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昊从血水中挣扎着浮起时,青铜地宫正在发生恐怖异变。那些缠绕巨柱的玄铁锁链如同被激怒的蟒群,疯狂抽打着水面。他右手的龙鳞已经褪去大半,裸露的皮肤上浮现出与青铜虎符相同的饕餮纹。
"哗啦!"
一块玉雕碎片突然刺破水面,映照出令林昊窒息的画面:三千铁骑踏着血河奔涌而来,为首将领的面甲下,赫然是他在祠堂见过的家主容貌!更可怕的是,那些战马的眼窝里燃烧着幽蓝磷火,马蹄竟踏在悬浮的青铜锁链上。
"这不是幻象。"沙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林昊猛然转身,看见个浑身缠满水藻的老者坐在第九具空棺上。那人左眼嵌着青铜目,右手五指皆是被齐根切断的玉雕假肢:"三百年来,你是第九个触发虎符共鸣的守墓人。"
老者抛来半块龟甲,上面密布着与玉玦相似的裂纹:"看看你林家先祖造的孽。"
林昊接住龟甲的刹那,四周水面突然冻结。他看见星空倒悬的战场上,九条苍龙被钉在青铜巨门之上,龙血化作暴雨浇灌着遍地尸骸。有个与道人七分相似的青年,正用林氏铸剑法将活人锻造成锁链!
"天机锁需要生魂作引。"老者敲了敲青铜目,"每锻一尺锁链,就要熔炼百名铸剑师——你们林家剑炉底层的万人坑,可比这地宫壮观多了。"
林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每年腊月,剑炉总会传出凄厉哭嚎,家主却说那是淬剑时的金铁之鸣。此刻掌中龟甲突然发烫,显现出密密麻麻的姓名——正是宗谱上记载的历代铸剑大宗师!
"他们在哭呢。"老者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青铜牙,"你怀里那枚玉玦,就是用初代龙王的逆鳞打磨的。每任守墓人觉醒时,都要生吞至亲血肉来......"
话音未落,七道水柱冲天而起。黑衣人踏着青铜棺跃入地宫,为首者面具已碎,露出布满青鳞的狰狞面孔:"交出虎符!妖主承诺赐你化龙......"
"小心钉阵!"老者突然将林昊扑倒。九枚丧门钉擦着他们的发梢掠过,钉入青铜柱时竟腐蚀出碗口大的窟窿。林昊闻到熟悉的腥甜味——这些暗器与祠堂袭击者所用同源!
龙化再次不受控地爆发。林昊的脊柱发出弓弦紧绷般的声响,尾椎处猛然刺出半尺骨刃。当第六枚丧门钉袭来时,他的龙爪本能地凌空抓握,硬生生将淬毒的钉头捏成齑粉。
"砰!"
虎符突然自主飞向高空,投射出巍峨的黄金城楼虚影。黑衣人们突然集体跪倒,裸露的鳞片在金光中滋滋冒烟。林昊趁机夺过老者手中的青铜目,对准正在融化的巨柱——镜面折射的光斑里,竟显现出林家祠堂的实时景象!
他看到六位叔伯被铁链捆在祖宗牌位前,喉咙皆插着刻有双蛇符印的青铜钉。更骇人的是祠堂横梁上悬挂的铜钟,钟摆竟是枚放大的丧门钉,此刻正对着家主的灵位缓缓下坠!
"这是溯影光。"老者喘息着指向青铜目内侧的星图,"虎符觉醒引发时空共振,你现在看到的,是三百年前与此刻重叠的真实。"
林昊的龙爪深深抠进棺木。当铜钟丧门钉距离灵位仅剩三寸时,他鬼使神差地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虎符表面。黄金城楼突然凝实,九道龙影自瓦当腾空,其中一条径直撞向光斑中的铜钟。
"铛——"
穿越时空的钟鸣在地宫炸响。黑衣人集体吐血倒地,而光斑里的场景骤然变幻:下坠的丧门钉悬停在半空,六位叔伯喉间的青铜钉正缓缓退出,伤口涌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诡异的替命符。
老者突然狂笑:"老夫等了九代人,终于等到能逆转天机锁的......"
笑声戛然而止。林昊低头看见胸口透出的剑尖——那分明是道人用过的三尺青锋,此刻却握在老者玉雕假肢中!濒死的老者用口型说了句"小心星图",身体便碎成满地玉屑。
虎符在此刻爆发炽烈光芒。林昊在眩晕前最后看到的,是九具青铜棺排列成北斗形状,棺中不同时期的自己正隔着时空对视。当七星连珠的辉光刺破地宫穹顶时,他听见三百年前与此刻的自己在同时低语:
"原来劫尽之时的本我,是斩断轮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