一页，末尾一行比其他字小了好几倍的备注：双方其他约定，详见附件一。
乔治目光沉了沉：“蒋先生，附件不是什么问题，就是一些我们艺术馆不成文的规定。”
“不成文的规定？我倒是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规定要写在附件，而且我并没有看到这个附件一。”
乔治笑了一声：“蒋先生，这附件是对于一些小的工作室或者是个人，但是像您这样厉害的苏绣大师，我们是用不着夹带附件的。”
乔治把合同递给身后的助理：“怎么回事？林氏绣坊在光福镇开了这么多年，还需要什么附件？重新去做。”
站在乔治身后的女人畏畏缩缩地接过合同，连连赔不是：“抱歉蒋先生，是我的失职。”
蒋林却起身，从乔治的手里拿过了那份合同：“乔治先生，这是第一次合作，你们也是我姨妈介绍来的单子。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大家都拿出诚意来。”
“那是当然，这件事情我会让我的助理去写一份检讨，还有其他的处罚回公司再议，我们一定会给蒋先生一个满意的答复。”
会议厅里的人无所畏惧地看着蒋林。
在他们的眼里，蒋林一个男人拿着绣花针，自然而然给他的身上贴上了‘温顺’‘老实’的标签。
毕竟这样的传统手工艺人，他们见得太多了，因为他们并不懂规避商业里的潜规则，只是本分地做着自己会的那点手艺。
当发现对方的条条框框比自己想象的还得多的时候，他们已经签下了合同，再后悔已经来不及；还有一种人是他们发现了合同有问题，但对方给的利益很可观，所以心甘情愿地吃下了这个还算能接受的哑巴亏。
在场的人都好奇地打量着蒋林，不知道他会是哪种呢？
蒋林将那份合同‘啪’一声丢在桌上：“乔治先生，若你说你在她拟出这份合同之后从未过目，这我可不信。你也不用随便拉出一个人来顶着。双方的合作都需要诚意，倘若没带着诚意，我不管对方能给我带来多大的利益，我都不会合作。”
本以为是一个好忽悠的男人，没想到蒋林看起来这么硬气。
会议厅里的人都呆惊讶地看着蒋林，一时间会议厅的气氛变得格外紧张。在场的人都没说话，整个会场静得能听见发财树树叶落在地面的声音。
“呵……”乔治干笑着试图化解去这一刻的尴尬，他掏出打火机将那份合同点燃丢在桌上的水晶烟灰缸里，“蒋先生，您真的误会了。我非常抱歉，这个小插曲给您带来不愉快。我们艺术馆在全球都很有名气，靠的就是真诚。蒋先生，我再次向您道歉，为了让您看到我们的诚意，这个项目的佣金翻倍，如何？”
蒋林瞥向乔治。
乔治眼里闪烁着自信的光，他就是很有底气能让蒋林接下这个单子。
六万，翻倍就是十二万。
一幅苏绣卖出十二万的价格，一般都是收藏级别的藏品。蒋林确实是很有潜力的绣者，以后能成为有名的苏绣大师是肯定的，但‘以后’是‘以后’，‘现在’才是‘现在’。
蒋林开口：“十二万？”
乔治勾了勾嘴角：“如何，蒋先生。”
众人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蒋林有什么不同，对于这个艺术馆来说，最不缺的大概就是钱。
蒋林倒是重新坐回到沙发上：“考虑考虑。”
乔治向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便把会厅的人带去了招待室。
会议厅只剩下蒋林和乔治，还有那个助理。
蒋林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乔治先生，做生意，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实在不喜欢这些小动作，还是说……这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乔治依旧微微笑着，对于蒋林带刺的话看起来并不在乎。
他往沙发后一靠：“蒋先生，确实。我为我的行为道歉，但你也知道商场如战场。我为艺术馆工作，自然要以艺术馆的利益为上。说白了，其实我也只是一个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地位高一点的销售而已。”
“嗯。”蒋林问道，“那么说说吧，一开始的附件一是什么内容？现在又想怎么和我谈？”
乔治在蒋林的眼里看到了精明，这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其实身上带着一股狠劲儿。虽然从事着女人干的工作，但他的行为可爷们儿着呢！
“蒋先生，是这样的。我们艺术馆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同我们签订合作的手工艺人，十年之内只能接我们艺术馆的单子。”
蒋林一听就笑了：“哦，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刚刚签了那个合同，附件一就开始生效，十年之内林氏绣坊只能接你们的单子？”
“是。没办法蒋先生，现在各行各业的竞争都相当的大。我们艺术馆是世界上的翘楚，你也知道所站的位置越高，越容易引起同行的觊觎。您没有了解过我们的行业，不知道我们行业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