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芬眸光聚焦在蒋林身上：“你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回公司，一个人如何能绣得完？阿林，妈没事，你听我的，这个院我用不着住。”
蒋林拉开凳子坐在一边：“妈，这么短的时间你晕倒了三次，这是身体发出来的警告。这次你说什么我都会带你检查一遍，如果真的没事，我们就回家。”
“阿林，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她正说着，医生从外面拿着本子走进来：“22床，林秀芬？”
“在这里。”蒋林走过去，“我是林秀芬的家属。”
林秀芬着急地看向医生：“医生，我用不着住院是吧？”
医生端详着林秀芬，又翻翻手中的报告单：“血看起来没问题，排除贫血。下午再去拍个甲状腺彩超。”
“医生，没事还排什么？我觉得我就是劳累过度，多休息就没事了。”
医生把报告单放在桌上：“晕倒可大可小，在没有明确病因的时候，我给不了你肯定的答案。不过健康的身体不会无缘无故发生晕倒，我还是建议查明病因。”
“医生……”
蒋林拿起报告单：“好的，多谢医生。”
医生出去以后，蒋林不由分说地拿着缴费单交了费用。
回到病房，却见林秀芬已经收拾好东西。
“妈妈，干啥呢？”
林秀芬不说话，拿着自己的东西：“阿林，我一定要回家。我用不着住院，现在就回家。”
“妈！”蒋林也有些生气，“我知道你担心那幅《山水清韵》，可是身体好了才能绣更多的作品。”
“那幅绣作急。”
“我知道急，我会抓紧时间完成。邹炳仙老师以前就是绣仿古画，我会去找她指导我。你在医院的这几日，除了有检查的时候我来医院陪你，其他时间就去完成那幅画。检查结果真没事，我就立刻带你回家。行吗？”
林秀芬眉头紧皱：“不是，阿林，我知道你绣技好，但你没接触过仿古画。”
“妈，你知道我这个人一旦真心要做什么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最好。实在不行我会带来给你检查，这是我最后的让步。否则，我一会儿就把画和资料送回研究所，把这个任务推了，你心里也不会一直记挂着。”
“阿林，你……”
“妈……”蒋林闭了闭眼，“这次听我的行不行？那幅仿古画，我不会让你失望。”
林秀芬知道蒋林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如果蒋蔓是吃软不吃硬，蒋林那是软硬不吃。
她放下在收拾着东西的手：“那就先检查，没事就回家。你去打扰邹老师，记得给人家带点东西，别空着手去。”
“好。”蒋林的神色缓和下来，“妈，我去打饭，今日事情多就将就一点，下午我再来给你送饭。”
“用不着麻烦，我能走能动的。你去忙你的，吃饭我自己会解决。”
“下午有个彩超，吃完饭休息一会儿。”
“阿林，我没事，你不用弄得这么紧张。”
蒋林眼看又要开口，林秀芬只得点点头：“行，你先去打饭。”
医院的伙食清淡居多，林秀芬是个重口味的，无辣不欢，他还贴心地配了些凉菜。
吃完饭，蒋林带着她去拍完彩超。
“妈，明日我就去找邹老师，今日先把天空的部分绣完。”
“好。”
病房的门开着，蒋林走进去，却见医生站在病房。
“林秀芬家属是吧？跟我来一下。”
蒋林给林秀芬盖上被子，跟着医生来到问诊室。
“林秀芬的彩超结果我看了。”
医生手中拿着一张刚刚打印出来的甲状腺彩超报告单，目光专注而深邃，仿佛要看穿这张薄薄的纸。
蒋林侧头看过去，只见报告单上的图像清晰地显示了甲状腺的轮廓，以及那个被标注为异常的地方。
结节的形状不规则，边缘模糊，与周围的组织形成鲜明的对比。
医生的眉头微微皱起：“这种表现往往与甲状腺癌相关。”
蒋林只觉得当头一棒，整个人被医生的这句话压得喘不过气：“医生，这……”
他一时脑子无法运转，想了半天却不知要说什么。
许久才回道：“医生，全听你的，接下来要做什么？”
林秀芬的主治医师姓李，他抬起头看向窗外，又收回目光拿起笔：“进行甲状腺穿刺活检，以确定结节是否为恶性。甲状腺出问题本身不会直接地造成晕倒，造成晕倒的原因是并发症。”
蒋林拿着手里的报告单，他想去把那幅《山水清韵》推了，这样能有更多的时间来照顾林秀芬。
可是妈妈对于那幅仿古画相当看重，如果她知道那幅画已经被他擅自做主推了，到时候她会不会很难过。
蒋林如同石化一般站在医生的办公桌前，李医生已经看过很多次这种情况。
他只能把甲状腺穿刺活检的必要性和可能的风险一一告诉他。
“小伙子，不要太担心，现在还不确定是良性还是恶性。”
“好的，谢谢医生。”蒋林在心里暗暗祈祷着，他不敢想最坏的结果，生怕想了就会变成真；他也不敢往好处想，生怕事情比想的严重，那该如何承受。
蒋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他将报告单收起，坐在病房外面拿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搜索着关于甲状腺的问题。
网络上说什么的都有，他明明知道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但还是控住不住地去搜索……
直到病房里，林秀芬喊他：“阿林，你没事情就先回去。下次来的时候，给我拿一幅团扇来，这手拿针拿习惯了，空着心里不舒服。”
“知道了妈妈，下午想吃什么？还想吃凉拌菜吗？”
林秀芬摇摇头：“别折腾了。等过几日出院，想吃啥家里都能做。”
蒋林点点头。
林秀芬盯着他：“阿林，你不是要回家嘛？赶紧去啊？过一会儿你都要做饭了，绣不了几针。”
蒋林不想让林秀芬看出异常，起身给她盖了盖被子：“妈，那我先回去了？”
“行，你绣认真点。”
蒋林回到家里洗洗手，棉布把水吸干，难得的忘了上护手霜。
他摸着那幅仿古画，三下五除二拆下绣架，拿着干净的袋子装起，出门开车往苏绣研究所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