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忍不住掀开窗布,好奇且陌生地打量着周边的一切事物,街道也好,面貌也罢,小商小贩、小摊小铺,都让她感到新奇。
她放下帘布,气鼓鼓的问道:“师父,有这招,你之前怎么不用啊!”
庄先生一摆手:“你们也没问。”
“……”
“再说,这其中对于心性的磨砺,效果是巨大的。你啊,还得练。”
马车步入喧嚣,走进安和,又是一瞬,老马前掌腾空而起,对天嘶鸣,车身也安稳的停下。
“到了。”外头杨奉的声音也照常响起。
下了马车,方木看着眼前大而空的庭院,以及上面挂着的匾额上书写的“草堂”二字,陷入沉思。
这也行?
老先生可真是懂格调的人,草堂比之庄府,逼格确实要高上不少啊!
在他身后,庄先生对着杨奉介绍杨微微道:“这是老夫刚收的弟子。”
上车前还一副狂傲的大汉杨奉这时倒拘束起来,他用手往衣服上擦擦手心的汗,莫名有一种紧张。
“小先生。”
杨微微昂着头应下,看着方木,有点骄傲的样子。
我这徒弟,为功名所累太甚啊,庄先生满脸宠溺。
他扭过头看向方木,挥手赶客道:“三大书院,距此处并不算远,想去哪个自己就抓紧去吧。”
“啊,师父,您这草堂这般大,让他住几天再走不行吗?”杨微微有点不舍。
小姑娘在一旁拼命使眼色,方木全然没当回事。
其实他倒也觉得无所谓,修行宜快不宜慢,庄先生的催促他反而乐见其成。
他刚摆摆手要拒绝,庄先生饱含深意的话就传到耳边。
“草堂,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见杨微微变了脸色,方木面容也比较僵硬,杨奉知道他们误会了,随即出声为庄先生解释。
“小先生,庄先生的意思是草堂对进入的人很挑剔,非儒家天纵之才不得入,这是草堂的意志,不是庄先生的意思。”
“你看那边的那间小屋,就是我的住所。”他指着草堂外的一处简陋房屋示意道。
“这样啊——那我能和方木一起拜入书院吗?师父。”杨微微明白过来。
她的话让庄先生面色一颤,直接摆手拒绝,和往常不一样,这次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不可!绝对不可!书院的那群腐儒哪里配教你?”
杨微微有点吃惊,眼睛如点亮的星辰:“师父,我的天赋很高吗?”
“还有师父您很强吗?有多强?怎么连书院的大能都看不上眼。”
“小先生,只有天纵之才才能进草堂,还有,庄先生很强,很强。”
庄先生不适合说的话,杨奉悉数代劳。
方木也知道,庄先生是半步仙师级别的强者,书院在他眼里确实还不够看,留在庄先生身边对小姑娘绝对裨益甚多。
他还没忘,他和流金宗,还背负着两条人命的仇恨呢!
“好了,好了,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我走了,你和庄先生好好学习本事,我等着你名列至强的那一天。”
方木抬手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挣扎一番,脚步一转,向着远离草堂的方向迈步。
坏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才相处多长时间,怎么有几分不舍?
原身,肯定是原身的原因。
背对着众人的方木十分不理解。
距离越来越远,杨微微错怔的看着他的身影。
“他怎么又摸我头啊?”
庄先生有些无语,开口道:“走远了,我们师徒两进去吧!”
“嗯!”小丫头又恢复了活泼。
就在她蹦蹦跳跳跨入草堂的一瞬间,院子一角,一处草屋慢慢浮现,又慢慢消失。
地底不知多深处闭关的几个老翁也感受到波动睁开眼,不过随即又闭上。
与此同时,三大书院、各大相关庙宇,乃至是宫殿深处,闲置的也好、供奉的也罢,凡是夫子的塑像,无不金光大作,弥散出清纯的文气。
“儒家,看来又要出一位人物啊!”
这一天,这句感叹,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出自很多人之口。
而街坊小民,只当是夫子显圣,跪拜行礼,又翻找出发黄的《圣人言》,念诵几天后,便又将书册扔到一边。
此时的方木走着走着,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突然回头转身,在他的视角中,天宆之上,草堂方向,升起一道夫子的虚影。
夫子左手抚摸长髯,右手指向人群,嘴边噙着笑意,透过人群,似乎是看着某位故人。
没来由的,方木觉得夫子在窥探他,好似自己的秘密全部暴露一般,他不自觉后退,却险些撞上行人。
“神经病!”被撞的那人拂拂衣袖,臭骂道。
方木回过神,下意识指着那道虚影问道:“兄弟,你没看见吗?”
那人一愣,接着无奈一笑:“我当然看见了啊,不就是云吗?”
方木再扭头看,发现果然是云,那虚影似乎未曾出现,又或是只他一个人见过。
幻觉,一定是幻觉。
那人见他这副迷糊的模样,停住脚步,忍不住发笑:“家父告诉我说,盛京从不缺乏奇人,我当时还不信,不得不说,兄台你真是叫我大开眼界啊,本来看盛京全是正常人,我还很伤心呢!”
方木:“……”
坏了,可能遇上个精神病!
他本打算不搭理这家伙,直接抽身就走的,但是当他目光停留在这家伙腰间挂着的玉牌时,他直接放弃了这一念头。
他那个玉牌,和庄先生给的,大差不差。
“书院,保送?”他试探性开口。
“呦!你认识它?看来你也不简单嘛!”那人一甩头发,提起玉牌,举止轻佻道。
方木没出声,只是取出庄先生给他的那枚玉牌。相较之下,他手中的玉牌更清白、也更纯粹。
那人愣住了,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就在方木都以为他要出手抢时,他才开口:“敲敲敲,你这哪里来的?等级比我高多了,三大书院随便挑?兄台你是什么人啊?竟然如此牛逼!”
“对了,我叫文和,家父文仲永。”
方木表示没听过,只是点了个头,“一个长辈给的,我叫方木。”
你这家伙,满嘴脏活,竟然叫文和?
这里面,无论哪个字,好像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吧?