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符在祁晓掌心发烫,甲骨文烧灼出的青烟在晨光中凝成星图。他跟着烟气走向神树残骸,树根处裂开的缝隙里,半截大汶口文化陶尊正在渗出黑水。尊腹刻着的日月山纹饰,与虎符上的"太皞"二字产生微妙共振。
"原来在这里。"祁晓用虎符刮去陶尊表面的钙化物,露出底下彩绘的八角星纹。当第八个星角被描红时,陶尊突然裂成两半,藏在其中的象牙雕筒滚落在地。筒身刻着十二个跪拜人像,每人头顶都顶着与祁晓后颈相同的银月胎记。
雕筒内壁的朱砂突然流动,在地上绘出山东大汶口遗址的俯瞰图。祁晓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被虎符激活的血脉记忆告诉他——四千年前的祭坛下,埋着太皞氏的天枢玉圭。
"咻!"
破空声袭来时,祁晓本能地侧身翻滚。三支弩箭钉在他刚才蹲坐的位置,箭尾系着的五帝钱正在冒绿烟。七个戴傩面的黑衣人从树冠跃下,为首者手中的罗盘嵌着半块人顶尊形器。
"交出虎符,给你留全尸。"黑衣人转动罗盘,尊形器突然喷出黑色火焰。祁晓的虎符自动飞起,在空中展开甲骨文屏障。火焰烧在文字上,竟发出万千魂灵惨叫。
祁晓突然看清火焰中的面孔:那些都是被玄门五家献祭的灵犀者,他们的魂魄被炼成阴火。愤怒让他的灵纹暴走,二十八宿标记从皮肤表面浮现,在周身形成星光铠甲。
"坎位,水龙吟!"他踩碎脚下的龙山文化蛋壳陶片。陶粉飞扬中,地底传来轰鸣,十二条青铜铸造的治水龙首破土而出。黑衣人阵型大乱,祁晓趁机抓住虎符冲向神树根部。
裂开的树根深处,大汶口祭坛完整如新。祁晓将虎符按在祭坛中央的凹槽时,整座遗址突然震动。四千年前的星图投射在天幕,北斗勺柄正指向祭坛西北角的殉葬坑。
坑中堆积的尸骨突然坐起。这些四千年前的巫祝遗骸手持骨笛,吹奏出与《颛顼历》相同的音律。祁晓的虎符开始融化,液态青铜包裹住他的右臂,形成刻满云雷纹的臂甲。
"太皞承嗣..."他抚摸着臂甲上的刻痕,突然读懂那些云雷纹的真实含义——这是记录在青铜器上的《连山易》残篇。当第一个卦象"艮为山"浮现时,祭坛下升起九根玉琮柱,柱顶燃起对应九州的火焰。
黑衣人追至祭坛边缘。为首者扯下人顶尊形器,将其中黑血泼向玉琮柱。九州火焰突然变成幽绿色,祁晓臂甲上的卦象开始错乱。他看到四千年前的场景:太皞氏大巫将叛徒钉在玉圭上,用他们的血浇灌天枢...
"震为雷!"祁晓并指划过臂甲。玉琮柱上的青州火焰突然暴涨,化作雷龙扑向黑衣人。电流穿过人顶尊形器时,里面封印的魂魄得以解脱,反噬其主。五个黑衣人瞬间化为焦炭,剩余两人仓皇后退。
祭坛突然下陷。祁晓随玉琮柱坠入地宫,摔在绘满星象图的青铜椁上。当他用臂甲擦去铜锈,椁盖上的二十八宿竟然开始旋转。东方青龙七宿的位置,对应的正是敦煌莫高窟的坐标。
"原来天枢玉圭被分成了三部分。"祁晓摩挲着青铜椁上的缺口,"虎符是兵权,玉圭是祭器,还有..."
他的低语被突然响起的埙声打断。地宫暗处走出个戴黄金覆面的女子,她手中的红山文化玉龙玦正在发光。当女子揭开覆面的刹那,祁晓的血液几乎凝固——这张脸与宋婉妍有七分相似,只是右眼没有月牙银纹。
"阿姊等你很久了。"女子将玉龙玦抛向青铜椁。龙纹苏醒的瞬间,祁晓后颈的银月胎记突然剧痛。他看到不可思议的画面:敦煌藏经洞里,十二幅《炽盛光佛图》正在渗出琥珀血,壁画上的九尾狐仰头长啸。
地宫突然开始塌陷。女子大笑着隐入黑暗,留下句话在青铜椁间回荡:"去敦煌找答案吧,看看宋婉妍究竟剜了多少人的心..."
祁晓抓住飞回的虎符跃出地宫。夕阳下的遗址已化作废墟,唯有那半截陶尊完好无损。当他走近时,发现尊内积满清水,水面倒映的却不是自己——而是个正在敦煌壁画前描金的背影。那人转过头来,耳垂上的翡翠双鱼佩正滴着血。
水面突然沸腾。血色波纹中浮现出五个狰狞的西夏文:
“九尾食月,佛窟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